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削脸

九指书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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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红英侧头瞧去,见是许见三和白拾英笑按剑柄走了过來,翻了翻眼睛答道:“是啊,沒歇呢。.”白拾英看看左右无人,一扯她袖子低道:“嫂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此时天色已晚,四处点起风灯,三派的弟子们都在前院客房,无人出來走动,店伴也都各有其事,沒人注意这边,应红英左右瞧罢,点了点头,

    白拾英眼色一领,三人穿堂过院,來到一处黑暗无人的墙根,许见三一扯应红英的胳膊,将她抵在墙上,道:“弟妹,下半册呢。”

    应红英背上硌痛,皱眉道:“瞎使什么劲哪,人家沒给我送來,我哪有东西给你们。”

    许见三道:“那他什么时候送來。”

    应红英拍着衣裳道:“我哪知道,也许三五天,也许隔俩月,总得看看事情平息了再说。”白拾英冷冷道:“再往前走,咱们可要分道扬镳了,嫂子,你得给我个准信儿。”应红英道:“急什么的,我也得等人家不是,你们就先照上半册的练,不是一样吗。”

    许见三阴恻恻地道:“这上半册的内容,很多东西都在盟里公开过了,下半册才是秘密核心。”

    白拾英也道:“不错,你母子怕盟里追查,我们可沒退盟的必要,和你联手冒了多大的风险,只为个上册,毫沒这个必要,你可别想这么轻易地就把我们糊弄过去。”

    应红英媚然一笑,手在白拾英胸前摸了一把,道:“哟,白师弟,怎么跟嫂子说话呢,这么凶啊。”白拾英心头一跳,半身发酸,有些支支吾吾,许见三道:“小白,你别上了这婆娘的当,咱又不是那两个老童男,什么样的女人弄不着,什么样的婆娘沒见过。”白拾英一听,面容立肃:“说的是,嫂子,再不给个交待,休怪小弟动粗了。”

    应红英笑道:“你有多粗啊,你动啊,你动啊,动动让嫂子瞧瞧。”

    许见三一捏她胳膊:“别废话,下册在哪。”

    “咝,。”应红英疼得吸口冷气,猛一甩手,冷哼道:“好,我告诉你们,姑奶奶向來说话算话,岂能自削脸面,东西沒有就是沒有,有了,决不会少了你们的,那人和我向來单独联系,你们若是伤了我,这下半册今生便是休想。”

    白拾英和许见三相互瞧了一眼,都有些无奈,露出怏怏生恨的表情,对个眼色道:“走。”按剑并肩离去,

    眼看二人走远不见,应红英抱起肩膀,鼻中冷哼,轻轻啐了一口,低低道:“呸,跟姑奶奶來这套。”拢着头发拧着身子,回奔自己那院,

    片刻之后,墙头上缓缓升起半个脑袋,左右瞧瞧无人,一长身翻了进來,轻轻落地,隐于暗影,正是常思豪,

    他纵马驰出城后向南疾行,一路遇上行人便打听,泰山、衡山、嵩山三派人手不少,又都佩剑悬刀,特征明显,很快便摸准了方向,追到这镇子打听到他们住进了此店,便将马拴在别的店家,借着夜色偷偷潜來,武林人谨慎,门口各处都有三派的望哨,他好容易寻到这处沒灯沒火的墙根,正准备跳进去,听到脚步声近,说话声起,赶紧屏住了气息,沒想到竟是应红英、许见三和白拾英这三人回避着自己的门人弟子來此密议,

    此时他在暗影中寻思:“看來连郑盟主都猜错了,许、白二人并非受了蒙蔽,相反也是同谋,他们似乎是为了什么书册才帮的应红英,应红英又说什么‘你们先照上半册的练’,这么说來,这书册定是记载武功的秘籍一类了,而许见三又说什么这上半册内容‘在盟是公开过’,难道……”他心中一震:“难道是《修剑堂笔录》。”

    当初郑盟主可是说过,《修剑堂笔录》是诸位剑家们武功智慧的结晶,其中一些内容都在盟中公开过,但由于果道七轮心法部分的不完善,所以需要有人帮带着练才能过得去关,那么这部分,会不会就是他们说的下册,听他们这说法,似乎还有一个人拥有这笔录的下半部,要交给应红英,再分给许、白二人,作为退盟之事的酬谢,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盗笔录的人,难道他才是整个事件的主谋,

    一时也來不及细想许多,他从暗影中悄悄移出身子,向应红英走的方向摸去,

    來到她住的院子之外,刚想闪身进去察看,就听脚步声响,赶忙贴身墙后,只见桔光染地,有泰山派服色的弟子提一盏灯笼从前路经过,进至院中,向屋内禀道:“师娘,掌门,外面有百剑盟使节求见,递了个纸条,说是给您看了便知。”

    常思豪登时一怔,心想:“郑盟主怎么派人來了。”只听屋门轻响,有人走了出來,到院心停步片刻,“咦”了一声,似是看过了纸条,跟着步音又走回去,屋中响起一阵低低耳语,最后应红英放大了声音道:“让他进來吧。”那泰山派弟子道:“师娘,要不要设剑阵布防。”应红英道:“不必了,这是自己人。”

    那泰山弟子应声而出,不多时领來一人,常思豪在藏身处偷偷瞧着,只见那人穿着青色交领衣衫,压熨笔挺,外披环羽黑色斗篷,头上暖帽压得极低,斗篷在环颈处的羽毛又多又密,挡住了多半张脸,一走而过瞧不清面目,心想:“应红英的‘自己人’,那岂非是百剑盟的叛徒了,是了,若非是有内鬼,又岂能弄得到《修剑堂笔录》。”

    泰山派弟子将这人送入院中便即退出,听得一声门响,似乎那人进到了屋中,

    只听应红英“咦。”了一声,颇含戒惧,隔了一隔,又笑了出來:“嗬,吓我一跳,敢情是戴了这劳什子,我还以为不是你呢。”

    那人嘿嘿一笑:“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一听这人声音,常思豪登时心头篷篷乱跳,忖道:“是他,怎会是他。”想要爬墙探看,又怕被人发现,只好硬生生忍住,

    只听应红英责怪道:“你來这么早干什么,老许和小白跟我们还沒分开呢,这多招眼。”那人笑道:“怎么,你泰山派要吃独食儿么,这样不好吧。”常思豪听了这一句,心中大确:“是他,是他,不会错的,这声音是‘假袁凉宇’,原以为大海捞针,再无寻他之日,沒想到今天居然撞上门來。”

    他手心一阵发潮,向腰间摸去,身上却沒带着兵刃,只听管亦阑低低地道:“什么好不好的,别废话了,三大派退盟成功,剩下那半部《修剑堂笔录》呢。”

    那人的声音道:“在这儿……”

    屋中微静,忽然“呃,。”地响了半声,跟着“扑嗵”有人倒地,同时管亦阑嘶声吼道:“娘,。”声音骤断,“啪啦”门声响起,

    常思豪急窜入院,只见屋门大开,假袁凉宇已经踪迹不见,应红英倒在血泊之中,一张俏脸从左腮到右眉锋被斜斜削去了半边,管亦阑从床上跌了下來挣扎着,两手捂着咽喉,目眦欲裂,鲜血从指头缝中迸窜如流,眼见也是不活了,常思豪哪还顾得上他们母子,紧跑几步身子一跃上了房坡,拢目光察看,只见夜色之下,一道黑影正在屋脊间掠动,起落如捕鼠之蝠,

    幸而正值过年期间,家家户户挂满红灯,光线从屋檐、天井处升起來,纵是一掠而过,身体斗篷也会被勾出淡淡轮廓,常思豪瞧得清清楚楚,急不容想,一拧身追了上去,

    那假袁凉宇也是脚下奇快,发现有人在追,又将速度提了一提,不多时便出了镇店,窜入荒野,

    此时月华天漏,清光纤丽如洗,了无尘隔,旷野之间积雪未化,无树无遮,两人似闯进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

    距离愈來愈近,假袁凉宇显然察觉到追踪者的轻功高过自己,不住向后射出暗器,常思豪左闪右避,速度有所减缓,因此便总是差上一截,心中不由得暗暗起急,

    不觉间距离镇子已然相当遥远,前面一条冰封之河拦路,过河再有不远,便是连山的荒林,假袁凉宇沿冰河而行,刻意放缓脚步等常思豪追近,听音判位,猛地一拧身,斗篷甩起打脸,一剑自后挺出,,

    常思豪见前面荒林连山,心下正急,却见假袁凉宇速度慢了下來,以为此贼力衰,便加劲愈追愈近,张手刚要去抓,忽然斗篷挂风抖起直向自己脸上削來,他赶忙向后一仰,,剑尖却从斗篷之下透出,,他大急之下,正好身子也仰到了极限,本可以逆行鬼步跌避开,然而这一避,只怕便让这贼逃了,他牙根一咬,脸上皱起狠色,下颌猛地一收,上身生生勾回,腹向后坐,两臂抡开,双拳如抱,向刺來的长剑击去,,

    间不容发,只听“铿呛”裂响,常思豪两只拳面一左一右,交错合击在剑脊之上,将长剑击得断成三截,刃片崩飞,

    那假袁凉宇哪见过如此泼命打法,惊得眼也直了,只见皎白月光照在常思豪脸上,那立起的剑眉仿佛正往自己心里扎來一般,他惊声道:“小辈,是你,。”

    话尤未了,就觉眼前顿暗,一只钵大拳头裹风而來,“砰,。”地一声,正砸他鼻梁骨上,将他打得呼吸一闷,腮帮起鼓,两耳里就像放了个炮仗,一个跟头扎在冰上,向河心哧溜溜滑去,断剑撒手,

    在滑动中他两手在胸前乱扒,大张了口,刚刚抽进半口气來,常思豪已经在冰面上打着滑触溜儿追至,近前來身往半空起跳,抡起挂血的拳头,一个大弧“啪,。”地正削在他眉心骨上,登时“嘎啦”冰层裂响,将他半个脑袋都凿进了冰河之中,

    他原在冰上滑动,脑袋这一扎进冰窟窿里,身子随着惯性也往里滑,常思豪赶忙一把扯住,拉着衣服将他揪起,提拳还想再打,只见这假袁凉宇左眼珠已被打得冒了出來,贴着绺头发,此刻正搭在烂鼻子旁边,血水和着冰水滴滴嗒嗒往下淌,被风一吹,这眼珠已经冻得和脸皮粘住了,嘴里也都是血沫子冰渣子,有出气沒进气,常思豪心知不好,赶忙提着他走上岸來,寻了根草棍给他插进鼻孔里,又掏了嘴里的东西,摆成侧躺姿势,观察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点呼吸,

    常思豪想到大仇得报,胸中真是无限欣喜,瞧瞧野旷无人,捉腰带提起他,顺原路往回走寻找官道,行不多时,只见远处一马扬蹄,向自己直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