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追悔莫及

小喜1314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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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溦溦对这种痛很熟悉,她生朗朗之前,肚子就是这样痛的。只不过那种瓜熟蒂落时的痛楚,比较令人安心罢了。

    而现在,她已经完全被吓到了,她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天哪!千万不要让宝宝出事!宝宝你要坚强一些!妈妈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你不能这样吓唬妈妈!

    她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痛楚,眼泪掉了下来。

    朗如焜已经从她的身上翻下去,站在床边,看着她:“谈溦溦,你真的恨我?”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谈溦溦咬着牙,冷冷的话语从她的牙缝间挤压出来。

    朗如焜见她脸色泛白,牙关紧咬,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便有些心慌了,探身过去摸她的脸:“你怎么了?你真的肚子痛吗?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难道又中毒了?”

    朗如焜想起刚才她喝的那一杯热果茶,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空杯子。

    谈溦溦却在这个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甩手往朗如焜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我让你滚!滚!滚!”她连说了三个滚字,一个比一个响亮。

    她这一巴掌很用力,打得朗如焜头一歪,手一抖,装热果茶的空杯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朗如焜收回空空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看向谈溦溦。

    此刻,谈溦溦的眼睛那么亮,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他的心脏!而她的眼眶却是那么红,晶莹的泪水从通红的眼眶里泛起,溢出,无声无息地掉落下去,沿着她惨白的脸颊流淌着。

    她一手捂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对准他!

    以前,不管朗如焜怎么对待谈溦溦,不管她对他说多么难听话,他都有一种自信,她不会真的恨他!他们之间又爱又恨,但终究还是爱多一些,而恨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这一刻,朗如焜却感受到了来自谈溦溦的冰冷的恨意!那么真实!那么犀利!

    她的恨意刺痛了他的心,从她口中连续说出三个字“滚”字,令他自尊严重受伤。他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出了她的门,他大吼一声:“韦野平!”

    韦野平此刻正在楼上遐儿的房间里,他已经严厉地教训了遐儿一顿,并且开始收拾遐儿的行李:“你最好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自请离开!否则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我不就是去了一趟大宝岛,要一株红珊瑚吗?这会有什么后果?你不要动我的东西!我不走!我去向焜哥解释!”

    一个往行李箱里装,一个往外拿,表兄妹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到了朗如焜一声大吼。

    韦野平赶紧丢下遐儿的衣服,往外跑去。遐儿也听到了朗如焜那一声吼叫,她感觉到不妙,也跟着韦野平往外跑。

    韦野平“噔噔噔”从四楼跑下三楼,出现在朗如焜面前:“焜哥……”

    “大夫呢?我让你找的大夫呢?来了没有?”朗如焜的眉锁得紧紧的,急切地扯住韦野平问。

    “来了,今天一早来了一位,不过是一位妇婴大夫……”韦野平赶紧说。

    “不管是什么大夫!快叫过来!”朗如焜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要是大夫就行。

    这个时候,遐儿也跑了下来,听到朗如焜叫大夫,她一下子就慌了:“谁?谁要看大夫?是溦溦姐吗?她怎么了?”

    “你回去呆着去!在我送走你之前!你不许踏出你的房门一步!”韦野平喝斥了遐儿一句。

    遐儿哪里肯理他,推开韦野平,往谈溦溦的房间跑去。

    朗如焜也没有拦她,他虽然被谈溦溦骂了出来,但他还是担心谈溦溦,有遐儿去照顾一下,他还放心一些。

    韦野平叫新来的大夫去了,遐儿刚推开门,冲进了谈溦溦的房间。

    朗如焜站在走廊里,心跳如擂鼓,搓着手,转着圈儿。

    过了一会儿,谈溦溦的房间里突然传出遐儿的一声尖叫:“天哪!快来人啊!出人命啦!救命啊!”

    朗如焜激灵一下子,拔腿就往谈溦溦的房间跑去。

    等他一头扎进谈溦溦的房间,就看到遐儿张着两只沾满鲜血的手,一脸惊恐,不知所措,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而谈溦溦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捂紧她的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就在谈溦溦的身下,床单上有一滩鲜血洇开,触目惊心!

    “这……你……你把她怎么了?”朗如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能地以为是遐儿对谈溦溦做了什么。

    遐儿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她是真的害怕了。她颤抖着哭道:“我进来的时候,她就缩在被子里,不肯让我看啊,我强行扯开她的被子,就看到这个……这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流产了?”

    从遐儿口中吐出“流产”两个字,就如同两把重锤,敲得朗如焜脑子嗡嗡直响!

    是啊!刚才谈溦溦就说她肚子痛!他还是把她摁在桌子上,把她折成九十度!他还颇为欣赏她这种被压服的姿态!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叫着肚子痛了!

    结果他不但没放过她,反而把她摔在床上,更加用力地压着她!她反抗得那么激烈,她甚至哀求他!而他只当那是一种情趣!

    怪不得!怪不得她骂他畜生!怪不得她那么痛他!

    可是……可是……她是什么怀孕的呢?他为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朗如焜站在门口,床单上的那一滩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念头,却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快叫医生啊!她这样会不会流血死掉啊!”遐儿见朗如焜愣在那里,便大声唤醒他。

    医生?对了!快叫医生!

    朗如焜突然转身,飞奔出去,边跑边大声喊叫着:“医生呢?新来的医生呢?快叫他来!”

    在楼梯口,他撞上了闻声正上楼的莫莉和金莎。莫莉刚想问一句,就被他撞得一歪,倒在了楼梯扶手上,幸亏有金莎扶住她,才没有摔下楼梯去。

    朗如焜跑到一楼,正赶上韦野平拉着一位老年妇人走进大门来。

    看见朗如焜红了眼,韦野平赶紧介绍:“焜哥,这是新来的女大夫……”

    朗如焜一听这就是新来的大夫,二话不说,上前扛起那位老妇,转身往楼上跑。

    新来的女大夫吓得尖叫一声,张着手大呼救命。韦野平跟在后面安慰她:“焜哥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着急……”

    朗如焜扛着女大夫狂奔上三楼,冲进谈溦溦的房间,把女大夫往地上一放,指着床上的谈溦溦:“快救她!要是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女大夫年纪不小了,在他的肩膀上颠了一路,正头晕恶心,站也站不稳,身体直晃悠。韦野平赶紧扶住她,把她领到床边:“救她!”

    女大夫听到朗如焜那句话了,吓得不轻,脸都白了。再一看谈溦溦的情况:“她小产啊!”

    对于她这个妇婴科大夫来说,女人小产倒不是大问题。她定了定神,韦野平和朗如焜说:“男人都出去!来不及转移她了,我要在这里做手术!快去给我准备东西!”

    女大夫迅速地开了一个单子,韦野平伸手去接,却被朗如焜劈手夺了过去,转身跑出房间,去准备手术用的设备和药品。

    谈溦溦的房间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手术间,遐儿充当了临时护士。其余的人,朗如焜一个也信不过,全部不允许进房间去。

    同时,朗如焜打电话向老朋友求救,找到一位著名的妇科大夫,让韦野平开着他的私人飞机去接。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朗如焜就守在谈溦溦的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着步子。

    房间安静无声,令他十分不安。他的耳边一直响着谈溦溦的那句话:“朗如焜!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是他伤害了她!他不但伤了她!还伤了他们的孩子!这一回他真的过分了!也许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他也恨自己!他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可是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现在回想,谈溦溦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气色不好,原来是因为怀孕!昨天从大宝岛回来,她在船上吐得那么厉害,原来也是因为怀孕!

    他竟然这么粗心,丝毫也没有察觉!不但不爱护她,反而折磨她!

    她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一个畜生!

    朗如焜越想越后悔,头抵着墙,一下一下撞着!

    就在这个时候,莫莉和金莎走了过来,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扶住他:“焜哥,你不要这样,这件事不怪你,谈溦溦怀孕了,应该告诉你才对。就因为她隐瞒着你,才会出这样的事……其实你想一想,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呢?大概是因为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吧。要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她不是应该高高兴兴地告诉你,她怀了你的孩子吗?”

    两个女人一人一句,话语直刺朗如焜的内心,不但没有安慰到他,反而令他更加难过了。

    他甩开她们两个:“你们都滚开!别在这里烦我!”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松开了手。她们刚想离开,谈溦溦房间的门开了,新来的女大夫一脸愁苦地走了出来。

    朗如焜推开莫莉和金莎,扑到女大夫面前:“怎么样了?”

    女大夫一脸愁苦地看着朗如焜,小心翼翼地说道:“朗先生,大人没事,只是因为失血,人有些虚弱……”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可是女大夫紧接着把手里托着的一只钢盘往前一递,又说:“但是……孩子没有保住……三个月大……这个时候是最易流产的,运动过量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都可能导致……”

    女大夫企图把流产的原因解释清楚,也免得朗如焜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可是朗如焜并没有听到她说话,他低头往钢盘上一看,就看到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其实是医院手术室里的规矩,女大夫如此严谨,也为了防止将来朗如焜向她追究责任。

    可是这对朗如焜的刺激太大了,他只觉得胸口一痛,眼前一花,两耳一阵嗡鸣,人就晃了晃。

    金莎和莫莉赶紧扶住他:“朗哥,你没事吧?”

    朗如焜镇定了一下,推开两个女人,一言不发,默默地离开了谈溦溦的房间,往外走去。

    他一个人像个游魂一般,从城堡里飘出去,飘到海边,沿着海滩漫无目的地走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莫莉远远跟着他,开始以为他会发飚,没想到他并没有任何激烈的表现,只是来回地走着。

    海水涨潮了,先是漫过了他的脚面,后来又漫到了他的小腿。可是他仍然沿着原来的线路在走,踩着海水,湿了半截裤子。

    莫莉见今天风浪挺大,就跑过去拉他:“焜哥,涨潮了,回去吧,今天风很大,吹太久会生病的。”

    朗如焜站住,看着莫莉,冷冷地说:“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还怕生病吗?”

    “焜哥,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啊,你要保重身体啊!”莫莉劝道。

    朗如焜想了想,说:“再生?不可能了!她不会原谅我了!她哀求过我,可是我不知道……我伤了她,害死了孩子,这一回她是真的恨上我了,不会再原谅我了……”

    莫莉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暗恨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谈溦溦配给你生孩子是吗?我不是女人吗?我对你不好吗?我不漂亮吗?你鬼迷了心窍吧?眼里只能看到一个女人吗?

    她心里这样想,嘴巴上却不敢说,继续温言相劝:“焜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这样,我好担心……”

    朗如焜却一把推开她,不但不往岸上去,反而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莫莉以为他想不开了,吓得大声呼救,并且追过去拉他,却被朗如焜甩开了手。她站立不稳,便倒在了海水中。海水已经齐腰深了,浪又大,莫莉在海水里挣扎,还呛了几口海水。可是朗如焜就像没看到她,继续往前走。

    莫莉好不容易从海浪中挣扎起身,爬上了沙滩,回头再一看,朗如焜站在齐胸深的海水里,海浪扑来的时候,他就隐没在浪里,海浪褪去,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长在那里的一棵树。

    莫莉盯着他的背影,恨得直咬牙。

    可是最后,她还是爬了起来,往红山方向跑去,想向老太太周小玉求助。

    当她爬上红山石崖,敲开周小玉的门时,周小玉正在煮奶茶。见她火急火燎的,周小玉白了她一眼:“什么事?火烧了屁股吗?”

    说着话,周小玉还拎起壶来,往杯子里倒了一点奶茶,想要尝一尝味道。

    “哎呀!老太太!可不就是火烧了屁股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煮奶茶?焜哥他都不想活啦!”莫莉说着话,从周小玉的手里夺下奶茶壶,放到桌子上,拉着她就往外走。

    周小玉听不懂莫莉的话,她的孙子不想活了?不能吧?这不像是她孙子能干出来的事啊?

    “怎么回事?”周小玉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谈溦溦?她怀孕了,可是她不告诉焜哥,谁也不告诉,就那么瞒着。焜哥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一大早争执了几句,大概是动了手,结果她就流产了……”莫莉边拉着周小玉往山下去,边向周小玉解释事情的经过。

    周小玉本来走得好好的,一听“流产”两个字,身体一哆嗦,就往旁边歪倒下去。莫莉及时扶住了她:“老太太,你没事吧?”

    “流……流产了?!没保住?”老太太抓着莫莉的手,急切地问道。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焜哥也看到了,然后他就不好了,一个人在海滩上转悠,最后就往海里走去,我拉都拉不回来,我怕他想不开,赶紧来找你。”莫莉急匆匆地把事情交待完了。

    “哎呀!我的天哪!这是造什么孽啊!”周小玉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

    莫莉一看这情形,赶紧劝周小玉:“老太太,你先别哭,你想抱重孙子,那还不容易吗?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嘛,这件事交给我,只要你喜欢,生多少个我都没问题。眼下最重要是安抚焜哥,他已经在海水里站了好久了,会伤到身体的!”

    “你就这么跑来了,有人看着他吗?”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跟着莫莉去找朗如焜。

    她们到的时候,金莎和丽琪都在那里,两个女人也是一身湿透,估计也是想把朗如焜从海里拉上来,结果反被他推倒在海水里。

    而朗如焜,仍然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好像就没有动过,海水已经深及他的下巴了,海浪打来,他的身体便摇摇晃晃。

    “焜儿啊!”周小玉又哭起来,喊了朗如焜一声。

    朗如焜听到奶奶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你给我上来!你……你再不上来!我下去了啊!”周小玉说着话,提起裤脚,就往海水里去。

    “哎呀!老太太!你可不能下水啊!风浪太大了,你经不住的……”三个女人齐齐地拽住周小玉,并且大声劝解,希望朗如焜能听到。

    “他要泡海水,我就跟他一起泡,他要是不想活,我就陪他一起死!”周小玉和三个女人撕扯着,非要往朗如焜那个方向去。

    朗如焜听到她们在吵嚷,又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奶奶真的要往他这边来,他默默地转了身,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回了沙滩上。

    见他终于上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小玉扑上去就捶了他一拳:“臭小子!你还我重孙!”

    莫莉和金莎赶紧拉住周小玉:“老太太,这事儿不能怪焜哥啊……”

    朗如焜把她们两个拨开,说:“你们回去,我到奶奶那里歇一会儿。”

    说完,朗如焜便扶着周小玉,往红山的方向走去。

    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上岸后一吹海风,朗如焜一路上都在哆嗦。周小玉一边心疼孙子,一边又心疼刚刚失去的那个重孙子,边走边抹眼泪:“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都在闹什么啊?好好的不行吗?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造孽吗?”

    进了红山上的小石屋后,周小玉赶紧忙着给朗如焜找干毛巾干衣服。朗如焜也不拒绝,冲干净身上的海水后,擦干身体,换上了干衣服。

    周小玉又将奶茶壶放到炉子上,重新烧了起来了。等奶茶好了,她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朗如焜。

    朗如焜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周小玉往奶茶杯子往他手里一塞:“喝几口热奶茶,暖暖身子……咦?你哭了吗?”

    朗如焜一手握着奶茶杯子,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背,在脸上抹了一下。可是没有用,旧的泪痕抹干净了,又有新的泪水流下来。

    他干脆也不掩饰了,任由泪水静静地在脸上流淌。他说:“奶奶,我看到他了,我的孩子……他还没有长成,小小的一团……就被我杀死了……”

    “那个东西是不能看的!你为什么要看?多晦气!”周小玉的思想老派。

    朗如焜看着奶奶,安静中涌动着无限的悲伤:“我为什么不能看?他是我的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他是我的骨肉!他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因为爸爸所犯的错误,死掉了……谈溦溦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一辈子!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女人怀孕就该小心!她怀孕三个月了,她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她不安好心!”周小玉不知道该把失去重孙的责任推给谁,孙子这样,她也心疼得很,于是她只能怪罪谈溦溦。

    “她……是啊,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吗?我要是知道她怀孕了,就不会误伤她和孩子了,她为什么不说?”朗如焜低下头,一滴眼泪落进了奶茶杯子里。

    周小玉一咬牙:“你在这儿歇息,我去看看她!我问问她,为什么怀了孕不肯说?安的是什么心?”

    说着话,周小玉已经拔腿往山下走去。

    朗如焜看着奶奶匆匆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把掺着他的眼泪的奶茶喝了下去。

    对于朗如焜和谈溦溦的矛盾,周小玉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也试着劝过他们两个,她劝朗如焜不要总是记恨谈溦溦曾经的“背叛”,她劝谈溦溦不要总是嫌弃朗如焜是混黑道的,应该给他时间。

    可是都没有用,于是她便学会了习惯。她想,他们年轻气盛,吵吵闹闹的,总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这次出了大事,把她的重孙子弄没了,这简直就是掏了她的心窝子啊!

    她怀着满深的怨气,推开了谈溦溦的房门。

    只见谈溦溦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样子即可怜又凄凉。

    遐儿就坐在床头,端着一碗药汤,正苦口婆心劝谈溦溦喝一点儿。

    看到周小玉进来了,遐儿站起来,把药碗放下,迎过来扶了周小玉一把,叫了一声:“奶奶……”

    周小玉沉着脸,走到床边,站到谈溦溦的跟前,满心的怨责,竟然说不出口了。老太太重重地叹息一声,说:“孩子没了,大人总要保住吧!快起来把药喝了吧!”

    谈溦溦像是没听见周小玉的话,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可是周小玉看到了,她的睫毛在抖动,嘴唇也被牙齿咬得紧紧的。

    周小玉偏身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撩起了搭在谈溦溦额前一绺头发,说:“溦溦,孩子没了,我比你们都心疼。我一把年纪了,活了不几天,这个重孙子没了,也许我就见不到下一个重孙的出生了。可是我都没有怪罪你,你还在这里闹脾气,这样就不对了吧?”

    谈溦溦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却没有憋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唉!你们这一对冤家啊……你再难过,也要活着啊,不要把身体弄糟了,起来吃药吧。”周小玉说着话,端起药碗来,拿着勺子敲了敲碗沿,提醒谈溦溦该吃药了。

    “我不想吃药,让我死了算了。”谈溦溦负气说道。

    在今天以前,她其实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生下这个不期然来临的孩子。可是今天,她失去了这个孩子,她才发觉,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

    和朗朗一样,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

    现在她的感受,只能用五内俱焚来形容!她好恨!恨朗如焜!恨她自己!她甚至恨自己当初的那个选择!明明自己的出身就不干净!非要逞能做什么卧底?果然自己血液里流淌着父亲的黑血!做不了一个纯粹的英雄!把自己推到了这样一种绝望的境地!

    她把诸多的烦恼事都掺和进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以至于她现在觉得活着真没意思,还不如陪着那个没有机会见面的孩子一起去吧!

    可是她刚这样说,就被周小玉敲了一下额头:“胡说!这样就不想活了?那我这个老太婆早就不在世上了!快起来喝药!早点儿把身体养好!”

    谈溦溦被敲了额头,不得不睁开眼睛。

    看到周小玉,她便想起朗如焜来,于是又把眼睛闭上了。

    周小玉想了想,冲着遐儿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隔壁。遐儿明白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隔壁把朗朗领了过来。

    朗朗刚睡醒午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走进来,一眼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赶紧扑到床沿上,抓着谈溦溦的手:“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谈溦溦听到朗朗的声音,睁开眼睛。儿子那稚嫩可爱的面庞就在她的眼前,她的眼泪一下子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伸手搂住朗朗,叫了一声:“宝贝儿!”便哭出声音来。

    朗朗也哭了:“妈妈,你怎么了?”

    “看你把朗朗吓的!快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周小玉再一次出言相劝。

    谈溦溦松开朗朗,给他擦眼泪,软语道:“宝贝儿,别哭!妈妈不要紧,只是生了一点儿病,需要休息几天……”

    “妈妈,你为什么哭?很疼吗?”朗朗很少看见谈溦溦哭,不免心慌。

    “是……是很疼……不过看见我的宝贝儿,妈妈就不疼了……”是啊!真的很疼!是心疼!看到朗朗,她更疼了!

    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再哭。失去的已经挽救不回来了,所以她更加要珍惜当下拥有的,她要对朗朗更好!把双倍的爱用到他的身上!

    周小玉把盛药的碗递到朗朗的手中,对朗朗说:“宝贝儿!让妈妈吃药,你跟妈妈说,吃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哦。”

    朗朗接过药碗来,颤颤巍巍地端到谈溦溦的面前:“妈妈,吃药吧,吃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妈妈,我很担心你……”

    谈溦溦二话不说,接过碗来,一口气把药喝光了,把空碗给朗朗看:“宝贝儿快看,妈妈把药喝光了,很快就会好了,你不会担心啦。”

    朗朗这才开心地笑了。

    遐儿见这招果然管用,冲着周小玉竖了大拇指。

    周小玉本来是要责问谈溦溦,为什么怀了孕不肯说。看眼下这情形,她也不问了。她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女人小产应该如何保养之类的话题,无非就是不能吹风,不能吃凉的,不能洗澡之类的,然后她就走了。

    因为谈溦溦需要休息,周小玉便带走了朗朗。

    祖孙二人离开后,遐儿用热水给谈溦溦擦了一把脸和手脚,然后倒了一杯红枣热茶给谈溦溦,便坐到床边,和谈溦溦说话。

    “我就说你是怀孕了吧?你还不肯承认!要是你早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唉……”遐儿惋惜地叹了一声。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再说了,你都能察觉出我怀孕了,朗如焜竟然察觉不到,我还能说什么呢?”谈溦溦捧着红枣茶,也不喝。

    “那不同啊,我是旁观者,他是当事人!我觉得他都快被你搞疯了,智商大为下降呢!”遐儿撇着嘴,摇了摇头。

    “哎?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你到底是哪一边儿的?”谈溦溦皱眉看着遐儿。

    遐儿一扬手道:“我当然是你这一边的,我只是说出了一个客观事实而已……唉!没想到你一腔热血除黑打恶,结果把自己搭进来了,真是让人唏嘘啊!所以我要汲取你的教训!绝对不可以投入真感情!否则……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啊!”

    “听你这么说,你对朗如焜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你是不是也喜欢他?”谈溦溦瞄着她。

    “我喜欢他?不可能!”遐儿否认了,“我的目标非常明确!拿到龙联帮的核心秘密,我马上就撤离!”

    “那么你拿到这个核心秘密了吗?”谈溦溦紧接着问了一句。

    遐儿眼光一闪,不说话了。

    “你不相信我,你害怕我告诉朗如焜,对不对?”谈溦溦马上洞察到了遐儿的心思。

    遐儿只嘿嘿一笑,便转移了话题:“喂,你想不想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也许你妈妈的声音能安慰到你哦,我这里有电话!”

    “你有电话?怎么可能?”谈溦溦不敢相信,难道这个遐儿真比她能干吗?当初朗如焜那么宠她,到了慕提岛上,她也不敢在身上留电话的!

    遐儿眨了眨眼睛,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来这里的时机是最好的!因为朗如焜陷在与你的爱恨纠葛之中,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你身上,对别的事情就有些疏忽了。我刚到岛上,手机就被莫莉没收了,可是后来我说我偶像的照片在手机里,我想要看那些照片,于是朗如焜让莫莉把我的手机卡拿掉,只留下储存卡,把手机还给我了。他们不知道,其实我还有许多的手机卡,放在不同的地方,他们是搜不尽的……”

    “你……也太狡猾了……”谈溦溦听着遐儿的话,心情好复杂,不知是该为遐儿的精明赞叹,还是应该为朗如焜担心。

    “给你妈打个电话吧,本来我轻易不打算用到手机的,但是看到你现在悲伤难抑的份儿上,我就让你用一次电话。”遐儿说着话,伸手往自己的怀里摸。

    谈溦溦赶紧按住她的手:“算了,岛上有无线信号搜索设备,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冒险。”

    其实,谈溦溦的内心想法,是不愿意与杨慧媛联络。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她的心里就与妈妈有隔阂。她是有些怨妈妈的,可是这种怨责又说不出口。

    遐儿想了想,也放了手:“好吧,你说得对,我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不能太大意了……”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了敲门声。遐儿惊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朗如焜站在门口。短短几个小时未见,他一下子颓废了许多,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古老样式的衣服,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谈溦溦不用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朗如焜。她脸一沉,把茶杯放下,倒头躺下去,拉起被子蒙在头上,摆出了根本不打算与朗如焜交流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