19第19章 妇人幽引

尘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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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铭……”

    “周少铭……”

    藏着心思入睡,那梦里头便生出幽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周少铭只觉得胸前一凉,看到前方生出一道亮光,那亮光好似勾人魂魄,牵着他不由自主随着光线走进。

    走到了尽头,却原来是一棵杨梅老树。老树下蹲着一名七八岁的清秀小和尚,脑袋儿光光,穿一身青灰色小布僧衣,干净又整洁。小手上正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枝儿,在树下小洞里抠着什么,好生专注。

    看得周少铭心中一悸,颤声道:“不归。”

    听闻叫唤,那小和尚便抬起头来,沾了黄泥的手儿在白皙小脸上一抹,对他两眼眯眯的笑:“周少铭,你终于来看我了!”

    声音清脆透亮,笑着的时候双眸似月牙儿弯弯,牙齿洁白又整齐,身上也好似发着白光。

    竟然真的是他!

    周少铭心中欣喜极了,连笑容都忘记对他隐藏,精致嘴角勾起来:“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我很生气。”

    他看到梦中的自己还是旧日的少年,穿着墨色的夏绸长裳,腰上坠着润白暖玉,清瘦又高挑。

    真好啊,他们都还没有长大。

    不归的脸色却沉下来,久久的才抿着小嘴回答:“我去很远的地方转了一圈了。”说完低下头,蠕着脚丫子就是不肯再抬头。

    周少铭便顺着目光看到他脚上穿着的小草鞋,开裂了好几个洞,破得不成样子了。左右两只拇趾儿从里头露出来,它又好似十分爱面子,拼命的往里头躲藏。然而破成了那般,却哪里还能藏得进去?

    ……就知道他那样的秉性,离开自己以后要吃很多的苦。

    看得周少铭内心酸酸软软,不迭后悔起来。少年心中思想,如果这次不归能稍微比从前听话一点儿,就算是个男孩子,他也不会再故意不理他、将他气走了。大不了自己一辈子不娶妻,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瞅着不归脏兮兮的小拳头:“你手里藏着什么?”

    不归却不肯给,抓着拳头高高举起来:“不告诉你!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

    天生顽劣的恶童,吃了这么多的苦,依然还是不知害臊。

    少年清隽双颊顿时泛起红晕,那小和尚唇儿红润又秀巧,他知道它们有多么柔软,上面一定也还有果子的味道。然而他的双脚却好似被定住,丝毫蠕不开半分。

    不归抿着唇儿等待着,等了半天却不见周少铭过来,便又嘻笑着自我圆说:“算啦,我是在逗你玩儿呢,你把手伸过来!”

    周少铭松了口气,只是听到那句“我逗你玩儿呢”,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又有些失落。

    便将手伸出去。

    手上绵绵湿湿的,柔软得他一丝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然而下一秒却扎得他心尖一痛,痛得他双手顿松,看到手心里的原来竟是两只小蝎子。

    那顽劣小和尚见状,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痛了吧?傻瓜!你们周家都是坏人,我早晚要变成蝎子回来找他们报仇——”说着拍拍手上的土,往远方更明亮的方向跑走了。

    那草鞋已经破得不能再穿,他跑走的路上,滴滴答答都是脚后跟磨出的鲜红血迹。

    周少铭想冲上去追,然而那红却在他眼前逐渐模糊。天旋地转,他便又看到皑皑天地间少女将一抹红色小袄轻轻从胸口解下。大冬天的,她只穿着一抹薄薄的白色中衣,那中衣短而紧实,将她前胸勾勒得娇娇婷婷,腰腹处的肚脐儿亦好不精致秀气……傻姑娘,这样冷的天,竟也不怕冷嚒?

    看得他心中柔软,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揽住她柔软的身体,将她紧紧嵌-入他深处。

    然而那少女却顽劣又执拗,她好像天生对他带着仇视,见到他追过来,便将那红色小袄扔在他脸上,勾着唇儿戏谑:“装什么呢?我知道你心动了,你可敢伸手过来摸一摸嚒?”

    ……

    她竟是将他的心思一眼就看穿!

    那泛着少女馨香的小袄逼得周少铭都快要窒息,生性冷傲的男子何曾被人这样赤落落的挑衅?只觉得下-腹-腾腾涌-起一股烈-火,想要将她立刻欺在自己身下,想要将她一身的倔强不羁全部降于他手心,让她向他服低,被他攻克,哭啼求饶。大手便在少女柔软纤腰上一握,张口将她精致锁骨含-咬入口:“赵珂,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么!”

    “啊……”少女眼中迷离,身体吃痛,软趴趴的倒在他耳边吹气:“大少爷……”

    那声音糯糯软软的,妩媚又风骚……该死,这哪里会是她?

    周少铭只觉得胸口一沉,顿时清醒过来。

    手上竟是真实的柔软着,绵绵白白全是熟-妇的丰-润-肉-感,那浓烈的香水熏得他不由皱起眉头,顺手将那长发抓起,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今日回来喝了些酒儿,睡前便只着了一件宽松的青色长裤,连被褥都忘了遮盖。然而分明是个大冷的寒冬,如何此刻敞露的胸肌处却细细密密地布满了汗珠儿……该死,我方才到底做了什么?

    “大少爷~~可是口渴了?”翠柳好生兴奋,那负心的周老二给的“红颜”果然有效,从前勾引少爷,少爷身体从来没有半分反应,害得她只当他对女人生理不能;然而今夜才不过燃了半刻的时辰,少爷青灰色的长裤下却早已高高的昂扬起来。隔着裤子看它,调皮、陌生却又满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武……原来竟是长得这样美好……唉,枉费她虚度多少年青春?

    她心中又爱又恨,恨不得立刻探手进去,好对那纯-阳-之物极尽爱宠,此刻越发将声音蠕蠕软软,酥酥挠人骨头。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妇人衣衫半露,半跪在年轻俊逸的屋主面前。那衣衫薄薄,顺着曲-线-起-伏垂下,里头两座高-耸的雪o乳在薄衫下半隐半现,浑-圆-软-润的中间点缀两颗紫-红,那艳妖之色咄咄逼人魂魄。

    一股成熟o妇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周少铭默了片刻,神思稍许回转,这才看到面前搔首弄姿的原来是丫鬟翠柳。瞅着那熟稔圆-润的身体,从来没有欲-念的他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喉咙焦=渴,竟是对那人性之欲生出最原始的渴-望……

    真该死,如何能有渴望?他要的女人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

    他最恨的女人是他的母亲。那个女人,他虽然没有看清她与武僧到底做了什么,然而从那之后,所有与她母亲相类似的女人他都反感了。因她玷染了少年纯净的世界。

    周少铭努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努力让眼前浮现出雪地里阿珂娇小却美好的婷婷身影,干净而窈窕,就如同天边的白雪,那才是他真心想要的。

    见翠柳还要再舔他的指尖,对比之下,心中愈加反感厌恶,便忍着欲-念将翠柳往床下绝情一推。

    “你下去。”

    声音沙涩磁哑,好听却不容抗拒。

    翠柳冷不防摔倒在地,本就是轻轻披覆的薄衫顿时从肩上滑落,露出里头紫o红紫o红的两颗浑-圆-茹-尖儿,然而那年轻武将的双眸却是毫不留连。

    翠柳错愕了一瞬,忽然哭道:“少爷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方才听你叫了不归,那小和尚当年自己走没了,难道因为他,少爷你一辈子都不近女色吗?奴婢这样辛苦等你,你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呜呜……”

    “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她!”周少铭反感更甚,口中严厉打断。看着翠柳那早已不同于少女时的浊-尘-肉-体,又觉得她可恶可怜,便抓起被褥往她身上扔去:“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年……”

    又道:“你若是着实与我二叔无望,我便为你在军中寻个汉子,虽粗犷些,却是真心实意与你过日子。”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翠柳心中悲伤,周家的男人竟是个个如此绝情。那风流的绝情,连她此刻肚子里的最后一个孩子,他都不肯留下;那正直的绝情,竟是连常人难忍的“红颜“迷药,他亦能将将把情o欲按捺……只可叹自己不知珍惜,偏偏错选了人儿,反正从此是和她没份了。

    心中绝望,眼泪一抹,将薄衫颗颗扣子系起来:“不用麻烦少爷,奴婢知道分寸了。也请少爷不要把今日的说出去。”言毕开门,哭哭啼啼地向门外跑去。

    门外顿时涌进来一股飕飕夜风,那寒凉吹得周少铭心中腾开一丝清明。弯腰将被褥拾起,然而这一低头,却看到地上躺着一只不过指头大的小瓷瓶儿,那瓶口袅袅余烟,好生诡异。

    不由拿起来轻闻。

    却不想,只这一闻,才捺下的欲念顿时又腾腾燃烧起来。用凉水将那余烟浇灭,水立刻变成了胭脂色……想到近日江湖中流传的胭脂红,周少铭心中泛起了疑惑。

    ……

    一夜未眠,清早起床的时候眼窝便多了两道黑青。

    ————————

    难得见大少爷回来,老太太一早就差人来请。周少铭正在院中晨练,闻言便收起拳脚,回到屋中穿上一袭军中常服,绾了玉冠往后院走去。

    ……

    “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人将……”

    还未到厅堂,便已听到少年支支吾吾的背诵之声。

    “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唉,你却是不如你哥哥,少铭三岁时便能一目十行。”随后便是成年男子的谆谆引导,声音成稳浑厚,间杂些无奈叹息。

    那人是他的父亲,如今已四十有余。周少铭不由加快了脚步。

    厅堂里燃着暖炉,周老太太端坐在中间,两侧陪着周文渊与周文谨夫妇,正在听孩子们背诵。

    二公子周少钟脑袋不十分聪敏,学得倒是十分用功,怎奈何总也记不住。时常挨父亲的批评,心中失落,不由沮丧着脸儿往母亲阮秀云身边靠去。

    二夫人林惠茹瞅着自家一对灵秀的双胞胎姐儿,眉眼间都是喜色:“那是因为少铭长得像大哥,自小聪明沉稳。你看少钟,生得多像母亲?一点儿也没袭承父亲~~”

    阮秀云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将少钟护在身边:“三十来岁生的孩子,哪里比得了年轻时候的聪明?”她是最疼小儿子的,见少钟沮丧更甚,便又抚着他白净的脸颊道:“再说了,才八、九岁能看出什么?二爷幼时听说也是伶俐上进的,如今呢,还不是……”

    说着瞥过脸儿,只是逗着脚边的肥猫戏耍。

    那厢林惠茹最恨的便是周老二不成气候,闻言脸色一灰,不说话了。

    周文钟便站出来替母亲争气道:“先生说勤能补拙,我从小努力向上,他日必能超过我大哥!”

    “咳。”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众人寻声望去,正是大公子周少铭一袭青黑色军常服站在门槛之外,便纷纷换做一副笑脸:“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半月不见铭哥儿,倒是越发精神了。”

    周少钟自小听着大哥在边关的英雄事迹长大,只听说大哥十五岁从军,十七岁报捷,此后五年,年年赫立军功。他心中对大哥又崇拜又敬畏,因想到方才的话,不由有些后怕,便弱弱唤了一声:“哥哥。”赶紧藏到了母亲身后。

    周少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给老太太问了安,又向父母长辈问了安。

    老太太瞅着大孙子英气勃发的俊逸面貌,心里头都是欢喜:“小时候见你一身文气,哪里想得到今日却成了皇上身边的得力爱将。你如今虽公务繁忙,整日的不着家,也须知父母们都已年岁渐长,膝下空洞,那男儿该成的家事须得尽快才是。”

    周少铭服腰道了句:“是。”

    老太太见他态度冷淡,不由叹了口气:“翠柳说你昨夜又念起不归……唉,当年兵荒马乱,那小和尚既犯了错不敢回来,如今怕是已经不再了。人生在世,性命自由天定,无缘也莫要强求。你年纪已不小,房中却空虚无人,千万别再拿那远久的事儿为难自己。”

    瞅着祖母两鬓斑白的发丝,周少铭只得缓了语气:“……孙儿知道,定然不负长辈们期望。”

    听这口风,竟是难得的有些松口,老太太终于又复了最初笑脸:“看看~~孙儿中还是属你最懂事!可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只管同祖母说来,祖母替你去说。”

    一直默默发愣的周二爷闻言,忍不住摇着扇子哧哧发笑:“听说昨日侄儿你在富春楼下劫了一个女子,还将那女子揽腰抱去了城外,到了夜里头才回来……莫不是你终于开了那凡窍,动了心念么?呵呵哈~~”

    林惠茹赶紧白了一眼,悄悄拧了他大腿一把。大嫂眼睛长到了天上,莫说儿子到底看得上看不上,她这些年挑挑拣拣的,倒不知将京城里大家贵族的千金小姐们比对了多少遍?

    周少铭闻言不由凝了眉头……该死,风波竟然传得这样快。

    想到昨日阿珂决绝的言语:“若是看一次就要负责,我赵珂早已经嫁过不知多少次——记住,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互不相干!”

    语气里竟是那样反感,丝毫不给他任何回旋的空间。

    周少铭不免生出愧责……她既不是不归,又厌恶与他交好,昨日自己一番冲动,却是将她的声名连累了。

    便拱着手,对众人解释:“原是一场误会,长辈们莫要多想。今日军中事务繁多,容少铭先行告辞。”说着对老太太行了礼,大步走出门去。

    一旁的周玲儿见大哥走了,方才敢开口道:“禀祖母,大哥喜欢上了柳老板家的狐狸精!那天在树林里我和妹妹就看见大哥差点儿亲了她,昨天和母亲去上香,看到大哥怀里抱着的也是她!”

    狐狸精么?

    阮秀云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她最是善于经营的,儿子这些年在朝中十分得力,对于儿媳妇的挑选她自是万分挑剔,非要挑出一个门当户对、又能给儿子仕途带来帮助的女子。便是连四王爷十分看重的步家,她亦不十分的满意,如今怎肯与一个小衣铺的老板娘做了亲家?

    赶紧插嘴道:“是长风镖头的义女,柳老板收了她做干女儿。长得倒是好看,然而那样的身份,若是嫁进我们周家,配不上做正房,她又不肯屈居为妾,老太太可要三思。”

    老太太心里却只急着抱孙子:“少铭年岁渐长,这些年亦不曾对谁动心,看上谁便先定下则个。那柳老板是个能干的好手,带出来的闺女一定也不会差,实在不行便让她先做个小的。她那样的人家,有这等亲事怕是求之不得,若再替少铭生了儿子,旁人亦不敢轻看于她。少铭经年不着家,屋中若是有个女人,也能常回来几次。”

    阮秀云依旧不愿,那日阿珂随柳眉进府,一双眼睛清明透亮,她乍一眼便想起不归来,心中只是狐疑。然而此刻见老太太眼中殷切,只得道:“给我家少铭做妾,亦都算是便宜她们了!母亲抱孙儿心急,儿媳何曾不是?只是少铭天性单纯专一,此番若是再弄个不好的进来,怕不是将他半辈子都要坑害了,还请母亲三思,暗里头好生调查调查。”

    正说着,门房引了外府一名小厮进来,那小厮手中拿着红帖,老太太命人接来一看,却原来是步长清年前纳的一房妾室过些日子要摆儿子百日酒了。步府这些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此次却是准备大操大办的。

    老太太本来被大儿媳弄得有些不快的心情便又稍许好转过来:“哟,说是今次请来了徽州有名的伶人,叫甚么小燕何,颇有当年韩瑜儿的风范,惹得京城里如今哥儿姐儿们一见他便欢拥落泪!这样难得的机会,怕是连着她们母女也一并叫去讨彩了,你这厢说她好与不好,不如到时我自个儿在暗中察看,看看那女子到底有无风格能进咱周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