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大结局

宛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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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多时,李晗便出现了,他推开了灵堂的门,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素缟,先到李暄的灵前去上了一柱香。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云然看着他问道。

    “自然是有要事要跟你说。”李晗看她脸上还挂着泪,猜想她一定是悲痛至极。

    “什么事?”云然顺下去问道。

    “你快走吧!不然皇上迟早也是要将你带进宫的!到时候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李晗脱口而出。

    “我倒是想走,可是我的孩子还在宫里啊!”孩子,永远是云然的一块心病,日夜让她受着煎熬。

    可是李晗的下一句话,却让云然不能反应过来,只听李晗说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李晗你不要说笑了!他的眉眼与我那么相像,他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云然反应过来后,只能觉得李晗是在开玩笑,是在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李晗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没有跟你说笑,那个孩子之所以眉眼会与你那么相像,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的娘亲,而他的娘亲长得像你!”

    “你说什么?”云然还是觉得不可相信,李晗的意思是说宫里的那个孩子是萧凝心的儿子?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那是萧凝心的儿子!”李晗掷地有声。

    这一消息犹如润物细无声的细雨,云然的心里好像有什么慢慢浮了起来,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可是萧凝心在公堂上之后不就消失了吗?你怎么找到她的?”

    李晗一面回想着当时公堂上的情况,一面回答:“她并不是消失了,是被我幽禁了,那时大哥急着去找你,我看萧凝心趁乱想溜走,我想着你们长得相像,你代她出嫁,她代你坐牢,那么将来肯定还有用得上她的一天,于是我将她幽禁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出过面,只是派人看守着她,她并不知道幽禁她的是谁。”

    “那么,她的孩子是谁的?”云然想不明白,萧凝心一直被幽禁在李家的别庄,怎么会有孩子?

    李晗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她被幽禁了一个月,说是身子不舒服,我让人请了大夫为她医治,说是她已经有了身孕了,算算日子,该是她代你坐牢之前有的孕,但是我派人去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她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代自己坐牢的前几天?云然细想了一下,自己坐牢没有几天就被祁胤行用萧凝心李代桃僵调包出来了,萧凝心也是在李家被捕入狱之后,从别庄逃出来的,后来就被祁胤行给抓住了,难道说那个孩子是祁胤行的?

    有了这个想法,云然的瞳孔都有些放大了,仔细想想,那个孩子只有眉眼与自己相像,但是半点像李暄的地方都没有,反倒是那双小小的弯弯的嘴唇,倒是有点像祁胤行。

    李晗没有注意到云然正在冥思苦想,继续往下说:“她比你迟一个多月有孕,你生孩子的时候,她不过只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为了能让她的孩子代替你的孩子被抱进宫去,所以我让大夫为她催生,没有想到她生的也是个儿子。当时皇上的圣旨传到了侯府,说要将你的孩子抱到宫里去抚养,我面上是将你的孩子抱出去了,可是我抱进宫的却是萧凝心的儿子。”

    云然听到这里眼泪已经不自觉地被带了出来,连忙问道:“那我的孩子好不好?健不健康?现在在哪里?”

    “孩子长得很漂亮,但是并不像你,跟大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不像萧凝心的儿子那般体弱,他很壮实,我已经将他送往了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托付了可靠的人家去抚养,现在,这个荷包里装的就是那里的地址。”李晗说着,将腰上的荷包解下,递给了云然。

    云然激动地将荷包紧紧攥在手掌心,声泪俱下地说道:“李晗,谢谢你!只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情?害我白白伤心了这么久?”

    “那还不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装的不像,让皇上有所怀疑,所以才不告诉你。本是想等着大哥回来之后再告诉你们的,可是没有想到,大哥竟然不在了,那么你就连夜离开,去和孩子汇合吧!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永生不要回京都了,侯府的一切我会为你打点好的!”李晗解释道。

    我是演员出身啊!怎么会装的不像?云然在喉间憋着这句话,想笑又笑不出来,她现在脸上是留着泪的,可是心情却像雨后彩虹般绚烂。

    李暄躲在棺木后面,将李晗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他忍不住从棺木后面走了出来,说道:“谢谢你!三弟!”

    李晗吓了一跳,急忙回转过头,待看见是李暄之后,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诈尸,张着嘴瞪着眼不敢说话。

    云然破涕为笑,说道:“那是你大哥啊!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大哥,真的是你?”李晗看着面前活生生的李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李暄答应着道。

    李晗忍不住上前去给了李暄一个拥抱,李暄也伸出手将李晗紧紧拥在怀里,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之间唯一的一个拥抱,这个无言的拥抱已经可化解一切,他们是这个世上真正的血缘至亲,再无隔阂,再无嫌隙。

    “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圆了,连夜便离开吧!”李晗松开李暄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要是待祁胤行发现什么,那就太晚了。

    “谢谢你!李晗!”云然被李暄揽在怀中,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向李晗致谢。

    “谢什么?”李晗的眼里也有了泪光,说道:“你忘了,我说过会一直守护他的,我的侄子,要是连这点小小的承诺,我还算什么叔叔?”

    云然感激地点点头,她记得李晗说的那句话,李晗说:“宝宝,叔叔会一直守护你的!”李晗果然做到了,完美的做到了,从此以后,她的人生真的就再无缺憾了!

    “你们离开了之后,便不要与我联系了,不知道你的消息反而能确定你们过得更好,否则皇上追究起来,麻烦还更多,要是真的遇上什么麻烦,再来信与我说!”李晗交代道。

    “我们知道。”李暄和云然同时应道,不过在应这句话时他们都想起了往事,他们送李月雅走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没有想到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自己终于也要离开了,可以过上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了,天大地大,再无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

    “显扬,你说你娘是不是不要你了?这么多天,她还不进宫来看你一眼,朕封了她为护国夫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是她却不来看你,她肯定是不要你了。”祁胤行说着捏了捏小显扬的脸蛋,可是他一捏,孩子瞬间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祁胤行心烦地松开了手,厌恶地说道:“你怎么一看到朕就哭?朕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你应该学会感恩戴德才是,朕养了你这么多天,可是你还是这么面黄肌瘦,这么小个头,你怎么跟你娘一样,不识好歹?”

    “罢了,你娘不来看你,朕去将你娘寻来就是了。”祁胤行说着就吩咐人摆驾,要往景昌侯府去。

    祁胤行到了景昌侯府的时候,侯府的大门上还是挂着白绫,祁胤行看着就觉得晦气,但还是皱着眉头,进入了灵堂。

    灵堂里只坐了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衫,瘦骨嶙峋,背对着祁胤行坐在棺木边上。

    “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么?”祁胤行走到她身后,懒懒地问道。

    “我有什么可放不下的?”那个女人同样懒懒地回答道。

    她的这个回答倒是让祁胤行有些意外,于是祁胤行说道:“既然放下了,就跟着朕回宫吧,朕说过的,朕可以给你一切,现在显扬也在宫里,不是正好可以团圆么?”

    “是吗?我也正有此意,我很想我的儿子,我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被人抱走了,他是催生的,还没有足月呢,他个头那么小,他那么虚弱,怎么可以没有我这个母亲在身边呢?”她的声音很虚弱,很疲倦。

    祁胤行越听越觉得奇怪,云然明明是足月生下了孩子,怎么她今天说是催生的呢?他连忙将她的头给扳了过来,只是在见到那张面容之后,却吓得松开了手,连退了两步。

    “怎么会是你?”祁胤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为什么会是这个女人?云然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是谁?”萧凝心看着祁胤行的惊慌失措,淡淡地笑了出来。

    “云然呢?云然到哪里去了?”祁胤行再一次感到惊慌失措?云然到哪里去了?她难道还敢逃跑吗?事不过三!她已经跑了两次,怎么敢有第三次?

    “我怎么知道?”萧凝心是突然被人带到景昌侯府来的,之前她就一直都不知道是谁幽禁了她,但是她一来到景昌侯府,她就笃定一定是李暄和云然幽禁了她,她当然是不肯再当云然的替身,她奋力地挣扎,想要离开这里,可是那个带她来的蒙面的黑衣人,却告诉她,她的儿子就在皇上身边,叫做李显扬,她这才停止了挣扎,愿意在这里等着祁胤行的到来。

    “不!她不会就这么走的!她的儿子还在我手里,显扬还在我手里!对!李显扬!”祁胤行说着就转身,像是要回宫将找李显扬。

    萧凝心却嘲讽地一笑,说道:“你不要费劲了,你说的那个显扬是你的儿子。”

    祁胤行的脚步赫然停住,猛地转过身,问道:“你在瞎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碰过云然,显扬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那是因为显扬是你跟我的孩子。”萧凝心咬着牙将这句话丢出来。

    “不!”祁胤行果断就否定了,说道:“显扬长得那么像她!”

    “那是因为我跟她长得相像,所以显扬才会有几分像她!你没有注意到显扬那弯弯的小嘴唇吗?长得跟你那么像!”萧凝心嘶吼出来,想用洪亮的嗓音告诉他这事实的真相。

    祁胤行记起了海公公说的话,海公公也说过显扬的嘴唇长得像他,他当时还一笑置之,难道显扬真的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摇着头,他根本就无法相信,这样荒诞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祁胤行怒吼出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原来他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原来他竟那样虐待自己的孩子!

    “因为我被李暄和云然他们囚禁了,估计是云然因为李暄死了,所以才带着她的亲生子逃跑的,将我丢在了这里,等着你来!”这完全是萧凝心的推理,不过她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祁胤行的头突然痛了起来,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被那个女人绕进局里?那个女人那么情真意切地抱着显扬痛哭,原来都是在演戏!原来他还是算不过那个女人!

    萧凝心痴痴笑了起来,那时,她才刚从李家的别庄逃出来,却没有想到遇到喝醉酒的祁胤行,祁胤行将她带入了长陵王府,她当时以为祁胤行是看上自己了,所以要收了自己,她还激动不已,以为下半生有了依靠,有了这样俊朗邪魅又权倾朝野的倚靠对象,她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可是萧凝心没有想到,那晚祁胤行趁醉与她欢爱,叫的却是云然的名字,萧凝心就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个王爷也是把自己当做云然的替身,原来他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原来自己竟做了云然的替身!

    当祁胤行第二天醒来以后,看到床上的是萧凝心,而不是云然,就心乱不已,因为他竟然跟一个替身交欢了,于是他立马吩咐了丁太医熬了避孕汤给萧凝心喝下。

    几天之后,萧凝心就被送入了天牢,代云然坐牢,萧凝心本以为喝下避孕汤就不会有孕了,没有想到在被幽禁了一个月后,还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孩子成了她的依托,因为她身边已经没有了亲人,只有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是她的命!可是却没有想到不过八个多月,孩子就被强行催生,她躺在床上生产,孩子就像被稳婆活生生从肚子里抠出来一样。她去了大半条命,再也不能受孕,她不过看了儿子一眼,她的儿子就被抱走了,难道这就是命吗?她欠云然的一次代嫁,要这么痛入骨髓地偿还?

    ——

    天云十年,夜色凄迷,一个年华已经开始渐渐褪去的女子,从皇上的寝宫里退了出来。

    秋风很凉爽,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不穿鞋,她喜欢将玉足踏在冰冰凉凉的石阶上,享受这种刺心的痛,这是她维持了十年的习惯。

    她拢紧了单薄的衣袍,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那轮如弯刀一样的月亮。

    她的名字叫萧凝心,可是她已经十年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因为那个男人只叫她云然,他将她封为云妃,给她造了一座念云殿,可是他只有在让她侍寝的时候才会见她,可是即使是在鱼水交融,他也只是将她当做是替身,一个早已经不知所踪的女人的替身。

    所以在她侍寝过后,祁胤行睡去之后,她就会推开祁胤行的身体,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她是她自己。

    不管是天云,云妃,还是念云殿,都是为那个女人而设,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她叫萧凝心了,甚至连她亲生的儿子都以为她叫云然。

    她的亲生儿子也做过那个女人儿子的替身,想想真是可笑,他的儿子先是叫李显扬,现在叫祁遵。

    在祁胤行知道他一直虐待的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就为他改名换姓,让他认祖归宗,给他赐名叫祁遵,因为那毕竟是他祁胤行的第一个孩子。

    为了不让皇子的身份有污点,祁胤行还将孩子的生母封了妃,可是却是云妃,不是萧妃。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但是萧凝心心里的后悔一分也未曾减过,早知如此她一定会安安分分地嫁到李家去,从萧家找云然代嫁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孽缘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她在乎的人都一个个地离她远去,她想让别人做她人生的替身,而现在,她只能终身做着别人的替身。

    她清楚的很,着十年来,祁胤行从未放弃过对云然的追寻,他一心想将她再抓到自己身边来,可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云然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萧凝心本想就这么坐到天亮,可是特有人来打破了她的平静,来者是祁遵身边的小太监小陆子,小陆子惊慌失措地摔倒在萧凝心脚下,说道:“云妃娘娘,你快去看看吧!太医说大皇子他出痘了!”

    出痘?痘可是天花啊!

    萧凝心顾不得其他,一下站起身来 ,往儿子的寝宫奔去,这十年来,她之所以忍辱负重做主云然的替身,受着祁胤行的侮辱,完全是因为她的儿子,只有孩子给了她信念,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要是现在孩子都没有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还苟活在这世界上做什么?

    她的儿子是催生出来的,出生之后不在母亲身边,还受到了祁胤行的惊吓,所以一直是体弱多病,即使得了个风寒,也要过很久才会好,要是真的得了天花,她真的不敢往下想!

    萧凝心光着脚一路狂奔到祁遵的寝宫,只见儿子全身都起了一个个的小红点子,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脸色也都变得蜡黄。

    “我的遵儿怎么样了?”萧凝心拉住了一个太医,希望得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她希望太医告诉她说,孩子没事,一会儿就会好的。

    可是太医却不敢看她,只是回答道:“云妃娘娘,大皇子是出痘了,急不得的,老臣一定会尽全力为大皇子医治。”

    这么敷衍的答案,萧凝心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她松开了太医的手,走到床边,抱住了她的儿子,努力带着笑意说道:“遵儿不怕,母妃在呢,母妃会保护你,守着你的!”

    祁遵这一昏迷就没有再醒过来,萧凝心一直守在祁遵的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儿子,祁胤行知道祁遵染上天花之后,也是手足无措,立刻让整个太医院都先去医治祁遵,虽然现在他已经有了五个皇子,但是祁遵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还是长得那么像她的儿子!他怎么能不在乎?

    可是不管祁胤行和萧凝心时是如何努力,人力总是拧不过天意,十天之后,祁遵还是去了。

    萧凝心久久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抱着祁遵的尸体,一动不动,她的人还是活的,可是灵魂好像一并跟着孩子走了。

    祁胤行也是痛心疾首,下旨将祁遵追封为太子,以太子的规格风光大葬。

    十年过去,京都又有了新的京都四俊,虽然祁胤行的魅颜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眸子更加的红了,唇上也留起了胡子,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点斑驳的痕迹。

    祁遵死后,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悲痛,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

    可是有些事即使他不想知道,也会有人进来告诉他,季虎三两步地进了御书房,跪在厅中,说道:“启禀皇上,念云殿来报,说云妃娘娘自尽了。”季虎说这这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结,他难以想象祁胤行的反应。

    祁胤行果然是无法做出反应,他将御笔一丢,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季虎,你再给朕说一边,谁自尽了?”

    季虎出了一脑袋冷汗,回答道:“念云殿云妃娘娘自尽了!”

    “不!不会的!朕的云然那么高傲!那么勇敢!她怎么会自尽!”祁胤行难以置信地摇晃着头,怒吼一声,将案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

    祁胤行一路狂奔至念云殿,满屋子的太监宫女都跪着为萧凝心哭丧,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房中,只见在房中央悬挂着一条白绫,而萧凝心的尸首已经被宫人们从白绫上解了下来,正平放在床上。

    祁胤行走到床边,只见萧凝心穿着一身白衫,一动不动地紧闭着眼睛,她的脖子上有一条紫色的勒痕,他抚摸上了她的脸,她的身子还没有凉透,还有点带凉的温度。

    他抚摸上那熟悉的眉,那熟悉的眼,痴痴地问道:“为什么连你也要丢下朕?为什么不肯留在朕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她走了,你也走了,那朕还剩下什么?朕可以给你们一切,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留在朕的身边?”祁胤行狂吼了出来,眼里的血色又浓了起来,他抽出墙上的剑,直接向跪在房中的宫女太监们砍去,边砍着边说道:“你们都去死!为她殉葬!你们都去死!”

    祁胤行手起剑落,就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倒下,太监宫女们根本无处可躲,一时间整个念云殿血色泛滥,祁胤行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在这样的血泊之中,他可以忽略那样可怕的血腥味,他看着那个已经凋谢了的容颜,从此以后,他再也看不到那双眉,那双眼了,从此以后,他就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都说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他原以为,只要他手里有权力,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所以当他坐拥江山之时,他以为他可以轻易地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她总会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可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了,抱着他那个冷冰冰的权力。

    怪不得以前他的皇兄总是对他说:“胤行,在这个世上权力并不代表一切,你以为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可以随意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可是并不是这样,你坐在这张看似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又没有温度的龙椅之上之时,你才会发现还有那么多事情你想做你却做不到,有那么多东西你想得却又得不到。你一面要守着这张龙椅不被别人抢去,一面又希望得到更多,可是人的*是没有止境的。当你站在权力的顶峰之时,往往就是你最孤独寂寞之时,因为谁都不可以相信,只能抱着自己的权力,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因为除了权力,你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祁胤行当时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以后是他的皇兄皇位坐久了,做出了什么心烦意乱的毛病来,可是多年以后的他,也彻底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他现在只有权力,什么都没有。

    祁胤行追封了萧凝心为皇后,是的,她不是追封云然为皇后,而是萧凝心,在墓碑上刻得也是孝敬德皇后萧氏,以皇后之礼将萧凝心安葬。

    也许萧凝心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因为他始终还记得她叫萧凝心。

    他亲自送萧凝心出殡,将萧凝心和祁遵合葬,他看着萧凝心的棺木下葬,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景昌侯府的后花园里,见着云然提着小花篮远去,他问云然的名字,那时李晔告诉他,那个女子叫萧凝心。

    那次他将“萧凝心”三个字在心里默读了不下十遍,也许从那时开始,他跟萧凝心的这段孽缘就已经被命运安排着生根发芽了吧?

    李晗和宜城公主也参见了这场葬礼,没有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祁遵死了,萧凝心也跟着去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李晗不禁对宜城公主说道:“妙兮,你看到皇上伤心欲绝的模样了吗?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将萧凝心当做是大嫂的替身,可是真正陪他度过十年时光的是萧凝心,却不是大嫂,也许他早已分不清他是真的恋上了萧凝心,还是还在追忆大嫂吧!”

    早在祁胤行下旨为云然改名之时,宜城公主就怀疑他的皇兄喜欢云然了,后来云然逃跑,萧凝心被皇兄带入宫中封为云妃,她就更加确定皇兄对云然的心意了。只是没有想到十年都过去了,皇兄还是放不下这段孽缘,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何必要执着于这种虚无的感情?

    宜城公主当年就是大殷第一美人,十年过去,她还是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美丽,她同意李晗的说法,点了点头,说道:“晗哥哥,你说的对,也许皇兄早就混淆了对大嫂的感情了,萧凝心陪在他身边十载,也许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萧凝心的一席之地,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愿意承认。我了解皇兄,他的自尊心很强,他觉得自己还是一直爱着大嫂的,一直只是把萧凝心当做替身,所以这样一错再错。他以为大嫂在某种意义上是他的全部,可是事实上,大嫂不过是他的一种执念,一种不认输,一种不服气。”

    李晗微微一笑,握住了宜城公主的手,成婚十载,他早已从当年的不情愿变为了现在的合拍,他们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共度难关,现在这样和睦的日子,就是他在幼时一直期盼的家。现在这个家是宜城公主给他的,午夜梦回,他多么感谢这个金贵的公主妻子,当时不顾一切也要嫁给自己,否则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什么时候才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宜城公主也靠在李晗肩头,她跟李晗已经是京都人口相传的模范夫妻了,从当初的羁绊到现在的谁也离不开谁,还好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

    马车缓缓驶近宜城公主府,李晗和宜城公主一下马车,就有一个六七岁的粉人儿一下飞奔过来,甜甜地叫唤道:“爹爹!娘亲!”

    “糖儿!”李晗高兴地蹲下身去,将宝贝女儿抱在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两口。

    “爹爹,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糖儿可想你们了!”李糖在李晗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她是真的人如其名,长得漂亮可人,连性子也像糖一样,喜欢粘着人,一如年少时的宜城公主。

    李晗以前本就是京都人口相传的京都四俊之一,而宜城公主又是大殷第一美人,所以李糖的相貌自是不用多说,她几乎是将父母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她有着宜城公主白嫩胜雪的皮肤,有着李晗弯而狭长的狐狸眼,眼睛明亮灵动,一张樱桃小嘴每天都撒娇地嘟着,虽然只得七岁,但是几乎整个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宜城公主府有一位美丽可人的小姐。

    李晗看宝贝女儿嘟上了嘴,心疼地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下,柔声哄道:“是爹爹错了,爹爹以后再也不到处乱跑,留糖儿一个人在家了!”

    “这样爹爹才乖乖嘛!”李糖嬉笑着搂上了李晗的脖子。

    宜城哭笑不得地跟在这对父女后面,这个李糖眼里只有她爹,李晗每次看到他闺女之后,眼里便也只剩闺女,她这个娘亲只有看他们亲热的份。

    但是虽然嘴上说着不满,她的心里却也是甜蜜的,开始她跟李晗的关系还只是平平淡淡,不温不火的,是李糖的降生彻底改变了他们这层僵硬的关系。

    所以,谢谢你了,我的小糖儿!

    李晗抱着宝贝闺女一路往公主府里走,只是他又忍不住挂念上他的大哥和大嫂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约定好了,若不是遇到危险,那么就不联系,越是不知道,就越表示安全。

    十年来,他都没有收到过他们的书信,所以他想,他大哥大嫂一定是在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地方,安乐无忧地生活着。

    没错,李晗时不时会想起的大哥大嫂,此时此刻,正在万里之外的一个祥和美丽的小山村里面安乐的生活着。

    在那个小山村的边上,正有一对小小的人儿,正坐在河边的小木桥上玩耍着,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仰望着一个正在刻着木头的十岁大小的少年,问道:“哥哥,你给我刻完这个小兔子,还可以给我刻一只小猫咪吗?”

    那个少年有着硬朗的面部线条,连眸子也像鹰一样锐利,他娴熟地削去一块多余的木头,说道:“蜜儿,哥哥下次再给你刻小猫咪好不好?娘亲又要生小妹妹了,我得给我们的小妹妹也刻一个玩具!”

    这个小姑娘长得跟哥哥几乎一样,只是面部线条更柔和一些,此时听见哥哥这么说,她小嘴一撇,说道:“你怎么就知道娘亲会生妹妹呢?我觉得娘亲肯定会生个小弟弟的!”

    少年却对妹妹的挑衅一笑置之,手里的活一刻没有停下,说道:“相信我,爹爹是这么说的,当年你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爹爹就说你会是个女孩儿,你看,你不果然是个女孩吗?”

    “爹爹怎么算的这么准呢?哥哥,你说,爹爹是不是算命的呢?”小姑娘手托着下巴,一副猜不透的模样。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爹爹不是算命的,爹爹说这叫血脉相连,这叫心灵感应。”

    少年还记得他爹爹交给他的使命,他爹爹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过:“你是这家的长子,一定要学会保护你像花朵儿一样的妹妹!”

    当时他撅着小嘴,问道:“那娘亲由谁来保护呢?”

    他那俊朗的爹爹,却“哈哈”一笑,回答道:“娘亲当然由爹爹亲自保护了!当然,你们也都是由爹爹来保护的,不过你也要学会当一个男子汉!”

    于是他也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道:“孩儿一定会守护好妹妹的!”

    过不多时,少年手中的小兔子就雕刻好了,交给妹妹说道:“你看,像不像?”

    小姑娘开心地接过小兔子,满意地抱在怀里,说道:“像!真像!哥哥!你的手艺都快赶上爹爹了!”

    少年骄傲地一笑,成为爹爹那样的男人,一直是他的梦想。

    这时远处却传来了呼唤声,只听一声铿锵有力的男声叫道:“烈儿!蜜儿!回家吃饭了!”

    李烈和李蜜一回头,只见是爹爹扶着大腹便便的娘亲站在河的另一头呼唤他们。

    “知道了,爹娘!我们这就回来了!”李烈握起李蜜的手,飞快地向自己的父母跑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奔至了父母脚下,云然看着眼前这两张跟丈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心里温暖至极,边看着他们边拿出丝巾,挨个地为他们抹汗,嘴里说着:“瞧你们跑得,满头大汗!”

    李蜜献宝似的拿出了李烈刚刚为她刻好的小兔子,笑嘻嘻地问道:“爹爹,娘亲,你们看,这是哥哥刚刚为我刻的!你们说像不像?”

    李暄用专业的眼光打量了一眼,对李烈说道:“你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这是当然,不然不是枉费了爹爹对我的悉心教导!爹!娘!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来吧!”李烈说着又拉起妹妹的手,飞快地往家里跑去,他要是再不跑,待会儿李暄和云然黏腻的样子,会让他这个做儿子的人也受不了。

    “臭小子!”云然看儿子像逃荒似的拉着妹妹逃跑,忍不住叫了一句。

    李暄却坦然一笑,说道:“你看,烈儿多有眼力见!”

    云然却啐了他一口,说道:“你都快把儿子带坏了!”

    “哪里有?”李暄笑着抚上了云然八个月大的肚子,说道:“好闺女,快劝劝你娘亲,让她不要生气了!”

    云然却撅起了嘴,瘪着脸说道:“连续生了两个,都长得这么像你,没有半点像我!要是肚子里长得再不像我,我就不给你生了!”

    李暄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办?我有预感,这个闺女,还是会长得像我!”

    “李暄!”云然生气地叉上了腰,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李暄,这十年来,她在外面过着这闲云野鹤的日子,每天没有太多忧愁,不但没有被时间老化,反倒越发的成熟有美丽,多添了几分女人味了,可是她这样一副容貌,却没有女儿来继承,生下的孩子都长得跟爹爹一个样,叫她如何能心里平衡?

    “为夫错了!”李暄连忙握住云然的手,给她赔礼道歉。

    “下次你要再这样,你就睡到猪棚里面去!”

    “我的妻,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

    ……

    (全文完)

    ------题外话------

    到这里,《嫡妇》就告一段落了,其实从我写下楔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祁胤行和萧凝心的结局,也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猜过楔子里的那个男人就是祁胤行!

    我是苦逼的学生党,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有一个证件要考,所以我现在要先投入到复习中去了。

    但是新的作品已经在脑海里有了构思了,等我考完试,我会带着我的新作,重新杀回江湖的!希望到时候大家不要抛弃我啊!

    也就不在公告栏里面再写什么感谢榜了,在这里由衷地说一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支持宛画,谢谢你们坚持看完了这本《嫡妇》!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