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亦真亦假宫廷事

卿如月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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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小黑自宫外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杨敛。

    “你可想好了?”玉潇然看着一脸坚决的杨敛,“若你愿意,我会将你从宫籍上除名,这样你就可以在你娘身边尽孝了!”

    杨敛一脸苦笑:“我这个样子,怎么能一直跟在我娘身边,我……”

    玉潇然一愣,随即了然,普通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可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权利,敛去眼底的黯然之色道:“可你要知道,如今我已经失势,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我都已经这样了,能有什么作为!公主将我救出火坑,杨敛感激不尽!”杨敛眸色黯然,“而且杨敛知道,公主是个好人,我自愿跟随公主,无怨无悔!只是……”

    “只是什么?”玉潇然抬眸。

    “只是希望公主能派人时不时探望一下我的娘亲,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杨敛垂首。

    “这你放心吧!”玉潇然点头,“那你就安心在星辰殿待着吧,我让止澜给你准备房间!”

    皇宫中人多眼杂,流言蜚语自然也多,玉潇然被罚之事刚一传出,之后一连几日宫中之人便开始流言四起,关于捧月公主大势已去,这来历不明的公主就是无法跟宫中的人相比,帝王的宠爱能保持多久,不过是昙花一现,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等说法不绝于耳。

    彼时,流言的主角正在宫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笑,世态凉薄啊,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可真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这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止澜急急忙忙进门。

    “哎呀,姑姑,我都失宠了,还能有比这更不好的吗?”玉潇然吐了口瓜子皮,满不在乎道。

    止澜略一跺脚:“公主,是唐嫔在门外说要见你!”

    玉潇然动作一顿,来得还挺快,只是不知道是好事好事坏事,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屑:“请她进来!”

    止澜一愣:“公主,是唐嫔啊,你……你还要见她!”

    “知道是她,你快去吧,我自有打算!”玉潇然整理好姿容,做出一副迎接客人的准备。

    “是!”止澜无奈,转身去请人去了。

    来人刚刚生产过,脚步发虚,面无血色,一看便知是身体还没没调理好便急不可耐地来找自己了。

    玉潇然看到来人,也不起身,抬了抬下巴:“这么着急就来找我了,坐!”

    “你竟还如此坐得住?”唐嫔声音发虚,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却也是闻言坐了下来。

    “唐嫔娘娘,哦不,如今已贵为唐妃娘娘了!”玉潇然悠然漱了漱口,“那照娘娘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呢?”

    唐妃冷笑一声:“本宫不稀罕什么妃位,本宫只想让一切想害本宫的人付出代价!”

    玉潇然低首,掩去眸中精光,答得漫不经心:“那娘娘的意思……”

    唐妃略略偏了头,对身后一名侍女道:“你先下去!”

    “那奴婢去泡茶!”止澜也立刻会意,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玉潇然看了眼以往得意之色尽数敛尽的唐妃,想必差点失去孩子之事,让她变了不少。

    唐妃轻轻咳了一声,面色顿时苍白了些许,声音也轻了些许,但是依旧冰冷:“本宫知道,不是你!”

    玉潇然手上动作一顿,她赌的就是这唐妃聪不聪明,还好,没有让她失望:“怎么说?”

    “第一,我们虽有过节,但伤了我和我的孩子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怎么偏生那么巧就被皇上撞见了;第二,那晚的事情,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其中一定有蹊跷;第三,其实,本宫知道,你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唐妃面色惨白,却目光灼灼,犹如盯上猎物的猛虎。

    手上动作一顿,玉潇然脸上毫不掩饰愕然之色,这第一和第二她都能料到,唯有这第三,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唐妃是痴了还是傻了,为拉自己与她为伍,不惜说她的杀兄仇人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兄长死后,我派人去长垣调查过,真是想不到,长垣百姓竟然对你奉若神明般尊敬,对兄长恨之入骨,我虽然以前知道兄长为人不正,但未曾想过竟丧尽天良至此,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因得!”唐妃无奈叹了口气,但却即刻话锋一转,“不过,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你别指望本宫会原谅你!”

    玉潇然笑了笑,不在意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你……”唐妃眼睛一瞪,“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种自信,很讨人厌!”

    玉潇然笑了笑:“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讨厌我吧!”

    唐妃并不接话,幽幽道:“我知道是谁?”

    玉潇然用手拂了拂袖子,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让她看起来特别像那另一个人:“是陈贵妃?”

    唐妃一愣:“你知道?”

    “看来还真是她!”玉潇然眼中寒光咋现。

    唐妃冷笑:“除了她,后宫中还能有谁有这么大手笔?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心神去护卫这个孩子,却不料还是着了她的道!”

    玉潇然敛眸:“路,是你自己选的,若是膈破了脚,或是摔倒不起,你都要自己承担!”没错,深宫金碧辉煌,却也步步惊心,荣华富贵,从来都不会唾手可得,你既选择它,那你便必定要付出代价。

    唐妃一愣,眼眸中仿佛有深远的悲凉与无奈闪过,却在一瞬间被决绝所代替,多年来的宫廷养尊处优机关算尽让她那瞬间而过的异样情愫掩埋得悄无声息:“是,既然已在路上,那本宫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沉默良久,玉潇然方接着道:“你今日来我这星辰殿,一定有人监视,所以我俩,还是得唱一出戏给人先高兴高兴!”

    唐嫔疑惑道:“戏,什么戏?”

    玉潇然眉眼一挑:“一出让敌人兴奋不已的戏!”说罢,“呲啦”一声扯破了手臂处的衣服。

    唐嫔一愣,随即会意,一把拂乱自己的发髻,声音凄厉:“你别躲,本宫杀了你!”

    “笑话,我不躲,难道还任你打杀不成,我告诉你,别在这星辰殿撒野!”玉潇然一边小心翼翼将头上发簪拔下收好,一边去开门。

    “你欲伤本宫与皇嗣,本宫知道你有武艺在身,可本宫非跟你拼了不可!”唐妃连忙也跟着走到门口。

    玉潇然一打开房门,便拔脚向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唐妃娘娘疯了,要杀人了……”

    “站住,本宫今日非跟你拼了,有本事你就像杀我哥哥那般把我杀了!”唐嫔气喘吁吁地在身后追着。

    于是,后宫里便上演了一出你逃我追的双簧戏,逃得人,失去圣上恩宠的公主,追得人,刚为皇室诞下皇子恩宠正隆的娘娘,两人所过之境旁人无不驻足观望,两人身后还跟着各自不敢阻拦的奴婢和奴才。

    “放肆!”一声怒喝瞬间让奔走相逐的两人顿了脚步,待看到那明黄色的衣袍时,两人面色一变,齐齐跪下:

    “父皇(皇上)!”

    那声音似乎极为震怒,威严的声音响在玉潇然头顶犹如天雷滚滚:“堂堂北牧皇宫,一个嫔妃一个公主,衣冠不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们是要造反吗?”

    “皇儿(臣妾)不敢!”两人相隔几丈伏在地上,身体齐齐一抖。

    “皇上!”唐妃惨白的脸上满是愤然之色,“捧月公主害得臣妾沦落至此,皇上就任之逍遥法外吗?”

    “放肆!”成元帝面色一沉,怒喝一声,“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如今各国使节犹在,你却在此大放厥词,你想让我北牧皇室威严扫地吗?”

    唐妃身体一抖,似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嚣张的气焰顿时去了一半:“臣妾不敢!”

    成元帝微微放松了神色,瞥了一眼四周,俯身将唐妃拉起:“爱妃刚生产完毕身体还没恢复,朕送你回宫!”

    “是!”唐妃一脸不甘心起身,怨恨地瞪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身影。

    成元帝微微侧首,对着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道:“你也起来吧,回去梳洗一番,好好学习一下礼仪,免得在明日的宫宴上让各国来使们笑话!”

    “是!皇儿谨遵父皇教诲!”玉潇然起身道。

    “公主!”追上来的止澜和杨敛上前,“公主回宫吧!”

    玉潇然收回那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掩去眼中精光,瞥一眼四周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一阵冷笑。

    晚上,小黑带来消息,陈贵妃去探望生产完毕的唐妃。

    翌日,便是半月之期,成元帝宣布驸马人选之日,也是美人与战马花落谁家之日。

    一大早,司衣局便送来了公主衣冠,若换做以往,玉潇然自不会理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然是个“失宠”的公主,便不能再特立独行,此刻只能坐在梳妆台前任止澜摆弄来摆弄去。

    “阿敛,公主涂这个胭脂的颜色重了,去把那柜子下面第二层淡色的递给我!”

    “阿敛,公主束腰的玉带呢,快拿来!”

    “小黑,你去打盆水来!”

    “哎呀,阿敛,你拿错了,不是这个颜色!”

    ……

    玉潇然被止澜忙碌的身影晃得头昏眼花:“哎呀,姑姑,好了没啊,怎么这么重啊!”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止澜急急忙忙回道。

    “哎呀,姑姑!”此时对于玉潇然来说,不下于被施以酷刑,“一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了!”

    “好了,让奴婢把这个步摇插上就好!”止澜一边往玉潇然头上插步摇一边安抚暴躁不安的公主,然后轻呼一口气之后,仿佛是被什么震惊住一般半晌才道,“公主,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