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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邢空家电话突然响了，是苏瑾的领导,说有特殊手术任务，命令她马上去部队医院报到。就在苏瑾忙着穿衣服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李啸,让邢空马上到医院去。
两人披着外套登上鞋,夹着帽子，边系着扣子就边小跑着出了门。到了医院，苏瑾先被迎进了手术室，李啸和政委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脸色凝重。
“报告！”见李啸抽着烟，邢空立在那,敬了个军礼，站的笔直，回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回荡着。李啸捏了捏手里的烟头，看了看抢救室的门口，沉着脸没有说话。
过了半刻，政委才说：“老邢啊，出事故了，昨天晚上你们军的那个汪国虎他们团，新兵训练时，坦克轧伤了战士，折腾到半夜才送过来，情况很严重。”
邢空意外的动了动眉毛，深更半夜能先直接捅到李啸那，自己还一点都不知情，一定非同小可。
政委简明的把事故经过说了说，原来是训练新兵爬到坦克下面安置炸弹炸炸坦克的科目，结果坦克才开到附近，战士吓的直跑，被坦克的履带直接轧了过去。
“简直是胡闹，就你能带出这样的兵，让才入伍的新兵钻坦克！”李啸扔掉手中的烟头，指了指邢空“我平时怎么嘱咐你的？训练时，少搞这些花名堂，安全安全，还是安全！”
邢空被训的低着头，眼睛不禁又偷瞟了瞟手术室，心里估摸着这件事的严重性，嘴上小声狡辩了句“报告首长，我一直是按着您的精神贯彻的，训练时多流汗，战场上少流血，训练时多流血，战场上少丢命。”
但其实她心里最清楚，如果真出了人命，压肯定是压不下去了，如今不是战乱年代，带兵训练，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暗骂虎子真是不知轻重。
就这样，李啸和政委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邢空立正站在过道，眼看着天都亮了，政委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还没个动静。
一旁的李啸刚站起身，刚打算到手术室门口看看，手术室门开了，护士们推着受伤的战士出了来，见没蒙着白布，走廊的几个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院长跟苏瑾边研究着手术和治疗，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和白大褂上都是血，李啸主动跟院长和苏瑾还有其他大夫握手，询问着手术的情况。
“苏教授真不愧是外科的专家，我们军医中的标兵，手术从开始到结束都进行的十分顺利。”院长赞赏的看了看苏瑾“真是我们集团军的第一把刀啊。”
“是吗？卢政委，马上给军医大打个电话，就说苏同志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一定要在全集团军进行通报表扬和嘉奖。”李啸也赞赏的对苏瑾点点头，对苏瑾笑着说：“小苏啊，你辛苦了，今天放一天假，回去休息吧。”
又回头对还直直立在一边的邢空招招手“过来！”邢空走了过来，低头站好。“你跟我走。”李啸命令的口吻，带着他先去病房，之后回了军部。
“必须脱军装！”办公室中，李啸喝着粥，捏着窝头，边吃边说。
邢空依旧站在对面，讨价还价的模样，苦着脸叹了口气“首长，虎子刚给我当警卫员时，孩子才十二，那时打的多苦？一晃儿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点成绩，当了个团长，就为这事儿开除啊？”
“谁的兵谁都心疼，可军法无情。你，也就是娶了人家苏一刀，如果这个战士真死了，你照样得给我脱军装走人，晓得么？”李啸放下筷子。
“他在训练时手段是有点激进，可我并不认为这算什么错误。在军事上，训练演习都是为战争做准备，有个别伤亡都是正常现象。如果今天不这么练，哪天打起来，你派不派我们军去攻坚？”邢空质问着。
“你们军是整个野战集团军中的特战部队，攻坚任务当然首当其冲。”李啸对邢空的把戏心知肚明，就是想看看她怎么能把天花说的乱坠，也就顺着她说着。
邢空往前挪了几步，笑笑说：“汪国虎他们团是我们军的尖刀英雄团，我也肯定第一个派他们团上去。咱们过去打时，您不是不知道，在没有反坦克炮的情况下，有多少战士是因为炸坦克而牺牲的？我没见过一个兵是见了坦克，撒腿就跑的！”
李啸埋头喝着汤“你的意思是，这个兵来你们军来错了？就活该被坦克轧折腿。”
“你我活到今天，不是当逃兵跑出来的。只有有非凡的勇气和超人毅力的人，才配留在我们这支响当当的队伍里。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律，汪国虎同志，只是做了一个甄别而已。当然，方法在今天略显残酷，可我觉得，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都应该理解他的做法。”
李啸放下手中的饭桶，歪头想了想，说：“邢驴子，你又把我绕进去了。就在这顿饭前，我还想让汪国虎卷铺盖滚蛋，吃完了这顿饭，我倒想给他个嘉奖了。你们军的饭，什么做的？”
邢空见李啸态度缓和了很多，绕过办公桌，靠到李啸近前，一边倒着热水一边低声说：“我也是警卫员出身，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要不是老首长这么多年信任我培养我，我早不在这了，是不是？”
“老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儿女都是讨债的。这部队带兵也一样么，我就晓得你邢驴子蹶子尥多了，马克思都看不过去喽。”李啸有些幸灾乐祸。
“是是是，首长批评的是，我以后一定改正，积极进步。”邢空陪笑着摆好茶缸“那个，汪国虎这次，您也给他个在队伍上改正的机会，我保证他没下次了，再有下次，我跟他一起走人。”
“行了行了，这样的话，为你我在上面说的还少么？大司令耳朵都磨出茧子喽。”李啸拍了拍邢空的肩“龟儿子，下不为例喏，你的兵你晓得咋个带。”
“我一定严肃处理，放他到基层部队好好锻炼锻炼去。”邢空保证着敬个礼。
“走吧。”李啸起身，戴上帽子“去接你的兵。”
邢空把虎子接到家里，苏瑾见他们回来了，心底松了口气，接过邢空的帽子和公文包，对虎子淡笑着说：“留家里吃饭吧。”邢空看到苏瑾眼中的血丝，自己也疲惫的坐到沙发上，板着脸埋头喝着茶水。
“军长，你处分我吧！”虎子敬了个军礼，立正站在一边。
“你以为我不处分你么？能把你继续留在队伍上，就证明了我的态度。”邢空解开风纪扣和衬衫的领扣，悠悠的严肃的说：“三令五申训练安全第一，至于处理结果还没决定，但不管是啥，你必须想通。”
“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虎子点点头。
“既然到家里了，就别拘束了，让你嫂子炒几个菜，陪我吃点儿。”邢空起身“我去洗把脸。”说着向后面走去，厨房里孔母炒着菜，苏瑾在一旁切着菜。
邢空走了进去，看都做了些什么菜，对苏瑾笑了笑，感激的说：“今天辛苦你了。”
苏瑾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过头小声说：“我还第一次见到你被首长批评的样子。”想想当时邢空低头站在一边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着肯定的说：“李司令发起脾气，真是厉害！”
“老首长么——。”邢空挠了挠头，问孔母“妈，用我帮忙么？”
“用你啥，厨房哪是你们男人来的地方，快出去吧。”老太太炒了几个鸡蛋出了锅，手上有油，用胳膊抵了抵邢空让她出去。
“老邢！”邢空刚要出去，就被苏瑾叫住了“你昨天也没休息好，跟汪同志好好吃点饭，就别喝酒了。”
“好。”邢空爽快的答应了，背着手踱进了卫生间，打了盆清水洗了把脸，心里实则一直在盘算着虎子的事要怎么处理，既不影响他以后进步，也要能对上面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