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者

苏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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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是顾知桐打来的。

    阮筝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闷,对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话既贴心又关切,比徐天颂那种*的命令舒心多了。

    阮筝摇头,“没有,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忙吗,”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八点了。这个时候顾知桐应该下班了。警察工作没日没夜的,临近年关小偷小摸多,他估计更忙了。这么多天来他也就今天有空给自己打个电话吧。

    电话那头顾知桐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我在你家门口,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跟保安说一声,让我把车开进去。”

    阮筝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似的。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顾知桐的情绪不太对,有着少见的低落与压抑。他一向是个阳光开朗的人,这么些天不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等我一下。”

    阮筝挂了电话换好衣服,又将刘海往疤痕处遮了遮,然后下楼去通知保安,让他们放顾知桐进来。冬天的晚上冷风阵阵,阮筝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车子驶进来的方向。偶尔想起徐天颂来她就回头看一眼三楼的窗户,发现屋里是暗的,就知道他肯定不在家。

    她在冷风里站了几分钟,就见车道上刺眼的灯光由远及近闪了过来。顾知桐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白色的四驱,倒跟他整个人开朗的性格很相衬。

    只是他下车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阴郁,虽然带着笑容,但看得出来有些勉强。

    阮筝走上前去,刚准备说话,就见他从身后拿出个纸袋来,有些孩子气地笑道:“送你的,要不要尝尝?”

    “什么东西?”阮筝有些好奇,打开纸袋一看,发现是几盒港式甜点。有她喜欢的芒果班戟、艾草饼、芋头糕,还有一个塑料盒里装了满满一碗粥。阮筝有些好奇这粥,打开盒子一闻,只觉一股蟹香味扑面而来,不由惊喜道:“膏蟹粥?”

    “上次听你提起过,说你很喜欢吃这个。我们家附近正好开了家新的港式餐厅,里面正巧有卖这个,我就买来让你尝尝了。味道可能不如在香港吃的正宗,但总比没有好是吧。”

    阮筝捧着手心里还热乎乎的粥,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你特意给我送这个过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头微微扬起,正巧边上的路灯洒下大片的光来,照得她眼睛亮亮的。一阵风吹过来,将阮筝的头发吹得有些乱,迷蒙了眼睛的她显得更是迷人,漂亮得令人心动。

    顾知桐没忍住,伸手去撩她的头发,将堆在胸前的长发慢慢地往后撩,整个人渐渐地向阮筝靠过来。

    这个美丽而年轻的女子,从认识的最初起就让他留下了巨大的好感。今天的他心理有些脆弱,只有看到她的笑容才能弥补一点空虚。所以他借口送食物过来的,原本只是想获得一些慰藉,但现在看到阮筝近在咫尺,身上还散发着女人特有的香甜气息,顾知桐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多了。

    他慢慢地将头向阮筝靠拢,手指无意识地插入了她的发际中,双眼凝视着阮筝光彩夺目的眼睛,视线却突然落到了她左边的额头上。

    才不过几天,那块疤还很明显,即使路灯光并不亮,却依旧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动作一僵,脱口而出道:“怎么弄成这样?”

    阮筝抬手摸摸那块疤痕,其实已经不太痛了,就是有点丑,还有点痒。她讪笑了两下敷衍着解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椅子,就成这样了。”

    “还疼吗?”

    “不疼了。医生医术很高明,保证不会留疤。”

    顾知桐少见地皱起了眉头,伸手轻抚那块疤:“以后小心一点。留不留疤是其次,伤到脸总是不好。女孩子都爱漂亮,你本来长得就好看。”

    他的手指抚在那块疤上时痒痒的,阮筝却觉得心里很暖,不是那种跟徐天颂在一起的心悸与冲动,而是真正内心完全的宁静。顾知桐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她并不爱他,却依旧喜欢跟他在一起。听他说说话也好,即便只是看他几眼也行,原本所有的不愉快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今天的顾知桐明显跟往常有些不同。他情绪不高,说话也没什么精神,虽然依旧温柔可亲,但表情带了几丝淡淡的忧伤。阮筝觉得他来找自己一定有话说,想想徐天颂也不在家,便索性邀请他:“要不要进去坐坐,一起吃点东西?”

    顾知桐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自然地拉起阮筝的手往里走。两人来到餐厅,将顾知桐买来的东西全都摆在了桌面上,然后一样样地尝起来。

    阮筝这两天胃口不好,晚饭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正觉得有些肚子饿了。这些点心都是家乡风味,口味清淡很对她的胃口,她一时兴起就忍不住吃了一样又一样。

    顾知桐只是陪在边上,手里拿着半块芋头糕慢慢地吃着。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眼睛一直盯着阮筝不放,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筝低头喝粥,本想装做没看见,但那目光直接而热忱,倒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她放下粥碗,转头看顾知桐:“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了,霍明远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阮筝……”顾知桐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有几分急切,又带了点沙哑。看他的表情像是正在隐忍着什么,努力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将手放开了。他有些无奈,表情带着点苦笑,“还没头绪。不过今天又出了个新案子,和霍明远一样,也是个瘾君子,被人发现死在一个小巷里。”

    阮筝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不是跟霍明远死相差不多?”

    “嗯,一样是一刀扎在心脏处毙命。手筋脚筋悉数挑断,现场惨不忍睹。”

    阮筝一下子没了胃口,想起那天报纸上看到的案发现场的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配上那详尽的报道再加以想像,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人非要这么杀人。一刀毙命还不够,还要挑人手筋脚筋。他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恨成这个样子?”

    顾知桐抿嘴沉默片刻,虽然向阮筝透露案情有违规定,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名死者手脚上的血迹经检验都是新鲜的,也就是说是在死前造成的。”

    “先挑手筋脚筋,然后再杀人?”

    “应该是这样。”

    阮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在只有两人的餐厅里听着特别明显。她拿起桌上的透明水瓶倒了杯水给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顾知桐一脸抱歉:“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个的,你还受着伤。本来送东西来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的,没想到反倒害你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就是有些替那些死去的人惋惜。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替死者讨回公道。”

    顾知桐看阮筝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放心放心,我一定努力抓到凶手。看你这么义愤填膺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死者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们是有点像,脸上都有疤。”

    阮筝摸摸额头上的伤口:“是吗,他的在哪里?”

    “右眉梢上,看皮肉应该是旧伤,不是这次造成的。”

    阮筝吓得手一哆嗦,不小心打到了粥碗,里面的膏蟹粥一下子流了出来,摊得满桌子都是。她“哎呀”了一声,赶紧抽纸巾擦粥,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怎么了?”顾知桐一面去拉阮筝的手,一面追问道,“这人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怎么我一说他的疤,你就吓成这样?”

    “没有,没有……没什么。”

    “阮筝!”

    阮筝抬头看顾知桐,嘴唇不自觉得有些哆嗦。她又低头去擦那些粥渍,越擦越心烦,到最后索性把纸巾一扔,直接问顾知桐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受害者,他名字里是不是有个晋字?”

    “他叫冯连晋,确实有个晋字。你们真的认识?”

    “我问你,你们检查他身体没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我是说大概在胸口的位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口,诸如淤青或是骨折什么的?”徐天颂那么狠的一脚,几乎要把人踹得吐血,多少会留下点痕迹吧。

    顾知桐仔细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法医初步鉴定他胸口确实有一片淤青,应该是最近造成的,但是不是死亡当天造成的目前还不清楚。法医还说以淤青的程度来说,他的肋骨很可能会有骨裂,具体情况要等尸体解剖再说。阮筝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阮筝双手撑在桌面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半晌才抬头去看顾知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这个人我认识,我头上的伤就跟他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来插个花,给老徐点压力,虽然我觉得他这个狂妄自大到根本不知道压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