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夺取伏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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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3章夺取伏牛山

    战到酉时,双方罢兵,不过这种平静又能持续多久呢?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柴氏大军就扑向了南阳城,这一次柴进有意加强了对南城门的进攻力度,几十辆冲城车轮番撞击,轰隆隆的响声震撼人心,在柴氏不断的努力下,南城门终于被撞塌,双方在南城门门洞内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南城门倒塌,给柴氏打了一针强心剂,也让柴氏大军看到了夺回南阳城的希望,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再保守的人,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的,柴进看到南城门倒下那一刻,恨不得从马上跳下来,“后军立刻向前,以最快的速度打垮南城守军,哈哈....南阳城,柴某终于重新拿回来了。”

    城门倒塌,再不必喋血城头,麾下八万儿郎,在柴进心里,南阳城已经是唾手可得。兴奋的柴氏士兵一批又一批的涌入门洞,这个时候就算南阳守军在顽强,也不可能抵挡柴氏大军进入南阳城了,巳时初,南城守军被打残,柴氏也顺利突破了门洞,开始向城中深入,这个时候柴进再无保留,几万大军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上,目的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将南阳控制在自己手中。一时间南阳城到处都是柴氏的身影,双方于城中每一个角落展开反复争夺。

    南阳,似乎已经是柴氏的了,至少柴进是这么认为的,南阳本来就兵力不足,没有了城墙作为支撑,他们靠什么争高下?只要己方稳扎稳打,剿灭南阳守军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夺取南阳,也是柴进人生中第一次战胜吴玠,对柴进来说,吴玠就是一个噩梦,这家伙无论战场指挥还是领兵厮杀,都是那么的骇人。柴氏夺取南城墙后,一切进展顺利,各处捷报频传,强大的兵力优势,让柴氏不断前进,定****只能节节败退,可是柴进没有发现,到目前为止,定****竟然没有组织起一次像样的反击。定****的巷战,什么时候打得如此无能过?可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柴进,根本没发现这一点,他现在想的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直到拿下整个南阳城。

    当柴氏靠近北城后,已经来到末时了,刚刚越过城中大街南施街,柴氏突然遭到了顽强的阻击,许多定****士兵从两侧民宅中杀出,这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精神饱满,一看就是休息多时的生力军。柴氏大军遭到了迎头痛击,很多人直接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整蒙了,怎么北城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一时间柴氏各路进攻被顶了回来,而且随着杀出来的定****越来越多,柴氏竟然被打的节节败退,尤其是之前进攻最为顺利的东路兵马,被打的折损严重。

    之前还捷报频传,现在到处起火,柴进半张着嘴,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报....报....庞骁龙将军在西面遭到敌军围困,敌将石宝率兵从后包抄,庞将军所部十分危险,请求从西门撤出!”副将的话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柴进脑袋上。柴进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一想明白其中关节,柴进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小心翼翼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上了定****的恶当。王八蛋的老天爷,难道就看他柴进不爽么,为什么非要这样?其实一听到石宝的名字,柴进就知道定****又给挖了一个大坑,最惨的是自己还兴冲冲地往里边跳。石宝可是牛皋麾下的先锋大将,一个石宝、一个呼延庆号称京畿路双先锋,不是大的军事调动,石宝一般不会离开京畿路的。因为韩世忠和牛皋很多时候都要依靠石宝的冲击力,在缺少了杨再兴和耶律沙之后,石宝可以说是京畿路不可或缺的骑兵将领了。石宝竟然来到了南阳城,那么刘錡呢?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进入南阳城的柴氏兵马就发现了刘錡的踪影,负责进攻中央街道的柴氏遭受到了刘錡所部最为猛烈的反击,一支手持厚重盾牌的步兵将冲的靠前的柴氏兵马拦腰截断,弓矢配上隐藏在暗处的投石机,对叛军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刘錡指挥打仗不如石宝凶猛,但绝对要比石宝阴毒许多,就像现在,根本不给叛军拼死反抗的机会,外围用火,后边用盾牌兵顶住,把所有的箭矢都倾泻出去,没有掩护的叛军只有任人宰割得分,短短半个时辰,中央大街变成了一座屠宰场,在取得决定优势后,刘錡才命令所部兵马一点点碾压过去,无情的收割着叛军的生命。在刘錡这种狠毒的打法下,很多柴氏士兵被打的信心崩溃,一听说刘錡打过来,多数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随着刘錡和石宝领兵杀出,隐藏在南阳城内的定****一下子涌现出来,这些原属于京畿路的兵马,为了骗过伏牛山兵马,可是乔装打扮进入南阳附近。前日南阳城紧闭城门,其实根本不是因为房州陷落,更不是因为怕柴氏攻过来。紧闭四门,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京畿路大军潜入南阳城的消息走漏出去。毕竟几万兵马,一旦潜伏进南阳城,不可能不被发现的,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紧闭四门,封锁消息,可怜的柴进却以为是南阳兵马不足的表现,之后兴冲冲地命令大军围困南阳。

    当京畿路大军加入战局,从总兵力上,定****已经没有了多少劣势,甚至在局部已经形成了优势,一时间柴氏变得漏洞百出,到处都是求援的信息。到了这个时候,柴进已经不想夺取南阳城了,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迅速撤回伏牛山。定****想尽一切办法将伏牛山大军吸引到南阳城来,不可能没有后续计划的,“撤,命令各部兵马全部朝城外撤,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伏牛山。”

    柴进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对几万柴氏大军来说,想要撤退,并非那么容易的,定****士兵咬的死死地,再加上柴氏骑兵不多,双方从南阳城,一直厮杀到北面的齐道坡。定****紧追不舍,不惜体力的死死地咬着叛军,致使叛军撤退速度犹如蜗牛一般,随着襄阳城的骑兵到来,柴进的几万伏牛山大军彻底陷入溃败,数千骑兵共同奔跑,气势排山倒海,看着骑兵群中那个熟悉的面孔,柴进心中满是苦涩。竟然是赵有恭,他柴进这次败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冤,连宫先生也被骗了。

    骑兵扑过来,柴氏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面对着古镇骑兵犀利的分割追杀,很多崩溃的柴氏士兵选择了跪地投降。人跑的再快,也跑不过骑兵啊,靠两条腿想要跑回伏牛山,没被杀死也被累死了。赵有恭收住赤龙马,紧望着前方,“晋卿,命令将士们不要管那些降兵,直接绕过去,一定要咬住柴进本部兵马,务必给郑飚夺取伏牛山关隘赢得足够的时间。”

    “诺”随着吴玠亲自下令,战场上出现诡异的一幕,那些投降的柴氏士兵在地上跪了半天,竟然没人来收缴武器,再抬头时,一个个定****士兵已经跑到前边去了。可即使这样,那些投降的柴氏士兵竟然没有逃跑,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等着定****回头。

    柴进心里暗叫一声苦,定****是吃过药了,一直盯着他的中军追,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本以为大批的降兵会拖延一点时间呢,哪曾想赵有恭和吴玠如此果断,理都不理降兵。柴进根本不敢停下来,依旧严令本部兵马拼命往北逃窜,到了傍晚时分,柴氏残兵总算逃回了伏牛山关隘,可是迎接柴进的并不是他的亲兵,而是一个扛着鬼头刀的魁梧壮汉,“哈哈哈哈.....,柴大官人,你来的有些晚了哦,郑某真要谢谢你了,竟然将伏牛山经营的如此稳固。”

    嗡,柴进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完蛋了,伏牛山彻底丢了,此时柴进一点逃命的心思都没有了,丢了伏牛山防线,几万大军又折损过半,他柴进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后?惨然一笑,握紧刀柄,就要往脖子上抹,刀锋锐利,真要割刀,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好在旁边副将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柴进的胳膊,“大将军,不可啊,你要是这么走了,兄弟们怎么办,大家好不容易逃回来,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么?”

    如果副将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柴进未必听得进去,可是看到那些迷茫的士兵,一个个露出惊恐失望的眼神,柴进内心立刻升起一股羞愧。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了,这些兄弟们呢?抬头望着城头嚣张无比的郑飚,柴进紧咬着牙关,随后收刀怒道,“所有人王西面撤,从西面山脊撤回洛阳。”

    柴进自杀没有成功,郑飚可是大失所望,看着柴氏残兵往西面山脊逃窜,他也没有出去追击,这次混战,只要拿下伏牛山防线,就已经是胜利了,至于追杀柴进并不是那么重要。柴进坐镇伏牛山一年多时间,对这一片地形异常熟悉,如今的情况下,柴氏唯一的生机就是西面山脊了,虽然山路难行,处处都有危险,也好过跟定****正面硬碰硬。

    得到伏牛山防线,定****也算完成了一次壮举,自此之后,柴氏在中原一带就没了主动出击的可能了,现在定****不主动攻打洛阳,柴氏就该烧高香了。伏牛山的陷落,柴进肯定难辞其咎,可宫梻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经过如此惨痛的失败后,柴可言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下令洛阳附近的产业进一步向巴蜀转移,这也算是为未来做准备了。当夜深人静,没有了旁人,柴可言那张绝美的脸变得阴沉可怕,手里不断捏着一个泥人,“赵凌,你很不错,又把我骗了。”

    而遭人痛恨的赵有恭呢,去早已经离开了伏牛山。初秋的少室山已经凉爽宜人,一轮圆月穿过树梢,将河水照的明亮如白昼。明天就要赶赴西伯利亚了,离开之前赵有恭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少室山。重上少室山,赵有恭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收敛了许多锋芒,此时的他心中有着痛苦,有着疑惑。南努科城的事情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十几万军民因为他一个人葬送在蛮军手中,即使有着再多的理由,即使萧芷韵替他扛下了许多,可自己的良心能过去么?

    月朗星稀,流水潺潺,站在河边许久,终于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只是声音不知道来自何方,更看不到声音的主人,“九郎,为师说过,勿要打扰佛门清修,为师也不会见你的。”

    无名老僧的声音悠悠传来,赵有恭却跪在了地上,“恩师,九郎好迷茫,不知道每一步走的是对还是错!”

    明月之下,赵有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南努科城以及远征事件,将大宋朝强行拉到战争的马车之上,到底是崛起的起点,还是灾难的开始?一时间林中很安静,久久之后,才听到一声叹息,“九郎,你做的事为师无法评判,是非功过,百年之后自有人评说。为师能做的,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宽恕你的罪行。是佛也是魔,是魔也是佛,人间处处地狱,又何必躲避地狱,你要做的,就是时时刻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渐渐远去,无论赵有恭再如何呼喊,无名老僧再未出声。只是他的话,却久久回荡在耳边。是佛也是魔,是魔也是佛,这一生能理解这些么?至少,他得罪过还有人倾听,有人愿意宽恕,最终,赵有恭拜别了少室山。当赵有恭消失在少室山,河边才出现那个苍老的身影,九郎,你走的这条路注定艰难,踏上这条路,不成为万人唾骂的魔鬼,就成为世人敬仰的英雄,每一个开拓者都面临着世人的质疑,黑暗的漩涡里,又有多少对错之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