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名妓篇2

孙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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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婉惠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停地流着眼泪,一直哭一直哭,把脸都哭皲了。

    妈妈桑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您现在可不是什么贵家小姐,我手上还没有调、教不好的人,忠贞的烈女只要不死,总有心甘情愿的时候,您啊,现在就好好休养,千万别辜负这软玉一样的皮肉,啧啧啧……”临走时龟公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朴婉慧泪流满面,却连哭声都可怜的像猫叫。

    她试图抱住这个可怜的女孩,手臂穿过身体,她浑身一抖,是啊,她可怜,我又未尝不可怜呢?

    耳边的哭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夜,次日朴婉惠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第三天,鸨母就强制开始培训,在云韶馆里工作有两种人——娼和倡,都要去学习怎样取悦男人。但是倡学得更多,历史留名的艺妓,比如黄真伊,就是后一种。

    不服管?不要紧先饿着,对于貌美的女子,不能伤脸,鸨母自有手段。包着软布的藤条,抽在身上看不出淤青但是血肉经脉都像断了一样的疼痛。所有的天真无知,在这样的地方一点一点从朴婉慧的身上剥除。

    【晚上我做梦了,梦见从前,父亲和兄长在马上等待,母亲从轿子里下来对我招手,“婉慧……”她叫着我,那么轻柔,我奔上前去,失声痛哭,“来,我们带你回家。”回,回……家?好啊,我们回家,我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虚影鞠了一躬,“感谢您的陪伴,以后就麻烦您了。”】

    醒来,天还是黑的,月光皎洁,她抬起手,月光没有从手掌间穿过,果然,朴婉慧已经离开了……她太倔强了宁死不屈,热烈又决绝,一走了之留下了求死不得烂摊。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该哭还是该笑。对于那些被碰个胳膊就要砍手的条条杠杠,又觉得心中不屑。妓、女是下贱的无耻的,就该像玩物一样得不到尊重?可是这种事情的产生又是谁造成的呢?

    由于之前朴婉惠造成的坏印象,每日吃饭睡觉都有人在她身边看守,逃出云韶馆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不可能的事,况且这张脸就算逃了出去,未必会遇到比现在更好的状况。看着镜子里憔悴着也楚楚可怜的面容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何销了贱籍,如何走出花楼,如何安身立命……这些事都乱成一团,只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千古艰难唯一死,有时,活着比死更困难。

    为了不沦落到靠皮肉屈辱的活下去的境地,倡伎是最好的选择,在此之上花魁娘子更是有挑选客人的权利,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让鸨母看到价值待价而沽,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云韶馆里称霸是很容易的事,朴婉慧本来就受到很好的教育,她聪颖专注,诗书声乐一点就通,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艺妓的学习范围很广,大到诗书、舞蹈、琴瑟、茶道、书法、插花、谈吐、装扮,小到如何优雅地打开推拉门、如何走路、如何鞠躬和斟酒等生活礼仪。这些最终培养出一个美丽动人、知书达理、能歌擅舞,对男人们应付自如的“解语花”。学习这些并不让她感到痛苦或者屈辱,展示出傲人天赋的情况下妈妈桑很客气,只要听话乖顺,并不多作为难,盘头之前她并不用担心*的问题。

    “就是那个……”

    “长得倒是不错,一眼看上去就不是良家女子……”

    “别瞎说,人家可是出身名门呢。”

    “那有什么用,现在也不是迎来送往赔笑卖身,天生的贱命再好的出身都压不住。”

    嗤笑声刺耳极了……

    成为朴婉惠后她才发现前身到底留了多大的烂摊子给她,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声音大的生怕你听不见。什么天生的婊、子样,狐狸精,各种难听的话。要不就是撕衣服,拆线脚,剪腰带层出不穷,还好她有一手出色的绣活,缝补不在话下。

    “姐姐,你这种那么多野花啊。”梅姬捧着脸戳盆里其貌不扬的的小花,她还小,被朴婉惠要来做丫头,为这事背后没某些人少说。

    “野花?这些都是有趣的小家伙呢。”朴婉惠拂过茎叶互生的淡黄色小花,“别看它又丑又臭的,可有着不错的名字——天仙子,姐姐牙痛就靠它了。”

    她突然讲起,“对了,上次背后嚼舌根的宝珠生了口疮,嘴角烂了一片,恶心死了。”

    “请医员了吗?”朴婉惠看着门口投出的人影漫不经心的问,没等她回答又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的,白山茄注水清洗或者外敷好的挺快……”

    小姑娘气急:“姐姐!你怎么那么好心,她背后把你说的多难听你忘记啦?”

    “都是小事,诶,你看到我那包花茶没有?才炮制的牡丹花。”

    “我找找……”

    人影走远,朴婉惠微眯了眯双眼,天堂有路你不走……

    忍了一个月朴婉惠大致确定了那个挑事的主儿,故意宣扬了牡丹花茶美容养颜的作用,果真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好东西,烂着嘴巴还记得去拿。宝珠爱食甜,新人的份例都有被她克扣,由于相貌风流是下一届花魁主力,很多时候别人都让着她,一下空降了一位贵女,美貌才学远超于她,这不急的口舌生疮了,流言蜚语栽赃陷害什么都来,要是原主朴婉惠估计早就恨得自尽了。

    才艺考核前日,宝珠陪客,一去不归,隔日,云韶馆中宝珠的牌头便撤到了花月馆,前者为倡,后者为娼。云韶馆中的倡优都是大代价培养出的,盘头前自是金贵,若是破身地位便一落千丈,更不用说传出勾引之名的宝珠了。

    朴婉惠给院中的天仙子又浇了一遍水。

    白山茄又叫天茄花,麻醉止痛祛风定喘,天仙子种子也是止痛安神的作用,二者虽说有毒,但用量甚小。如若加上牡丹花,三者混着茶酒便是一味春、药,轻则发热情绪激动易受撩拨,重则蔽神明乱视听产生幻觉令人癫狂……

    考核之后此后,还要经过一段时期的“见习”阶段,艺妓们往往需要展示才情,陪酒赔笑,被摸摸手捏捏腰,吃点让人恶心的小亏,把自己推销给前来放松取乐的大人们。在这里朴婉惠见到了父亲以往的好友和曾经向母亲递过庚帖的追求者,甚至他们的父辈,他们垂涎的眼神恨不得看透层层衣服下的躯体,黏腻的让人恶心。她拨着琴弦只做不见,自有一些人帮忙挡客,得不到才是最好,作为摇钱树,妈妈桑也乐意提价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