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婚变(四)

花犯夫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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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手机显示是11点整。全身无力,却了无睡意。

    宁真身上的棉绒睡衣穿的妥妥帖帖的,也被细致的清洗过,除了疲惫和酸软以外没有太大的不适。手指很自然的伸向另一侧,温度早已经冰冷。看来郁嘉平很早就离开了。

    她埋下脑袋,双手盖上瞳孔,难过的不能自禁。他们真的不合适,一点不合适,她是一个太过细微太容易惊慌的人,需要的是绵长的爱情,而不是这样的时冷时热,他们的规则基本就像嫖客和妓|女的关系。

    想到要独自去面对郑易云,更觉得孤独。

    在理智的边缘崩溃,她拨了个电话给郁嘉平。此时的郁嘉平正在开会,正要关掉正在震动的手机,手机上分明是太子湾的桃树下巧笑的宁真。

    难以言喻的感觉,直上心头。宁真从来没有,从来就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

    他是第一次搁下正事,当着列为主管经理的面,坦然的接起电话。柔和的声音如沐春风,“宁真,你醒了?”

    一向见惯郁少雷厉风行,这个模样的郁少让人瞠目结舌。

    宁真的声音里面有一丝哽咽的鼻音,几乎是无理取闹:“醒了,可是你不在了……”

    她的声音里是沉甸甸的委屈。还有很多话,都梗在喉咙里,却因着郁嘉平的一句话,尽数给倒流入腹中。

    郁嘉平宠溺的说道:“醒了就起来吃午饭吧,晚上等我回来再说。”

    她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宁真毕竟是宁真,崩溃边缘的撒娇,被掐断了就真的断了。

    洗簌好下楼,李婶已经做好了午餐。随意的用了点,便上楼换衣服出门。

    她打开衣柜,里面满满的一排红色的大衣,无一例外上面都是精致的古典手工绣花。她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去。也没有翻看的兴致,直接抽出一件正红色的纯羊毛呢大衣,袖口和领口都是华丽的蓝色孔雀尾的刺绣。紧束的腰身,还有风情无限的荷叶大摆。

    连小脚牛仔裤都是蓝色孔雀尾的刺绣,分明就是配套定做的。鞋柜里都是一溜儿的绣花鞋。

    本来准备挎包,一看包的品牌,便没了兴致了。打开钱包拿银行卡,一张不属于她的卡嚣张的与她对视,她只是视若无睹,抽出自己的卡,揣着手机,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出了门。

    让司机小陈直接把她送到市里的一家名叫“蓝色心情”的咖啡厅。这是她和郑易云约好的地点。下车的时候,她淡漠的说道:“小陈,你先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小陈是新来的司机,专负责宁真出行的。小陈牢牢的记着郁少的话,接送少夫人可不能有丝毫马虎,但是又感觉少夫人给他的冷气压太强,一时便不知所措了。但是还是坚持着郁少的叮嘱:“少夫人,要不我就在这门口等您,这是我的职责……”

    她也没有为难他,“随便你吧……”

    吧台上,一个颀长优雅的黑色身姿正支着右手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幽蓝色的暖光下,那双温情脉脉的瞳孔倒映着蓝光,清瘦的侧脸及下颚呈现完美的弧度。

    郑易云长腿踏出,走到她的身边。“我们去包厢里说。”

    她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咖啡厅装饰的宛如宫廷,处处都是幽蓝的暖光,比平常的咖啡厅高档的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听到包厢,还是让她抵触了一下。

    随着郑易云走过一条灯火璀璨的甬道,脚下踩着的光线色彩交错变换。穿着抹胸短裙的服务员引他们进入一间包厢。

    包厢很小,蓝色的光线陆离,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深红的沙发上,隔着光鉴冰冷的玻璃茶几。郑易云点了几样甜点,询问她卡布奇洛可行。她冷淡的说道:“一杯白开水就行了。”她一向对咖啡无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喝咖啡,更何况是如此处境。

    服务员一走,她直接开门见山:“郑易云,我会离开郁嘉平,让你和蓝大小姐称心如意的,你已经毁诺一次,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她的额头分明有些发疼,难以抑制的疼。她一向擅长交际,什么样的人物都不抵触,眼下丝丝毫毫的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

    郁嘉平一向应酬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却给人一种严谨倜傥的风流味。而眼前这个人才是把黑色穿出了登峰造极的味道。就是那种沉郁腐朽的味道,遮掩在面如冠玉的白净肌肤下。

    暖气再足也不能抑制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她知道,谈判桌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郑易云留恋着这张越发寂寞越发迷人的面孔,那双眸子里面的波光摇曳晃在他的心头,这些日子不曾停止和忘怀。

    郑易云也收起了一贯的似是而非,直接回应:“宁真,因为爱他而离开他,你称了我的意,也顾全了郁氏的名声。你还真是伟大啊!”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总之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收手了吧。”

    “宁真,你我都清楚,martin的毁约都是郁嘉平在从中作梗,郁嘉平如此卑鄙,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让他声名扫地,这才能洗清你这么久以来的屈辱不是吗?难道你就甘心被他践踏玩弄了一场后一无所有的离开?事业,人格,尊严,统统都毁在他的手里!你甘心吗?”

    郑易云一言豪情万丈,话头调转,低柔悱恻,“宁真,人总是会犯错的,是我当初混帐,做出那种行为,但是宁真,当初我是目的不纯的接近你,可是在这个过程,我的心,都落在你的身上了。我比起郁嘉平对你好千倍百倍,郁嘉平只会强|奸你毁灭你,而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宁真抚上了额头,额头疼痛不止,郁嘉平对她的一幕幕重现在她的面前,直让她心脏紧缩。可是宁真始终是宁真。

    “郑易云,你收手吧。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明白,真的和郁嘉平对抗,你是没有胜算的。郁嘉平怎么对我,那是我跟他的事情。而我们之间,是你毁诺在先,你若再步步紧逼,我不介意运用郁氏的势力……郑易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番话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话语虽是轻飘飘的,却坚决的不容置疑。

    郑易云眸光一闪,骛色弥漫。“你当真不介意床照?不介意以后可能整个中国都能看到?”

    她轻笑:“郑易云这是要来一场艳照门吗?我不接受你的威胁。”

    其实,或许从一开始,郁嘉平才是最懂宁真的那个人。当初郁嘉平轻而易举的威胁她然后住进了她的四十平米地,后来顺利的得到她的身体又抛弃了她,依仗着不是威胁宁真的人身安全,而是许斌。宁真飞蛾扑火的见了许斌,从许斌身上完成了对爱情的憧憬和幻灭。如果因为她导致许斌不能和陆音结婚导致家族企业的败落,她会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反观郑易云的威胁,显然没有对症下药。她只能做到离开郁嘉平,等她离开了,就算是艳照门又能影响郁氏几分呢?

    宁真总是在坚持一样东西。即使这样东西让她受尽折磨。

    两个人用五分钟说完了该完成的谈判,服务员刚好端着托盘进来,得体的把咖啡和白开水放在两人的手边,中间摆着精致的几碟甜点。她端起杯子,热度刚刚好。难以遏制的头疼已经让她不堪忍受。捧起杯子饮下一口。

    对面的郑易云优雅的端起磨砂的咖啡杯,咖啡的热气熏上他白净的脸,眸中的温情在蓝色的暖光下荡漾着深不见底的波澜。

    第一次郑易云开口道:“有时候明明本意不是走那条路,偏偏进去了就无法回头。我从来没想过,现实中还有你这样的女孩。”其实他是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不归路吧,可是现实不就是这样?追名逐利,现在的他也算是风光霁月。

    为什么这样的郑易云让她晕眩?她摇了摇头,又饮下一口,非但没有定下神却是更加晕眩。她几乎是醉意阑珊,轻微叹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坚持有些东西太辛苦,但是若不坚持,那样的人生就真的是随波逐流了……易云,我们要活着,尽最大可能好好的活下去……却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

    “那你呢?你又是在坚持什么呢?”恍惚中有个声音再问。

    “这个东西,哥哥给过我,许斌给过我,易云给过我,嘉平给过我……”

    “这个东西是什么?”

    “善和恩慈。”

    但是,从不贪心的她却贪心了,郁嘉平明明已经给她了,她为什么嫌不够为什么总是不满足不甘心?

    她想要的是:对等的爱。

    爱永远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