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滴血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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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郑大山晚上照常喝酒喝到半夜才回家,一到家就往沙发上一甩,大喊大叫着让季白下来给他脱鞋。

    季白这会儿早睡了,却被郑大山的大嗓门吵醒。郑大山喝醉的时候家里头没人敢去触他的眉头,连小胖子郑雍都躲在卧室里只敢漏着一条门缝往外看。

    郑家老太太也搁屋子里头装死,于芳苓早早睡下了,奇怪的是郑大山喝醉了之后从来不搭理于芳苓,夫妻俩冷漠至极。他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借着酒疯折腾季白一顿,总之横看竖看不顺眼,如果白天老太太或者郑雍告了状,那就不仅仅是折腾一顿那么简单了。

    夏夜的小阁楼闷热潮湿,季白身上就穿着件宽大的棉布背心,腰肌还破了个大洞,被他自己用橡皮筋儿临时扎起来了,就这样居然依旧显得宽大。他下面是个宽松的大短裤,这些都是原来季白生父的衣服,季瑞身材很是精干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他的衣服穿在季白身上到处灌风,像麻布口袋一样颇为可笑。

    季白先去厨房端了杯温水放在小茶几上,然后在门口鞋架上拿过来一双凉拖鞋,郑大山已经自己把脚上那双破布鞋蹬掉了,他躺在小沙发上仰着脸看季白,季白弯着腰正拿着拖鞋往他脚上套,雪白的脖颈深深弯着,眉眼儿精致柔和,虽然瘦,但看起来骨肉匀亭。

    他伸出手去在季白的小臂上摸了一下,果然滑溜溜的一片,带着夏季常有的薄汗和一点儿并不浓郁的药酒味儿。

    季白一愣,猛的挥开郑大山的手。郑大山的手常年带着油腻腻的汗湿,那手掌搁在皮肤上的感觉格外温和,季白被他这样儿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恨不得立刻起身走人。

    郑大山常常这样抽风,看着季白的时候眼神是恍惚的,还带着一点儿可怜劲儿,就好像是求谁施舍一样。他眼巴巴地盯着季白的脸,直到季白猛的推开小茶几站起来,才堪堪回过神儿来。

    他突然眯起眼睛怔怔地看了季白一会儿,然后一脚把季白揣在地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殷红。

    季白的脊背一下子撞在身后的茶几上,水杯跌落在地,咕噜咕噜滚至郑雍门前。郑雍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里头隐约传来插销反锁的声音。

    郑雍的小屋和老太太本来是一间,后来用竹板隔开,此时郑雍那边静悄悄的,而老太太那边却传来愈发高亢的呼噜声,任谁都知道这是郑大山发疯前的征兆。

    这时候的郑大山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野狗,季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把滚到门边儿上的水杯捡起来放回厨房,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狗/娘/养的王八蛋,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让你给老子换鞋洗脚那是你的本分。季瑞那孙子泉下有知,都得感谢他祖坟上冒青烟。我/艹你xxx,于芳苓,于芳苓你个死婆娘快出来给老子换鞋洗脚踩踩背,不然我打死这小杂/种!”

    季白几乎是一下子天旋地转被郑大山单手从楼梯上拎下来,扔在墙角巴掌就扇了过来。季白本能的一躲,郑大山熊似的厚掌一下子拍到了墙面上,居然簌簌的落下好些白灰来。

    郑大山也是一愣,没想到一下会没打中,季白以前从不会躲,因为越躲郑大山下手就越重,可今天季白的反抗让郑大山吃了一惊,所以第二巴掌就顿了那么一瞬。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这小兔崽子就从他手底下窜起来溜了。

    季白一下子跑出两条小街,出郑家大门的时候连脚上的鞋都蹬掉一只,凌晨一两点,小镇里黑黢黢的却并不静谧,乡下的夜晚从来不寂寞。蛙鸣蝉鸣一片,草丛里的蛐蛐甩着触角斗来斗去,好像永远都精力旺盛。

    季白踢拉着一只大拖鞋往前走,脚步声在胡同里的回音被托长,一声一声听起来格外清晰响亮。突然前边儿谁家院墙上冒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来,那东西一动不动地注视季白半晌,突然朝他扑过来。

    “小朱砂,你这眼睛在夜里可够吓人的。”季白赶紧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猫,朱砂亲昵地在他食指上蹭了蹭,肥嘟嘟的肚皮就贴着季白胸口。

    ***

    郑大山趿着拖鞋追出好几步来,季白一出了大门就冲进夜色里不见了。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家,季白在外头是死是活郑大山也不怎么关心。

    于芳苓站在窗子口微微拨开一点儿窗帘往外看,刚一回头就看见郑大山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朝她看,满身的酒臭熏得她一阵反胃。她身上就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睡袍,很保守老旧的样式,下面露出一双纤细秀丽的小腿。

    郑大山立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她,于芳苓此时两条柳眉蹙在一起,脸上带着拒绝和畏惧看着他,一条胳膊撑在窗台上,昏暗的灯光在她脆弱的睫毛下投下一层阴翳。

    不可否认,于芳苓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美稍微带着那么一点儿清雅绝伦的脆弱,两只翦(jian输入法无能找不到这个字)水瞳望过来的时候是人舍不得亵渎,蹙眉的时候更叫人觉着楚楚可怜。

    郑大山当初觉得花两万块钱取这么个二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回来是一点儿都不吃亏的,他确实是喜欢这个女人,从季瑞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种微妙的喜欢就像是惊鸿的羽毛一样又轻又痒的搔在心尖尖上,叫他欲罢不能。

    后来季瑞死了,怪他命不好,娇妻爱子偏偏没命享。郑大山就迫不及待地把于芳苓娶回家,于芳苓跟着他的这几年常常背地里拿钱给季白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个糙汉子,对于芳苓的好也就只有这么多,他自觉是用了心的。

    可这个女人他偷汉子!她居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在外面勾三搭四!这种事儿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其实郑大山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于芳苓在外头有人,一开始他觉着是三姑六婆没事儿闲得慌,看他守着个漂亮老婆就乱嚼舌头根。可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确定起来,就好像是亲眼撞破了妻子不忠的行径一样。那时候他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打老婆,打季白,季白的存在就好像昭示着他头上绿油油的那撮毛一样。

    于芳苓不反抗,他就越打越绝望,却始终舍不得下狠手。刚刚郑大山看着季白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看着他顶着一张和于芳苓越来越像的脸,那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憎恶和冷漠,他就恨不得亲手把那张皮撕下来,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郑大山走过去大喇喇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盯着于芳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对于芳苓说:“去,打盆热水去,伺候你男人洗脚!”

    于芳苓强压下心里头的恶心,出去给郑大山打水,刚刚给他脱了袜子泡进盆里,就被眼前的男人抓住胳膊一把拎了起来扔在床上,紧接着就压了上来。地上的水盆打翻了,湿漉漉的一大片。

    于芳苓吓坏了,郑大山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他了,一开始是怀疑她外头有人,后来好不容易不提这事儿了她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她下意识开始挣扎,可郑大山这个屠夫的力气又哪里是她比的了的。郑大山满身都是酒臭和白天卖肉的油腻味儿,她本来有了身孕,这时候被这种混合味道熏得直想吐。

    郑大山的手掌已经从她睡袍下摆伸了进去,于芳苓简直要绝望了,她一边哭一边叫,眼泪流进鼻腔里呛的她说不出话来。绝望里她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蹦出季白今天下午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得和他离……你得和他离……你得和他离……”这句话一旦回荡在脑海里就刹不住了,好像是什么闸门开关被打开了一样,那些堵在心里头的一切沙石秽物都一并被排了个干净,海啸一样席卷过于芳苓脑袋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慢慢放松身体停止了挣扎,却依旧小声地啜泣不休。抬起头看着简陋的屋顶,于芳苓用手缓慢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着魔地念叨着那几句话。

    “郑大山,咱们离婚吧,我要和你离婚……”

    于芳苓从听到季白言论的那一刻起,就仔细思量过,却总觉得不可取。不论季白把离婚说的多么正常,多么受法律保护,可以怎么保护自己权益,于芳苓又是读过初中的,这么多年也并非单纯的家庭妇女,她是有工作的,并不是一点儿见识都没有。

    但饶是如此,这对于这个年代的乡下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就连刚刚开口前她还以为自己会以一个弱势者的身份恳求郑大山和他离婚,可一旦开了口,那种豁然间取得平等的快意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郑大山一开始没听清,直到最后挺清楚于芳苓的话,震得他半天没过来劲儿。他呆呆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妻子,霎时间酒醒了一大半。

    “死婆娘你说什么?!”郑大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要和你离婚。”于芳苓看着他,居然也不退缩,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然而下一刻,郑大山的巴掌和拳头就雨点儿一样落下来,于芳苓简直被吓呆了,她拼命抱着肚子,在床角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