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夫妻华尔兹

糖糖宝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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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月亮不是圆的,下弦月,朦朦胧胧,照着地上寂寥的草木,不知为何有种特别萧瑟的感觉。

    我跟月儿肩并肩站在落地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

    她今天,似乎带着重重心事而来,只有初见的那一会儿骄气袭人,如今,已经陷入自己沉思的世界,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仿佛想起了很多不同的往事,又像是在考虑着各种可能的境况。

    虽然说这情况下,一般不管多久都应该耐心地等的,可我天生不是这份料,等着等着,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有事就快说吧,我站得好累。”

    虽然确实是站得很累了,但这话一说出口,我马上意识到是句可笑的话,窘了下。

    月儿果然笑了起来,但那笑里面竟没有嘲讽的意思。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耀如天上的星辰,慢慢地转过来看着我——

    “二婶她教我说,夫妻这个东西,其实就好象跳华尔兹一样,合拍便是最好最难得……但是,我最近却想不通,究竟跳华尔兹的时候合拍,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合拍……”

    我怔了怔,一时不知道她这句话所指的是什么。

    她对我嫣然一笑。

    “然后,我认真地想过你所说的‘幸福’的意思了。我想,或许……你说的话,有你的道理。而且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要到手的。”

    顿了顿,又含着莫测的味道继续——

    “所以,我想要对你说‘加油’——加油吧,表嫂。”

    我不由得,听得更懵懂了:“你……在说什么啊?”

    更甚……她干嘛突然改变主意,肯叫我声表嫂了,接下来居然还一口一个“表嫂”地叫我?

    眼前那双美丽的杏目朝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月儿转眼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语气中有种从容——

    “我……很喜欢风表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真正的喜欢。”

    我心中一惊,木然地看她,为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坦白相告。

    “也许在你看来,表哥表妹,这样是很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使结婚,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从小就很崇拜风表哥,直至在这里的三年,逐渐地……越来越喜欢他。”

    她看着窗外的月色,面上的微笑宁静致远,却带着一丝无奈的悲伤。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莎娜,却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输在不知名的地方。在订婚宴上见到你的一刻,我真的觉得风表哥他疯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我都是比你更适合他,更帮得上他的忙,但他居然没有选我,不知从哪儿找了这么一个野丫头……”

    “野丫头”这个词好扎耳,我在旁边听得皱起眉头。不过,听她这样提到莎娜的名字,我隐约感觉到,他们三人在德国的几年间,似乎有过不愉快的纠缠。

    看来,莎娜这个名字,不只是困扰了我很久,对月儿来说,她也是同样令人讨厌却又挥之不去的。

    月儿咬了咬下唇,似乎此时的话很难说出口般——

    “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也许风表哥对婚姻的期待,并非跟我想的那样,希望对方门当户对,有相似的教养爱好,彼此相敬如宾的感觉,更不在乎是不是可以凭着这项联姻,得到坚实的力量做后盾。他真正想要的,或许就是跟你所说的‘幸福’那样的东西……所以,他才选择了你。”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毕竟是结了婚的人,说起话来,确实不一样呢。经过你那一番话,我实在恍然大悟了。”

    我想起一个礼拜前自己在浴室门前跟她豪情壮志地讲的那些话,面上刷地烫了起来——虽然的确是我说的话,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的……

    我跟林晓风结婚,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般,到现在连普通朋友那样的交情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我自己提到的什么喜欢啦坦诚啦之类的了……所以我只是纸上谈兵啦……

    可是,月儿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心底的慌乱,只继续地说她自己的话——

    “可是……风表哥他究竟是对你有所期待,还是对别人有所期待,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觉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如果想要从风表哥身上得到你所说的那种‘幸福’,恐怕这条路还是很长很长呢。”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跳,根本是下意识地问了这一句。

    “你……你在这两个月之间变了很多……应该说,是进步了很多。”她上下打量着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跟现在,可以用‘脱胎换骨’这一个词来形容你的变化了。”

    居然亲自从月儿的口中听到称赞的语句,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着她面上充满善意的表情,我的心里也渐渐热了起来,一直热到脸上去——

    “谢谢……”

    “这是你自己给人看到的,不是我嘴硬就可以不承认的事实。当然……”她突地笑了起来,比了个往自己脸上打的姿势,“这个真的要改,要改。”

    我的脸涨的通红:“对不起,那天下手太重了。”

    她的笑深了,摇摇头:“幸好是那样跟你正面交锋了,否则我永远也听不到你心里的话。也永远不可能想通。”

    那笑容又渐渐淡了——

    “所以,我觉得,其中一个可能性便是——风表哥他,或许早就预见到你可以蜕变,正是看中你这一潜力,所以选择了你也说不定。也许,他想要等待你成长,变作他的得力助手,而且相信你一定可以比任何人都成长得更快,最终也做得最好……以他看事情的眼光,也不是不能看得这样远。”

    天哪……她居然这样夸我!

    她夸我有潜力?夸我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快速地成长?夸我最终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兴奋的脸上发红,却赶紧,勒令自己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其实……没什么了,我只是遵照指导,一步一步来而已。”

    谦虚,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的态度,否则再大的成就,也只会被人嗤之于鼻……这是我在这里的哲学课上学到的——就算是装模作样,也必须作出谦虚表情的道理,早就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虽然是进步了很多……但,你现在还差得很远。”她的话锋却突地一转,“我不是随便一说……要做好你现在这个位置上应该要做的事,以现在的你,非常吃力……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所以你要走的路,实在是很长很长,对此,我只能对表嫂你说声‘加油’了。”

    “嗯……”我有点不快,但是又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月儿抬起头,盈盈笑着看我,眼中却有种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

    “至于,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我怔了怔。

    那双水眸如闪烁着星光的水塘,认真地看着我——

    “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很可能——只是想要一则没有压力的婚姻,从而可以随心所欲地,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虽然月儿的话还是一样很含蓄,可是我竟然一瞬间就明白,月儿她所指的是什么了……身体里不知哪儿“卡嚓”一下,什么东西断了,辣辣地疼。

    那个人的名字,一定同时浮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心里,因为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也是带着同意迷惘的神情。

    心底不禁一酸——连月儿都看得出来了么!我跟林晓风竟有那么貌合神离,而他们两个人却……

    林晓风跟莎娜她……

    “她……是西班牙的公主。如果她不嫁给本国的男子,就要放弃王位继承权。但是……风表哥他绝对不会去做西班牙人,因为那样,他就会失去在林家的一切。所以……他们不可能结婚。”月儿淡淡地笑,“这就是为什么,这三年间,我虽然底气不足,却一直不害怕她,敢跟她为了风表哥,正面冲突无数次的原因。”

    莎娜她,原来真的是一位公主……!

    难怪她有这样的风姿这样的魅力,舞会之时,紧紧吸引每一个在场男子的眼光。我跟她真的是云泥之别……不知为何,我竟然笑了,只是自己也知道,这笑容一定很酸很酸。

    以前是月儿,如今……莫非是我被放到了这一个复杂的关系当中了吗?

    那双眼睛闪烁着,盯着我看:“表嫂,你难道不想要问我,那两个人之间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毕竟,是在这里看了三年的人,这件事,会比你知道得多很多。”

    我不肯在月儿面前露怯,只好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勉强自己笑出来——

    “我不关心!而且这不是我关心得来的事。”

    “……他们没有在一起过。”她并不理会我的故作镇定,慢慢地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但是,究竟有没有相爱过,或者说现在还有没有相爱着,就不好说了。”

    我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般,一阵耳鸣。

    ——相爱?

    这么刺痛人心的字眼,亏月儿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得出口。

    ……刺痛人心的字眼?

    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完全是对我自己讲的,因为是我,才会觉得这两个字叫人难受。

    因为我……

    突然抑制不住地有种情绪脱缰的感觉,我止不住胸口一阵起伏,却只能狠狠地命令自己冷静。这显然收效甚微,我在玻璃的反光上,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怒火。

    月儿站在我的旁边,正从玻璃之中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同情,似乎是幸灾乐祸,又似乎有种默默的悲伤流过。然后,那双眼睛里,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那张美艳的脸上,就现出一种决然的表情。

    “不过,我已经下了决心,放弃风表哥。”她的声音细如微尘,可是却无比清晰,“所以,我从此,不会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了。”

    我睁大的眼睛中看到她坦然的笑容——

    “所以,亲爱的表嫂,你以后,可以不必再担心我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你跟莎娜之间,究竟谁胜谁负,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这条路可能很长很长,甚至比第一种可能的那条路更长……我也只能对你说‘加油’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笑容持续着,却不再发言,只静静地凝视窗外,仿佛那朦胧的月色,就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我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所说的胜负是什么意思……我早就发现,所谓婚姻不过只是个外壳,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想要有些什么,林晓风只需要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可以去做,而且比起跟月儿这样执拗地挣口气爭到死的人,我显然要好对付的多了。

    只是……我凭什么去跟莎娜争……

    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权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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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身酸痛。

    这一周全部是课程结业,我的考试一个接着一个,有的靠死背,有的靠不断练习……没有一门可以轻松搞定的,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黎明之前的黑暗,这简直就不让人活了嘛!

    今天,是两门最后的结业课,之后是跟二叔二婶一起享用的圣诞大餐,而林晓风会在明天到达这里。

    我一想到他,心里就好像听到针孔打印机开始滴滴答答地往纸上敲字一样,心神不定。

    见到他的时候,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该笑着迎上去,优雅地伸手给他,还是该淡淡地望着他,好像望着一个陌生人般?

    虽然迷糊中设想过无数中可能,扰得我觉都睡不好,我还是没找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莫言看到我一脸惨状,有点愕然:“少奶奶,身体不舒服么?您已经好几天都这样了。”

    我只能对他苦笑。

    他虽然是个很好的人,偏偏太有分寸,我想要进一步依靠他,都完全做不到,时间长了,会觉得有点累,还不如就死了这条心,自己靠自己。

    结果,我在这个家,还是孤身一人。

    最后的一节课,凑巧地是华尔兹。我在长长的舞厅里,跟舞蹈老师翩翩起舞,已经不再有两个月前的生涩。

    华尔兹之所以叫做圆舞曲,是因为在舞蹈的过程中,两个人不停地旋转着,或快或慢,或顺时针或逆时针,在曲子的节奏之间自己掌握动静的变化。舞伴,于是变得非常重要,因为一旦失去默契,整个舞蹈的过程就变得索然无味。

    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弗莱德确实对我有着好感……或者我且称为企图也行。因为以我第一夜跟他共舞的时候,简直生涩得连脚步都迈不好,而他竟然还觉得有意思,那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

    糖没有借口晚更是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