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墨里庭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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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悠无愁顿时急了,转身便吵嚷着去找巫磊毅,“磊毅,磊毅,我姐姐呢,我姐姐怎么不见了,磊毅,你给我出来。”刚冲到院中,便看到回来的墨罗珏嫣毓,一时呆住,忙冲过去拉着她的衣袖道,“娘,姐姐不见了,肯定是被灵舒悠阳那个混蛋带走了,你快去救姐姐啊。”

    巫磊毅和鸣烁一同来到院中,看到心急如焚的巫悠无愁和一脸淡然的墨罗珏嫣毓。叔母不是回了巫族吗?

    “叔母。”

    “夫人。”

    墨罗珏嫣毓来回扫了眼三人,又看了看别院周围,那暗沉的气息无处不在,将这别院围得水泄不通,只能进,不能出,随即抬步朝着前厅走去,“进去说。”

    “娘,还进去干什么啊,我们赶快去找姐姐,不然姐姐让那混蛋给欺负了怎么办。”

    “愁儿,不得胡闹,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墨罗珏嫣毓侧头看着身旁一脸焦急的巫悠无愁,再说到麒诺时,眼神飘远,透过他看着身后的鸣烁。

    “什么叫姐姐不会有事的,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她一个女孩子被灵舒悠阳那种混蛋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只用想的他已经快要疯了。可转念一想,娘不是回家了么?“对了娘,你不是回家去吗?”

    墨罗珏嫣毓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微微叹气,他若是能有诺儿丁点的沉稳,她也就放心了。随即抬手点了他的穴道,如今诺儿应该还未到苗西,不能让他这般冒冒失失的闯去,何况这周围隐匿的气息如此暗沉,以他的脾气必然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为今之计,只能先等诺儿进了苗西境内再说。

    墨罗珏嫣毓将怀中软到的身子递给身旁的人,“磊毅,带愁儿下去休息,两日内别让他醒来。”

    “叔母……”

    “什么都不要问,照我说的话去做。”

    巫磊毅微微蹙眉,心口微微的堵,却还是只能照做,带着巫磊毅转身离开。

    “鸣烁,跟我来。”

    鸣烁听到夫人喊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即跟在她身后进了前厅后的内堂。墨罗珏嫣毓走到一旁的窗前静静看着窗外,鸣烁见她不说话,便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从你们第一日来到这里,我便知道,你们是那丫头身边的靑戈和鸣烁,对吗?”

    “是,夫人。”

    “一眨眼,就两年了……靑戈那丫头可是与诺儿一同去的?”

    “是。”

    “这么说,诺儿的记忆是恢复了……”

    “是。”

    “真快……”诺诺心心念念天允那孩子,她料到她会恢复记忆,却没想过会如此快。

    “夫人,主子是被逼的……那日大哥他们来,逼主子喝了药水,等主子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已经恢复了。”

    “这么说,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悠扬那孩子去苗西的。”

    “是,因为三少爷……被苗太子带走了……”

    “哈……他若不想,这天下有几人能带的走他。”就如同他来时,这天下多少人在找她们母女,可最后就只有他一人找到了,还在诺儿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来到她身旁,就这份魄力,她便不得不认可他对诺儿的心。

    鸣烁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是,三少爷是故意被苗太子带走的?他为何要如此……

    “叔母……”巫磊毅送巫悠无愁回房后过来,见叔母略显惆怅和疲惫的看着窗外,鸣烁一脸沉思,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鸣烁见他来,便躬身退了下去。巫世子安排的事情还有许多没有办,他必须加快速度,才能尽快将靑戈和主子从苗西带出。

    “磊毅,你可是想问叔母,为何那么快就回来了?”

    “叔母离开,可是为了苗太子能顺利带走公主?”虽是疑问,但巫磊毅心中已有了定论。

    “什么都骗不过磊毅,难怪那丫头会那么信任你,磊毅,你长大了……”

    “叔母,叔父这两年……很想念叔母。”有些话,旁观者清,倒有些不便开口。

    “我知道……磊毅,叔母答应过你,等重逢之时,就告诉你当年之事的真相。”当年他为幼时记忆所累,怕他一时想不开,她才会和丈夫隐瞒他至今,可他有知道的权利,唯有知晓,才有选择的余地。

    “磊毅谢过叔母。”巫磊毅的心,在听到真相二字时微微一颤。

    “那时你还年幼,在回到天山无涯之前,你一直和你父母居住在天山之外,你本不该叫你叔父为叔父,而该是舅舅。”

    巫磊毅微微一愣,这么说,他的父亲不是巫族人。

    “你父亲,是北国有名的才子,而你母亲,是你舅舅的亲妹妹,他们自成亲之时便非常相爱,后来更有了你,对你更是疼爱有加。后来因为巫王继任大典,你父母便带着你回了天山无涯。一切本来平静,可有一日,你父亲半夜趁你母亲睡着,带着你去了天魔洞,企图在继任大典前一日盗取巫族秘辛——天魔秘籍。你身上有一半的巫族血统,又是男儿,血祭台前,你父亲给你下了迷药,想以你的血来开启祭坛的机关,可就在机关即将开启时,你的母亲发现了你父亲的意图,便感到天魔洞阻止,等你舅舅赶到,救下已经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你时,你的父母……已经……”

    巫磊毅顿时脸色有些苍白,原来那脑中一直破碎的片段背后竟是这样残忍的事实。

    “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舅舅为了你不受牵连,便给你改了名字,把你过继给了已故的巫族长子名下,作为亲侄抚养长大……”

    “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他该是被逼无奈的。”当时看着他胸口被磊毅的娘亲刺穿的那一剑,还有他脸上解脱而幸福的笑容,该是多么无奈才会选择用自己亲生儿子的血来开启祭坛,又该是何种心情,才会在那般绝望的境地下笑得那般泰然温暖。

    “那我娘……”巫磊毅想问,她是怎么死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要的。

    “你娘……她很爱你的父亲,在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之后,她含泪不舍的看着你,将你托付给你舅舅,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到死,他们都紧紧相拥在一起,再没有分开……”墨罗珏嫣毓眼神悠远的看着窗外,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感慨。

    “磊毅,叔母希望你明白一点,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你的父母都非常的爱你,你的舅舅也是,不管你曾经经历什么,你都是我们至亲至爱的人。叔母之所以决定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揪住过去不放,一辈子在茫然无措和那些破碎的惨白记忆中折磨你自己,更是希望你知道,人生再多的无奈,只能折磨你的过去,却无法泯灭你这颗剔透玲珑的心。磊毅,你可能明白你叔父的一片苦心?”

    巫磊毅眼中有泪水浸盈,却始终倔强的不让它滴落。真相,从来都是这般的无奈而又真实,让人恨不得舍弃,却又不得不直面。对于这些事实,巫磊毅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坦然,或许这也是这些许年自己隐隐有感的结果,终归是坏的,又能坏到哪去呢。

    “叔母……可否告知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名字……”

    “他们的墓穴就在后山,你自己去看吧。”

    巫磊毅一路走到后山,丝毫不觉秋雨绵绵的微凉彻骨,只觉心痛得有些麻木。墨罗珏嫣毓一直尾随在巫磊毅身后,随他一同去往后山,怀中还抱着一个深色布料包裹的长条形物事。

    雨滴越落越大,打在周围的叶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座华丽的墓碑前,巫磊毅笔直而立,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渗入他的眼里,再淋湿他的心。仿若只有如此才能缓解了他那些个噩梦萦绕,茫然无措,孤独害怕的夜里,对于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容颜的牵挂和思念。

    他相信叔母说的话,因为在他仅有残留的丁点记忆中,爹和娘永远都是温柔而笑,他从心底遮挡不住的温暖幸福之感,很多便是源于幼时与爹娘一起生活的记忆。

    墨罗珏嫣毓在一旁的树下悠悠抚琴,那琴声悠远动听,没有伤感、没有留恋,有的,只是深深的了悟和平静。

    不多时,便看到对面群山间,最高的那座山顶满是皑皑白雪的山腰上,一个靛青色身影面对着她遥遥而立。

    就这样,巫磊毅站了多久,她便弹了多久,那人也就看了多久。直到巫磊毅再也承受不住一头昏倒在坟前,鸣烁现身,迅速将他背起朝着别院飞身掠去,墨罗珏嫣毓才终于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走到崖边,与那靛青的身影遥遥相望,却终是不想见……半响,转身离去,没有收起那属下滴雨未沾的古朴古琴。

    巫磊毅这一昏迷便是一天一夜,鸣烁和墨罗珏嫣毓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看他时而痛苦的说着胡话,时而挣扎着如孩童般脆弱的咬紧牙关抓紧被褥。只是看着,便说不出的心疼。

    鸣烁听到窗外扑闪翅膀的声音,立刻来到窗前,快如闪电的将信鸽带入房中,那窗户一开一合之间,竟是让人看不清动作,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因此,也并未惊动到外围监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