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惊梦入怀(一)

花犯夫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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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假象,我宁愿自欺欺人。如果所有的细水长流都是骗局,我宁愿自己造梦。

    童年的我,看身边的小朋友,为什么他们都笑的那么开心。我抿着唇不愿出声不愿加入。只有哥哥会摸着我的头,会轻轻的问:“小真,你怎么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这个时候的哥哥比我高好多好多啊,我仰望着他:“哥哥,我不开心。他们都比我快乐。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快乐?”哥哥叹息一声:“你太较真了,很多事情都是假象,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然后我就长大了。哥哥就不再属于我了。我才明白,那些时光,有哥哥的时光,该是多么快乐。直到有一天,我孤立在一个人的城市,戴着一张张的面具,笑的仿佛真诚仿佛是真的快乐。我忽然明白,人生本是就是一场骗局。要想活的快乐,首先要骗到自己。

    宁真语。

    郁嘉平这个不罢休的男人,以势不可挡的架势住进了宁真的八十平米地。开始他们所谓的爱情尝试。她一直保持疏离的态度,冷眼看着这个自导自演的男人。明明是个不懂爱为何物的男人,却偏偏要学着别人导演爱情。

    她摸透了他的心思,懒得应付懒得拒绝。终究每晚独自踩着楼梯的回声,还是太寂寞了。或许这一次,她也要导演一场爱情的剧情,才不辜负有生以来。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开始貌似和谐的细水长流。

    她每天都在楼下的办公桌前工作,基本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每天早晨都是煮鸡蛋和冲一杯牛奶。晚上会把菜买好,中午简单的做一下。每晚郁嘉平都会陪她一起步行去超市买菜,中午再忙也会开车回来吃饭。而为了表现他这次重新开始的诚意,基本晚上都是他亲自下厨。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譬如,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他的心里便跳跃着说不清的感觉,几乎是看着钟表走到十一点半,然后立马开车回去吃饭。十二点钟,她会准时的把饭菜端上桌。他总是感觉,她在等他。

    譬如,他会经常做清蒸鱼,吃鱼的时候很自然的把刺挑掉夹给她。譬如,从超市回来,他很自然的蹲□为她脱鞋。譬如,晚上两个人坐在办公桌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垒书籍,他就是能感觉到她心无旁骛的专注,便觉得岁月静好。譬如,他会体贴的为她充热水袋,给她泡牛奶。他在做着一切能让她回心转意的事。做着一切有关爱情的举动,事无巨细,无关脸面。

    哪怕,丝毫得不到回应。除了会经常不自然的脸红和别扭以外,几乎是云淡风轻。她是给了他机会,却始终没有给自己机会。他每晚在客卧里辗转反侧,他看不懂这天天相处的女人,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冷淡,永无止境的冷淡。宁真,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宁真,已经不是在公司里小心翼翼博得众人好感的宁真了,她独立工作,严谨勤奋。她知道该怎么讨好供应商,怎么不卑不亢的赢得客户的认可,她的生活重心,只有一个字:钱。她从来都是一个独立的女孩。

    这样的岁月静好,让他沉溺但是不甘。而只需要星星之火,便能瞬间引爆平和。

    这天,工厂有一票货过来,货运公司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这批货,足有七十箱,每箱均重十五千克。加起来有四个立方。货运公司都是直接把货堆在楼下就走了。她拿着小推车下去,一箱一箱的往推车上搬,一推车只能装十六箱。

    才把一推车送上楼,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手指都疼的不行。郁嘉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在楼下搬货。只穿着毛衣外套、咬着唇皱着眉头的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倔强孤立。他大步走了过来,声音里面隐隐有了怒气:“他们怎么都不把货送上楼?”

    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的他一副高不可攀的大少爷模样,语气里更是自然而然的孤高和凌然。她怔怔的看着这样的他,她怎么忘了,他是郁大少爷,跟她就是云泥之别!

    几乎是讥诮的勾起唇角:“哪家货运公司会把货送上楼?回头你郁大少爷自己开家这样的货运公司吧。”

    “你就不知道花钱请人来搬?你傻了你。”他顺口回道。腹中窜着的难言的怒火,直接导致了口不择言。

    “郁大少爷,这一票货,我能赚多少钱,还要承担房租和生活,岂是你这个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能明白的?还有,我就是做苦力活的命,与你何干?你郁大少爷要是嫌碍眼,可以尽管走!”

    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她的波光粼粼的眸子里面是满满的讥诮和嘲讽,遮住了深处的卑微。他冷硬的脸正要怒火勃发,终究没忍心。修长干净的手指很自然的捋了一下她额前已被汗湿的发丝。

    “宁真,你还是不甘心和我好好来一场,想用这种方法激走我,我就偏不让你得逞。”他邪气的笑着,墨黑的伏犀眼里有一种叫作温柔的东西。他的手指触及她的发丝,她浑身一颤,往后一退。他的手指就顿在了空中。

    她别过脸,有些慌乱的说:“我不想和你吵架,别打扰我干活。”

    “有个免费的劳动力在这里都不知道资源利用,真是傻到家了!”他利落的脱下西装,扔给她。黑色的西装裤和白衬衫把他修长健壮的身材衬得更是俊朗,他很轻巧的搬起来,白衬衫立刻沾上了污渍,怎么看都是碍眼。

    譬如他们的关系,就是这白衬衫和污渍,云泥之别,怎么看都是碍眼。

    她的腹中腾起难言的郁气,没再看他一眼,便直接上楼进屋。这一晚,她的脸一直都没有开晴过,仿佛结了霜般的冷漠。她抱着手似笑非笑的靠在墙边看郁嘉平做菜。整个人修长挺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饶是没有欣赏过男人的她,也不得不感叹,真是美好的一副画,这副画,名为温情。

    他把一盘接一盘的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她的眼神分明有了丝复杂。他很自然的把剔去刺的白色鱼肉夹到她的碗里,黝黑的伏犀眼里分明有了讨好之意。

    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她啪得一下把筷子放下来,起身上楼。她打开皮箱,把衣柜里撑在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摘下来叠好。

    郁嘉平走了上来,抱着手站在门边看她整个动作。终究还是忍不住,勉力温和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这日是元月二十日。他们才岁月静好二十天。

    才不过是二十天,她就已经忍无可忍了?她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隐忍的宁真了,她对他,没有耐心,也没兴致。左手握成拳,黝黑的伏犀眼眯了起来。

    换做以前,他真恨不得把她扒光扔到床上好好折腾个够,不过如今,忍。据说爱情中间,男人就该迁就女人,这还是肖荣告诉他的。他向肖荣取经的时候,这个向来对他毕恭毕敬的属下笑的不可开交。要不是肖荣的建议,他岂会做出那么多体贴的行为?

    爱情,不就该是这个模式。他不甘心放手,既然眼前这个女人要的是爱情,那他就证明,别人能做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蓄势待发的冷气,让她浑身一颤。她头都没回,字字平静。“我要回老家过年了,今天我妈妈打电话给我了,所以我待会去火车站。”

    是与非也好,她不想也不能再面对他。而这日,正好是腊月十五。提前回家也好,虽然她同样不想回家。

    顺理成章的借口,他没有阻止的理由,“那你什么时候回苏州?”

    “至少正月十五以后。”

    “非要今晚走吗?明天不行吗?”

    “是的。”

    “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

    “你确定?”

    “如果你不嫌麻烦,送我到火车站。”

    因为h市距离苏州只要三个小时,每天高铁也有很多班。她很快在网上订好了票。打了个电话给父亲。素来她与父亲都沟通的很少,她的声音里面分明是冷清的。

    “爸爸,我今晚回家。”

    “真的吗?是几点的车?”父亲的声音里面显然很激动。

    “晚上九点半的高铁,十二点多到h市,你来h市接我。”

    “好的。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她把笔记本收好,把帽子和围巾戴上。拎着电脑包和拉着皮箱,就要出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

    自始至终郁嘉平面无表情的看她做着这一切。她很果断很冷静很顺理成章,其实就是摆脱他这个人。

    坐在白色宾利上,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息的冷气。她的帽沿压的很低,面无表情。他目不斜视的专注的开车。她抿紧的红唇和他欲言又止的薄唇,隔在两个空间。

    一直到检票离别,郁嘉平终究被心里说不出的怅然击倒,紧紧的抱住她。“宁真,我在试着爱你,我等你回来。”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白净的鹅蛋脸上浮现了一抹讥诮的苦涩的笑容。

    假象终究是假象,骗局终究是骗局。而人总要清醒。那些快乐的时光早晚构成无望的藩篱,捆缚住她的人生。

    哥哥,哥哥。她在心里一声接一声怅然的呼唤。

    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好到没有了你便没有了快乐。而我现在或许已经明白,你对我的好,只是怜悯吧。那我宁愿,你从来没有怜悯过我。可惜,那些时光终究不是假的。

    哪怕是爬满了虱子的现实,那些日子,终究还是真真切切的。哥哥,我就是太较真,就是太执念。我无法改变自己,那么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郁嘉平,你永远都别想走进我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到宛瞳和小狸的长评,很意外也大大的惊喜了一下~~~夫人在此拜谢!!

    现言处女作,有哪些毛病大家都看在眼里,夫人就不用说了。

    夫人这篇文文是越写越自我了,可能夫人越写越深入,就越想挖掘有关爱情,有关现实。

    最近有点精神分裂,心情严重不佳~这也是夫人一直不写现言的原因。

    夫人想挖掘的不是纯粹的爱情,而是怎么抵达幸福,这样的过程,抽丝剥茧会有多少的痛苦。

    谁能懂得爱情这个命题?没有纯粹的爱情,没有纯粹的现实,没有纯粹的真相。

    又如何通往纯粹的幸福?通往真正的惺惺相惜?

    可能,夫人已经老了。

    这章开始,应该主虐郁嘉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