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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齐老头家的洗澡间在院子里，不到三米见方的小地方，上头挂了个水管头，没有热水。
季白烧了两大锅热水兑在洗澡间里头的大木桶里，朝外头暖烘烘的冒着热气。他一回头，池晟柏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那你先洗吧。”季白瞧着他已经光着膀子准备往里进了，就往后退了一步，拿着自个儿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无可奈何的给他让道。
“一起呗，一会儿你这热水该凉了，咱俩一起，我就洗个凉的，不用你热水。”
烟雾缭绕里池晟柏已经开始伸手脱衣服，他下头就穿了条格外宽松的裤子，连内/裤都没穿，食指一勾就下来了。
季白还被他堵在洗澡间里头，非要绕过他才能出去。这会儿眼见池晟柏都要把家伙亮出来了，急的伸手去推，结果硬邦邦的啥也没推动。
“你起开，我不洗了。”季白急得不行，结果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还开始吹口哨。
池晟柏笑眯眯地伸手把脑袋上的水龙头一开，顿时把眼前这小孩儿浇了个湿透。眼瞧着季白打了个哆嗦，衣服*的贴在身上，这井水冷的很，池晟柏眼看着小孩儿细腻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粒栗。
季白这时候简直恨死池晟柏了，恨不得把他踢倒了狠踹几脚。冷水猛浇下来的时候季白下意识就闭了眼，结果现在一睁开，就瞧见个光溜溜的池晟柏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池晟柏其实没想着对小孩儿干点啥，毕竟季白还小，他能有什么想法儿，简直是丧心病狂。但他好像从一开始见着季白的时候，不仅觉着亲近，而且总想犯贱去逗逗他。
季白这会儿被水浇的湿透了，宽大的t恤都贴在身上，简直像是只淋湿了毛的小狗，只剩下一把小骨架。那小腰瘦的池晟柏一把就能抓的过来，甚至他觉得，季白这腰还没他大腿粗。
“啧，瘦成这样儿，我瞧着你挺能吃的啊。”池晟柏说着还伸手捏了一把，季白险些被他捏的跳起来，抬脚就踹。
池晟柏正拿瓢接了凉水避开伤口往身上浇，一点儿没防备，结果就这么一下被季白踢了个正着。
季白本来侧着脑袋没看池晟柏，结果一脚踢过去找着着力点了，就听池晟柏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季白一愣，随即意识到坏了，自个儿别是把这无赖给踢残了。抬头就见池晟柏皱着眉，微微背过身去，两只手全扶着下边，脸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儿，又青又白的。
“你没事儿吧？”季白吓了一跳，瞧着池晟柏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结果这厮听见季白问他，立刻回过头来，好容易抓着把柄了似的，脸上依旧疼的扭曲，语气里却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
“这能没事儿么！你脱光了叫我踹一脚试试，你还穿着鞋呢，我本来就是病号，这回伤上加伤了，你瞧瞧该怎么办吧，我听着池小静说你晚上让我睡厅里呢？”
季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池晟柏，觉得这人真是快要成仙了，疼成这样儿还不忘了当把柄讲条件。他一把将池晟柏手里的水瓢抢下来扔进桶里，趁着这人虚弱的劲儿拨开他就往外走。
齐老头本来坐在厅门口拿着个小收音机，一边听戏一边喝茶，音质虽然不好，但咿咿呀呀的挺惬意的。结果刚把壶放下就瞧见季白气哄哄地往屋里走，那气势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齐老头觉着两个大小伙子一起洗澡不能怎么地，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可刚刚分明两个人进去，结果季白一个人冲出来，他还没见过什么事儿能把小孩儿气成这样，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池家小子呢？”
“死了！被我踹死了！”
季白撂下一句话就钻进屋子里去了，剩下齐老头一个人摸不着头脑地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池晟柏穿着季白的小汗衫从洗澡间出来，满身的水汽，脸色也不太好。季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实在太短了，连肚脐都露了出来，好在宽大。齐老头看了他两眼没说话，实在不太感兴趣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齐老头刚刚静下心喝了口茶，准备把刚刚关掉的收音机打开继续听，结果又见自家小孩儿匆匆从屋里冲出来，肩膀上搭着换洗衣服就往洗澡间冲。
齐老头盯着季白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好容易又安下心坐下，结果池晟柏又从屋里冲出来，一溜烟儿跑进洗澡间去了。
坐在院子里的齐老头深深觉得自个儿老了，跟这些小年轻有代沟……
季白在洗澡间里头冲澡，就听见池晟柏在外头自说自话。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刚刚好盖住池晟柏的声音，不论他说什么一概不搭理。
池晟柏蹲在外头，瞧着小孩儿没理他的意思，自个儿越说越没趣。
他朝里头喊：“齐老头年纪大了啊。”
侧耳听听里头依旧没动静儿，又接着喊：“池小静又是个丫头。”
……
“我晚上也没地儿睡。”
“你那床又挺大。”
“这屋里咱俩也算是同龄人。”
“你刚刚还把我给踹了。”
“我睡觉也挺老实的，而且不在意旁边儿人老实不老实。”
“好嘞，天时地利人和，我先上床了啊，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说完最后一句，池晟柏拔腿就往季白屋里跑，一溜烟儿扑到季白那大床上。大床吱呀吱呀了好几声，有些不堪重负。
季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屋里走。还想着池晟柏这会儿倒终于安静了，好不容易没有魔音穿耳，简直太清净。结果刚拨开蚊帐，就瞧见里头睡着个人，池晟柏整个横陈在他床上，朱砂和甘草居然不晓得分辨是敌是友，软萌地卧在他腿边。
池晟柏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甘草抓毛，余光瞧见季白来了，就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起来吧，别装了。“季白把脖子里挂着的毛巾扯下来扔到池晟柏脸上，微微抿起嘴角。
池晟柏应声打起小呼噜，还轻轻翻了个身，给季白让出刚好能躺下一个人的位置来。
朱砂身上猛地压上一条大腿，喵的一声窜到一边儿去，委委屈屈地瞧着季白。
池晟柏虽说闭着眼睛，但这会儿简直五识通灵，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管擦着季白的动作。半晌季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过了会儿凭脚步声像是走远了，池晟柏心里头有点儿不高兴，以为他自个儿搬着铺盖去睡厅里了，结果刚想睁开眼喊他，就听见季白又趿着鞋回来了。
两只猫崽子瞧见季白回来，呼啦呼啦跳下床，喵喵叫了几声，紧接着就没动静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池晟柏微微睁开一点儿眼睛，瞧见季白蹲在床边，刚洗过澡的皮肤上还散着水气，正一边笑一边给那俩猫崽子挠痒痒。
他这才晓得季白刚才原来是去拿纸盒子给猫做窝去了，瞧见俩猫崽子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儿，突然觉着自个儿身上也有点儿痒，于是干脆装成翻身在床单上蹭了几下，扭回到朝着季白的这边来重新闭上眼。
这一躺又是很久，池晟柏白天实在累坏了，装睡时间长了有点儿昏昏欲睡，但心里又急得不行，怕自己睡着季白又走了，直想坐起身来朝季白说一句，那俩猫崽子有什么好挠的，赶紧睡觉才是正事儿。
结果季白终于没让他憋多久，抱着床新被单慢腾腾地上了床，这张老床跟欢迎他似的吱嘎吱嘎轻叫了几声。
枕头是再没有了，季白就把自个儿放在床头的干净衣服卷起来一件塞到脑袋下面。
池晟柏睡觉的时候把上衣脱了，背上的伤口这会儿一抽一抽的疼。
他瞧着小孩儿安安静静躺着，背对着自己，避瘟疫似的缩到床的一边，中间空了好大缝隙。季白本来就瘦，这么侧身躺着细细的一条，月光洒下来，裸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都散着淡淡的荧光。
窗户外头有蛐蛐叫个不停，池晟柏咽了口吐沫，觉着心里头跟猫爪子勾着样有点儿痒痒的。季白的小胸脯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池晟柏有心往前蹭蹭离小孩儿近一点，奈何这床简直跟他做对一样，稍微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响。
池晟柏只得闭着眼睛，实在有点闹不懂自个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知道小孩儿就在他身边躺着之后就发癫地兴奋。他悄悄把胳膊伸过去一点，手指头勾住季白衣摆柔软的布料，食指和拇指之间轻轻搓了搓。
季白完全你不知道池晟柏在背后的小动作，他明天还有太多事儿要做呢，得去朝池小静问一问有没有女生戴的那种小黑卡子，用来开废厂仓库的大门。顺道把老爷子搬药材用的小推车也带去，这样儿能省不少劲儿。
明天还得早早儿的起了，太晚的话镇上人一多，他把废铁运去卖的时候难眠让有心人看见。
哪怕是夏夜，大寮镇也独有的夜色微凉，隔壁齐老头已经鼾声如雷，季白慢慢迷糊着闭上眼，这时候池晟柏已经跟大虫子似的悄悄蹭过来，蚊帐晃啊晃的，不知道明早儿晨起会是个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