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剜心命案

宛小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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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瑰画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升的高了,阳光透过窗纸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眨眨眼,她看清楚这正是沁香园自己的房间。

    一扭头,枕边的紫黎已经不见了。

    后脖子酸疼酸疼的,瑰画躺着晕了一会,慢慢回过神,想起了自己晕倒时的情景。

    那时天都未全亮,连下人们都还在睡着,怎么邱婉会出现在后花园?又是谁将自己打晕了,带回房间的呢?

    这是否与邱婉有关?

    看来邱庄确实有些古怪,或许自己一开始的不安之感是有道理的,需马上与尚弦商量商量才是。

    想到这里,瑰画坐起身来,掀起薄被才发现自己仍穿着清晨散步时的衣裳,她自嘲地想,自从来到人间,晕了这么多次,这次倒是一夜无梦,晕得十分踏实。

    正想着,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看见瑰画坐在床上发呆,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姑娘醒了,蝶衣伺候姑娘洗脸吧。”

    瑰画对这个叫做蝶衣的小丫鬟有些印象,似乎是在昨晚的晚宴上看到她在邱婉身后伺候着,见她拿着毛巾要给自己擦脸,瑰画忙接过来,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蝶衣也不坚持,笑着退到一旁为瑰画倒水,瑰画见她对自己晚起丝毫不见怪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尚弦和紫黎呢?”

    蝶衣答道:“两位公子一大早便出去了,二小姐也去香铺照看生意。紫黎公子吩咐蝶衣仔细伺候姑娘,说姑娘一向嗜睡,起的时辰要晚些,不要吵醒了姑娘。”说罢,眼神还暧昧地上下打量了瑰画两眼。

    什么?说她赖床?

    瑰画见蝶衣的表情,只当她暗自笑话自己懒散,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个紫黎,怎么老是给她添乱,才认识几天,自己的名声都被他给败坏尽了。

    哪知这表情在蝶衣眼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意味。

    原来真如管家所说,这瑰画姑娘与紫黎公子当真有一篮子的j□j啊……

    瑰画随意吃了点东西,在沁香园转了一圈,又跑去后花园细细走了一遍,除了打理整齐的花草,干净整洁的凉亭,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眼见太阳西下,却迟迟不见尚弦与紫黎回来,她实在无聊的很,心里又有诸多疑惑,便干脆出门逛逛。

    邱庄位于赢水镇的南面,走过不远便是赢水镇最繁华的街路了,长长的一条街,路边各式摊位很是热闹,昨日去邱庄的路上,瑰画便见识过一次,只是此时街上的人好像少了一些,许多人行色匆匆,透出几分萧肃之气。

    瑰画走了一会,也没碰到尚弦与紫黎,眼见天色渐渐暗淡,夕阳西下,许多摊贩开始收整东西,竟是要早早收摊了。

    路过一个古董摊位,瑰画意兴阑珊地低头翻了翻右边的玉佩。附身无数,也见识过不少人间珍宝,其实对这些首饰珠玉并没什么太大兴趣,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好看,花样多,可是却没什么用,不能救命,哪像鬼界的宝贝,虽看着不起眼,却有大威力。

    “姑娘可有喜欢的物件?”小贩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见瑰画停下脚步,不由陪着笑道:“姑娘手上拿的这块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样式是前朝最流行的龙心锁雕纹,镂空的地方光滑圆润,绝对不是凡品啊。”

    龙?瑰画兴趣缺缺地放下。

    “请问,这琉璃簪子怎么卖?”

    耳边响起男子温柔低沉的声音,好听但是陌生,瑰画却听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黑衣如墨,青丝半束,君子如玉,气质若兰,男子容貌英俊,生的一表人才,便是与尚弦紫黎相比,也毫不逊色,而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只一眼看去,便似被卷入沉潭漩涡,不由自主地移不开眼。

    小贩见男子气度不凡,像是有钱人,眼睛一亮,忙道:“公子好眼光啊,这琉璃发簪可是我家传的宝贝,不仅样式好看,还可避邪挡灾哪,有云游的仙道高人曾指点过家母,说得此发簪庇佑,定是百邪不侵。与公子有缘,只十五两银子便卖了。”

    男子见瑰画呆呆看着自己,抿嘴一笑,将发簪放了回去,“虽然精致,但也不若你说的那般稀奇。若真有奇效,我看你倒不如自己留着避祸了。”

    瑰画这才看清楚,那琉璃发簪是柔媚的流线型,簪头是半开的莲花,层层花瓣晶莹剔透,花蕊渲染一抹艳红,很是别致。

    小贩这是才看到他随身带着一把碧青色的长剑,剑穗上部发白到了尾部却是深深的墨绿,腰上又别了块青黑色的木牌,面色一变,知道自己是遇到行家了,苦笑道:“我看公子好风姿,原来是青阳山来的仙人,我这是小本买卖,公子何必认真呢。”

    见男子的眼神再一次像自己扫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瑰画面上忍不住发热,这男子气息轻灵,像是修道之人,但并无半点仙气,若说是仙人,却是不可能的。

    男子低声笑了笑,忽然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贩,说道:“也罢,我买了,余钱不必找了。”

    小贩乐得嘴都合不拢,忙点头哈腰地收起钱,瑰画自觉丢脸,哪还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转身欲走,却被男子伸手拦下。

    夕阳的温热被一片阴影遮住,她回过身,却见男子笑意盈盈地拿过发簪,自然而然地抬手将其插/入自己的发间。一抹凉意拂过头皮,酥j□j痒的,她诧异地看向他,却听他低声笑道:“今日与姑娘有缘,便将此发簪赠与姑娘。”

    二人并不相识,这番动作本是极其轻浮,虽然瑰画向来不将这些人间礼法放在眼里,但大街之上人来人往,也难免几分别扭,可他做来却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没有半点猥亵之意,叫人说不出半点不敬之处。

    眼前的俊脸没有一点熟悉的地方,这是个全然陌生的人,瑰画不禁面皮发胀。别过眼不再去看男子深邃的眉眼,瑰画也不推脱,淡道:“那就多谢公子美意了。”

    小贩见二人如此模样,低头暗笑,只当没看见,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边收拾边赔笑道:“公子是修仙论道之人,这位姑娘也气质不凡,这么晚了还在外停留,想必明知昨夜镇子中发生了离奇命案,但也有一技傍身,不会惧怕,可怜了我们普通小老百姓,哪里经受得起这些东西,这赢水镇向来安稳,怎么就……”

    命案?瑰画一愣,昨夜赢水镇中竟发生了命案?

    “怎么自己出来了?”肩忽然被人温柔地揽过,鼻间飘过熟悉的檀香味,这是尚弦身上的味道,瑰画回头,果然见尚弦与紫黎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是出来找你们的。”言罢,瑰画下意识地又去看赠给自己发簪的黑衣男子,他没有走开,低笑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紫黎。

    “姑娘的两位朋友,真是器宇不凡,一表人才。”

    瑰画刚要说话,却觉肩上手臂紧了紧,只听尚弦说道:“看这位公子的装扮想必出自天下第一仙门青阳宫门下,公子年纪轻轻却灵气逼人,必定是宫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

    这话说的这么好听,是仙尊在夸人了?

    耳边传来紫黎的轻笑,她细细一想,恍然大悟,修道之人哪怕只是小有所成,都可修出灵气内力,使灵气外露并不难,但气定如海不留痕迹才是需日夜苦修的天地正道,天人合一大道无形才是修道的最高境界,说他灵气逼人,无非是暗指他修为尚浅还不懂低调行事,是莽撞肤浅之辈。

    瑰画暗暗吃惊,不知尚弦为何向来平和,此刻却出言嘲讽一个陌生人。

    岂料,黑衣男子听了尚弦此番话语,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深深看了紫黎一眼,彬彬有礼道:“多谢这位公子指点。”说罢一礼,便转身离去。

    尚弦沉默了片刻,拉着瑰画往回走。

    “我们回去吧。”

    尚弦脸色深沉,三人一路沉默回到邱庄,天已经完全黑了,晚饭时间已过,蝶衣给沁香园单独送了饭菜过来,有酒有肉,香味四溢,却只有紫黎吃的最开心。

    瑰画鄙夷地扫了毫无吃相的紫黎一眼,后者饱含深意地向她抛回个媚眼,嘴里含着汤呜呜噜噜就开始说话,“你怎么也不等我们回来,自己在外面瞎晃悠,我与仙尊大人去调查命案,如此辛苦……”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见他满嘴是油,瑰画继续无视他,别过脸去对尚弦说道,“我听说赢水镇出了命案,是真的吗?你们不是说,这里距离天下第一修仙门派青阳宫很近,向来很太平吗?”

    青阳宫名满天下,弟子多有下山历练的习惯,赢水镇距离青阳宫仅仅百里之遥,青阳宫弟子众多在此行走的,又有许多江湖上的大侠来来往往,流窜江湖的匪类不敢作怪,妖物更不敢在附近出没,所以赢水镇治安一直很好。

    尚弦点点头,道:“原本确实如此。只是近些年,不少妖物四处作怪,我在去鬼界前,就曾在东海边界处遇到有蛇妖伤人性命,有伤天和。今晨感到镇中气息有异,我与紫黎去查看,果然有人遇害,死者被剜心而死,周身并无其他伤痕,必定有妖孽在此行凶。我们今日出去,便是为了此事。”

    瑰画吃了一惊,敢在此处行凶的妖物,那实力定然不可小觑了,“那仙尊可看出是何种妖物?”

    紫黎喝光最后一口汤,抢话道:“依我看,是狐妖,那里一股腥臊味,闻了就想吐。”

    瑰画道:“你也看得出?”

    “我也是妖,自然看得出。”

    “你不是色迷心窍,只能闻到婉姑娘那样的美人香?”

    “非也非也,你这样的牛肉干味,我也闻得。”

    牛肉干味?

    紫黎勾唇一笑,站起身来,只一晃眼的功夫,黑色的长发变作紫色,双眸也由黑变蓝,周身瞬间生出一股邪魅的味道,正是前日瑰画刚醒来时,看到他的那副祸国殃民的容貌。

    “你们俩慢聊,我去休息了。”话音刚落,紫黎便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门外。

    瑰画对着门口愣了半刻,这才想到,那日自己手捧着独家祖传秘制的酱牛肉干睡在碧琼湖畔,夜半便遇到了紫黎,他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也没多想,回过神的瑰画冲着门喊道:“你给我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不要去占我的床!再去我就给你扔锅里炖汤!”

    话音洪亮有力,估摸着整个院子里都听得清楚。

    耳边忽地吹过一阵热风,瑰画刚一回头,便觉身后靠来一堵温热的肉墙,好闻的檀香味立时将她包围,她能感到,尚弦的脸颊紧紧贴在她的耳后,酥酥麻麻的气息熏得她脸上发热。

    只听尚弦低声说道:“紫黎昨夜睡在你那?”

    瑰画的脸霎时憋得通红,忙辩解道:“那是他大半夜的自己跑进来的,以为变成小蛇的样子我就看不到他了?趴在我枕头上,吓了我一跳。”

    听到她解释,尚弦低笑出声,似乎很满意,“这我知道。”

    瑰画一愣,“你知道?”

    “因为是我让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