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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上面的命令是要我们师占领四平东区指挥所。我们团得上去安炸药，你怎么把人撤下来了？”周向武满脸炮灰的抖着电报，不明所以。
“打的这么粘糊，根本上不去啊。那帮犊子玩意儿，还成精了。反击我们12次了，再不撤回来全都得扔那。”邢空接过电文扫了几眼，有些焦急。
看了看怀表，又看看地图，再看看怀表，皱着眉深思。
“报告，师部命令我团火速赶往火车站，将其占领。”通讯员传达了上级的指令。
邢空指了指地图，连连点头“我就说得先控制火车站么，快快，马上命令各营动员，准备战斗。”说着留下周向武留守，她去了前线。
“团长，不好打啊，敌人占领了各个制高点，以白面为工事——。”一营长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着。
“等会，你说他们用什么做工事？”邢空以为听错了，放下望远镜，询问着。
“美国面粉做掩体，黄豆撒的满地都是，同志们冲锋几次了，被摔的连滚带爬，站都站不起来。”一营长如实的说着。
“这是打红眼了，这么糟蹋粮食。”邢空挠了挠头，继续看着前面的情况“伤亡情况呢？”
“两个连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活着的出来。”一营长沉痛的说。
邢空接过虎子手里的酒壶，猛灌了几口，龇了龇牙“踩着牺牲同志的尸体过去，要快。”
“什么？”一营长瞪了瞪眼“团长，这——。”
“执行命令！”邢空盖上酒壶“机枪手，火力掩护。把全团的冲锋枪都集中过来，我带着一个连先撕开个口子冲进去，你们跟在后面，马上纵深扩张，明白么？”
“团长，还是我去吧，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呢。”一营长拦着她。
邢空把他推开，继续部署着“迫击炮和山炮手，凡是制高点有敌人重火力的，都给我轰下来，听见没？”
“团长——。”一营长拽住邢空死活不撒手。
这几天四平城里打的实在是惨烈，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说没就没了，各个纵队算起来，死了好几万了。
现在火车站里，敌暗我明，我军没有任何的掩体和工事，进去就是当枪靶做炮灰。
邢空看了眼怀表“其他几个营应该也快过来了，一鼓作气，把火车站给我拿下来。”说着端过冲锋枪，填满一梭子子弹。
回头对虎子说：“你就别跟着我了，你表哥已经没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对不起你老娘。”
“团长，你咋一有危险就不让我上呢。”虎子看见别的战士拿了走他手里的冲锋枪，不满的歪过头。
“都别废话了，准备战斗。”邢空不耐烦的解开领扣，挽起袖子，告诉号手吹冲锋。
当她带着敢死队冲进火车站大门时，也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所震撼。
车站到处都是洒落的黄豆，和白面。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黄豆和白面，还撒着战友的鲜血。
地上的战友死相相当凄惨，个个都满身的弹洞，被生生的打成了塞子。
一直以来邢空都不愿意打内战，总是觉得大家都是中国人，俘虏了就可以了，不要真刀真枪的干。
可直到此时，她才觉得，那些对自己同胞能如此残忍的反动派，非死不可。
想到这，邢空鸣枪大吼“都给我冲锋，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说着，自己率先踩上了战友们的尸体，向里面冲去。
见了火力点的敌人，就是一梭子子弹，身后的部队紧跟着进来向两翼运动开。
直打到凌晨，总算占领了四平火车站。
就着月光，邢空疲惫的倚在一辆早被炸毁的卡车旁，点了支烟。
怔怔的看着战士们打扫战场，救护伤员，清点俘虏，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战友尸体。
几根烟的工夫，邢空打起精神，沙哑着嗓子命令队伍，以营为单位原地休整，清点人数，上报伤亡。
“驴子，来，你先吃点东西吧。”周向武端来一碗抻面，里面有个鸡蛋还放了点柿子“我特地让炊事班给你做的病号饭。”
邢空看了一眼，眼前全是刚才看到的景象，只觉腹内翻滚，转身就要吐。
“唉，打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周向武坐到她身边，把水壶递给她。
邢空摆摆手，镇定了会坐下，怅然若失的说：“四平就算打下来，我们也守不住。他们，算是白死了。”
周向武沉默不语，点了烟袋，闷闷的吸了起来。
“远了不说，你知道蒋介石光在沈阳和长春就有多少兵么？我们的配备，我们的补给，怎么跟人家用美国面粉做工事的队伍打攻坚战？”邢空越说越激动。
扯出地图来给周向武看。
“是，四平是连接沈阳和长春的军事要地。”邢空指着地图“可我们真要占了四平，人家沈阳和长春的兵这么一凑合，来个合围包饺子，我们想跑都跑不了。”
“那我们为啥要打四平？”周向武向来都是指哪打哪，从来没想过这些，邢空这么一比划，他脸色也跟着一变。
“我们这是做了吸引蒋介石兵力的炮灰了！”邢空忿然的收起地图，叹了口气。
周向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