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V章

鱼丸和粗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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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然说干便干,摘取乌纱蝉翼帽,脱下垂坠感十足的蓝色绸缎公服,换上一袭普通的袍服,再重新束发。

    “穆宇,进来换衣裳。”

    门咯吱一下打开,穆宇从外面跑进来,蓝色粗布衣扣得整整齐齐,垂髫上沾着水珠。穆然将他抱到铜镜前,拿起篦子一点点为他梳着。

    “哥,咱们是不是要去长生家?”

    穆然点头:“等会你要注意些,莫要再过分随意。”

    长生忙不迭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梦幻般的甜笑。他表现的越好,二丫姐做他嫂子的机会越大。有了这样的嫂嫂,他就不用跟云岭村那几个同伴一般,小小年纪便被兄嫂嫌弃。

    “其实哥,几天前我听长生说,他们家想做个地窖,冬天存菜和肉用,不知为什么没做成。”

    “地窖,咱们院里就有。”

    “反正我们俩也用不多,哥,干脆你跟二丫姐说说,借给沈家用。这样二丫姐每次来取菜,我也能看到她。”

    穆然放下篦子,取一红绳为他绑起头发。

    “数你机灵。”

    穆宇得意的吐吐舌头,他就喜欢漂亮的二丫姐,能天天看着,他绝对会很开心。

    **

    这边李氏却是直接拒绝了长生出去疯玩的要求。

    “这么早街上还没人,等过会穆宇来了,咱们吃完饭一块出去。”

    听到穆宇,长生瞪大眼:“穆宇会来?”

    “一会准到,白天娘让人割了牛肉,今晚咱们涮锅子吃。”

    宜悠惊讶:“娘,那锅子已经做好了?”

    李氏白她一眼:“你这丫头,也不知整天想着什么,锅子按你说得打的,这会就挂在厨房里,刚才你没看到?”

    “从到家到现在,我压根就没进过厨房,怎么会看到,娘竟会编排我。”

    “行啦,出这么大事,等会穆然准过来,你先想想怎么说。”

    宜悠望着外面的天色,未等太阳落山,月亮已经升起一个虚影。而她的心情也跟着天色一般,一边阳光普照,一边黑黢黢一片。

    “咱们按照以往就行,不用过分亲切,也不用因此事而生疏了。”

    李氏也想过来,闺女可是说穆然有心仪的姑娘家。这样一如往常,成不了的话也不会太尴尬,等真成了再亲近也不晚。同时,也省得给然哥无谓的心理压力。

    “这样也行,你倒是说说,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宜悠心正乱着,被李氏这么一问,脸上一阵火辣。好在她不爱红脸,如此才没被看出端倪。

    “我都已及笄,嫁给谁不是嫁。”

    知女莫若母,李氏若有所思:“你能想开娘也就放心,先进屋换身衣裳,穿着这个哪能吃饭。”

    **

    宜悠刚进卧房,敲门声就响起。碧桃跑出来,隔着门缝往外面一看,忙拉开门栓。

    “穆官爷、穆宇你们快请进”

    说罢她扯着嗓子朝里喊道:“夫人,穆官爷和穆宇来啦。”

    穆然牵着穆宇迈过门槛时,李氏已经走出来,见到两人她忙扬起笑脸:“我正想着叫碧桃喊你们来吃饭。”

    见她并未愠怒,穆然原本忐忑的心平静下来:“今日午间多有得罪,沈伯母万莫往心里去。”

    李氏迟疑,他这般客气,是准备退亲还是礼貌使然?看他新换下的衣裳,她比较倾向于后者。若是打算不作数,直接穿着公服摆出官威来,那岂不是无往而不利?

    “我正想于你商议此事,咱们等会且吃着慢慢说。”

    穆然趁机说出地窖之事,李氏未立马答应,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刘妈妈,把那牛肉全部切了,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这话的功夫,宜悠也换完衣裳出来。一天下来,原先繁复的凌云髻有些杂乱,她便随意盘个双螺。乌黑及腰的发丝分成两股,盘于双耳之上,两条蓝色缎带扣住后,沿着耳垂顺溜溜的下来。

    李氏早已为她准备好及笄后的衣裳,比着缎带颜色,她选了一袭水蓝色剪绒滚边的长裙,套上后照照,铜镜中黄晕的人影褪去青涩,多了丝介于少女和小女人间的妩媚。

    “娘,穆大哥你们也来了。长生快出来,穆宇来找你。”

    正房左后手茅房内跑出一溜人影,长生挽起穆宇的手,两人叽叽咕咕的一路到他的东厢内。

    “二丫去沏壶茶,这事咱们也该说说。”

    “恩。”

    穆宇心却是再悬起来,一般女儿家此时不该是害羞带怯?宜悠如此落落大方,难不成根本就没那意思?望着她越发美艳的容颜,他感觉自己心里如装了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

    若是从未有过希望也罢,如今瞧着一点苗头,他竟是再也不想放下。

    “不用忙,我喝白水便好。”

    宜悠早已听到李氏吩咐刘妈妈,在房内时她便气闷。牛肉不同于猪肉,大越尚武,马为军用,农耕之事则全由牛和驴子负责。是以朝廷有严令,非逢年过节平民不得宰牛杀驴。

    即便是中秋团圆夜,一县之地允许宰牛之数也有定规。如此严苛的规定下,牛肉自然成了天价,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她用整块牛肉招待已是足够重视,没必要做女儿的再跑前跑后,自贬身价。

    “厨房这会也快好了,等不那么烫口,咱们便在这桂花树下用饭。”

    李氏横了她一眼:“也罢,你不是酿了些许桂花酒,这会正好用得上。”

    见李氏眼中浓浓的威胁,宜悠终究未敢再反驳。打开库房,她认命的掀开米缸打酒。粉嫩的桂花花片片瓣飘在米上,随着提勺的搅动而流转。

    想着穆然那副精神的模样,若他有心上人,此刻清醒过来后,应该是愁眉苦脸。可他不仅精神头十足,而且还好生梳洗一番,显然心情无碍,前面或许是她想多了?

    眯眯眼,她打开另外一缸,酒气扑面而来。倒掉先前的桂花酿,她悉数盛上这种。

    “二丫,叫他们俩吃饭。”

    “哎,知道啦。”

    语调上扬,捧着酒坛子她走到两小门边,正听到长生那句:“你说的对,如果姐姐嫁给穆大哥,那我还可以天天见到她。”

    当即她有些脸黑,早知道穆宇是人精,没想到他精到这地步,这么一小会就将粘她的长生说服。

    “出来吃饭了,没听到娘在叫你们。”

    房门打开,穆宇脸色讪讪的,过门槛时扬唇冲她一笑。

    白面包子脸上唇红齿白,一下萌煞了宜悠的心。再想起方才穆然悉心打扮后那副器宇轩昂的模样,她心中仅剩的那点抗拒溃不成军。

    “长生,咱俩挨着坐。”

    李氏坐主座,穆然位于她旁边的主客,长生和穆宇站在另一边,剩余唯一一个座位,便在兄弟俩中间。

    见平日粘她的长生纹丝不动,她颇有些头疼。她倒低估了穆宇,他不仅说服了长生,还让他倒戈,这哪是人精一词可以形容?

    “二丫,坐。碧桃,再上三个碗。”

    碧桃上完,宜悠随口吩咐道:“今个中秋,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起火做,也不拘那点银钱。做出来早点吃,好好歇一晚。”

    对于她这个小姐,碧桃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更是莫敢不从。

    “是。”

    石桌旁便只剩五人,中间蹲着一个大锅子,外边摆着六菜一汤,八个菜意思也是图个吉利。宜悠瞅着锅子下那团蜡一阵肉疼,富贵人家锅子一般用银炭,可他们却买不得银炭。黑炭有烟无法上桌,只得用这蜡烛代替。

    蜡贵,她便另辟蹊径,将肉煮到八成熟捞出来,遇锅子中热汤涮一下就能用。

    “然哥,今日多亏你站出来解围,沈伯母这第一杯酒便敬你。”

    宜悠同样端起酒盅,贴着唇抿一口,一股辛辣传来。辛辣过后,则是夹杂着桂花香,回味无穷的甘甜。因着辛辣,这股醇厚的味道更显得珍贵。

    “好不好喝?”长生好奇的问道,穆然满饮一杯,而后用筷子蘸下碗底,在两小舌头上点一下。

    两人当即咳嗽起来,宜悠揪揪那垂髫:“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就不能随便喝酒。喝多了,有可能烧坏肚子。”

    长生忙捂起肚子,指天发誓:“我长大之前,绝不会喝酒。”

    “恩。”宜悠点头:“穆大哥,多谢你,我也敬你一杯。”

    穆然原本不胜酒力之言堵在喉咙中,看着她面颊上的绯红,他拉住脖颈间的转运珠:“你们不必多言谢,不瞒你们,此乃吾之所愿。”

    此话一出,满院寂静。宜悠更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说的是真的?正当她准备松口时,眼睛却再看到他怀中藏的那方鹅黄色帕子。怀疑渐渐回笼,她满饮一杯。

    “当着他们的面先别说这些,穆大哥,不论如何,我再敬你一杯。”

    说完她端起酒盅,朝李氏眨眨眼,独属于母女间的默契,旁人一般瞧不出端倪。

    **

    天色渐渐黑下来,一坛酒也因各种琐事而见底。

    穆然舌头开始有些卷:“沈伯母,当真不用如此,此事真是我自愿。”

    说完,他一头埋在石桌上,竟是昏睡过去。

    “长生、穆宇,外面这么热闹,你们带上刘妈妈和碧桃,且出去热闹热闹。”

    穆宇稍有些迟疑,长生哪会想到别的,拉着他就喊人往外跑。院内很快只剩三人,李氏端了锅子,默默的走到房内。

    宜悠轻轻伸过手,戳戳穆然的发顶,后者不舒服的咕哝下,转过头轻轻打鼾。

    “真醉了?醉这么彻底?”

    宜悠苦笑,恨恨的掏出他怀中帕子,那股茉莉香还是浓郁。塞回他手中,她中指涂一点薄荷膏,在他鼻子边晃晃。

    “穆大哥,醒醒。”

    穆然睁开惺忪的眼,只感觉全世界有两个宜悠在晃。

    “二丫……”

    久违的称呼自他口中喊出,宜悠心中微微泛起涟漪:“你这是喝醉了么?”

    “我……我没醉。”

    醉酒之人一般喜欢说自己没醉,宜悠心中有了把握。

    她本就不是有耐性之人,十几日的猜测,早已耗得她心烦意乱。如今天赐良机,还是一次问清楚的好。

    “刚才你说,定亲之事也是你之所愿,此话是真是假?”

    “定亲?嘿嘿,宜悠你当真是……好看,穆宇喜欢你,我也……也喜欢你。”

    憨憨的语气,却让宜悠心里一阵熨帖。

    “呆子,你喜欢我,怎么平日看着我就躲,一定是在骗人。”

    “没骗你,我从来都没骗过你……真的。”说罢,他一副指天发誓的模样,可惜酒劲太大,胳膊抬到半空又垂下来。

    宜悠却看到他掌中那块刺眼的鹅黄色帕子,当即她气不打一处来,自他手中夺过,在他眼前晃晃。

    “你喜欢我,那这是什么?”

    穆然一把抓过,放在嘴上闻闻:“这是手,软软的手,跟二丫的手一个样。唔,二丫你别晃,我头晕。”

    宜悠自他手中抽出来:“这帕子是谁的?”

    “什么帕子?”

    宜悠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反正她也有点喜欢他,如今这般知道他喜欢她,这些细节也不要再刨根究底。

    可是她心里还是别扭,她向来是藏不住事的。

    再次晃动帕子,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这方黄帕子,看清楚了么,你天天贴身带着!”

    穆然一把抓过去,藏在怀里傻呵呵的笑着:“二丫的帕子,我偷偷藏了起来,一直没敢告诉她,可惜,她都给忘了。”

    “什么?”

    宜悠如遭雷劈,手无力的垂在石桌上,打翻一只酒盅。

    帕子怎么可能是她的?

    她用过好多次,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娘。”

    李氏闻言从房中跑出来,就见闺女满脸焦急:“娘,你给我做过这样的帕子?”

    说完她自穆然怀中扯出帕子,直接放在李氏怀中:“为什么他说,这方帕子会是我的,我分明没有印象。”

    李氏扯过来,就着月光敲了敲,而后敲下她脑袋。

    “傻二丫,这就是你的!”

    “不可能,自打用柳姨奶奶的帕子扳倒老太太后,我一直都很小心保管贴身之物。”

    “哎,你这一落水,不仅性子变了,先前许多事也记不清楚。难不成你忘了,这正是之前你带去水塘边清洗的帕子,还是过年时娘亲自给你绣的。”

    随着李氏的诉说,隔着前世的遥远记忆重新回笼。就是今年年初,李氏攒了一点余钱,扯快布给她做新衣裳,剩余的布料绣了这方帕子。当时程氏给了她一块自绣坊中丝绸帕子,她便将这块布的扔到一旁。

    如今瞧着,这细密的阵脚独特的滚边儿,不正出自李氏之手。先前她分明瞧过,怎生就忘记此事。

    “不是还有件棉袄,那衣裳哪儿去了?”

    “你烧了三天三夜不醒,祖宅那边找来王道婆。道婆念了半晌经,说你是被水鬼附身。她就施法把那件棉袄烧了,权当去了水鬼。”

    宜悠总算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闻闻帕子上浓郁的茉莉花香,她依旧疑惑:“那这香味是哪儿来的。”

    “娘也不知道,你问他!”

    转头看向穆然,他已是四仰八叉的睡死过去。

    “算了,也别折腾他。长生房间旁边不还空着,先让他睡在那?”

    李氏本有些踟蹰,但想着自己与闺女的房间,留这么个大男人都不妥。

    “行,二丫来搭把手。”

    两人一左一右抬着他的肩,宜悠一个趔趄。这人平素看着魁梧,没想到却是真材实料。前世她也曾扶过陈德仁,丝毫不觉如此沉重。

    “就在这吧,娘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不急,我瞧着他喝不少,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醒。醒酒汤本就腥臭,再凉了根本就没法喝。”

    李氏总觉有些怪异,但听着有理也就应下。

    待两人合上房门出去,原本“醉酒昏睡”的穆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捞起底下的靴子闻闻,一点臭味也无。比着铜镜一照,他发鬓还算整齐,没给未来岳母留下坏印象。

    手中滑腻的触感仍在,他想着方才略带娇嗔的几句问话。

    若再瞧不出宜悠对他有意,那他便真成了痴傻。实际上,在两人合力劝酒时,他已心生奇怪,所以将计就计的装醉。

    将帕子握在手心,想着家中那一盒未曾送出的茉莉香。还是得找个时机说清楚,不过不能让他瞧见自己在故意装醉。

    再次躺下,酒劲上头,唇齿间的桂花香,让他想起女儿家那娇艳的面庞。

    盼了数年,今晚他总算能睡个安生觉。

    **

    穆然躺下,李氏却是进了宜悠房间。

    “然哥既然已经说了,这几日娘便去与他商议找官媒。那孩子没了爹娘,咱们总得多顾忌着点。”

    宜悠此刻也带上点羞怯:“恩,不过咱们也别太掉价。虽说穆然千好百好,可穆家那一大家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氏嗤笑:“那帮头发长见识短的,现在他们是后悔也来不及。”

    “娘,这里面有什么说头。”

    “这世上之人,多数是踩低捧高。穆然他爹人虽冲动,但脑子好使,那些年也算攒下不少家财。无奈人走茶凉,几年前他先走了,然哥还未及冠,丧事便交由族中来办。

    虽如此,但棺木祭器,还有匠人修缮的坟,哪一样不得用银子。穆家嫂子本就悲伤病重,听到一口棺材要纹银五十两,一口气没上来,没等停灵三天也跟着去了。

    死者为大,丧事不能不办。看他们俩孤儿,穆家人更是肆无忌惮。他家那侍弄极好的二十亩旱田,以五两一亩的价钱折给了族中,所出一百两,办完两场丧失一分不剩,还欠下族中些许钱财。穆然大怒下,待两老入土为安后便红了眼,将此事闹得四邻皆知。”

    宜悠多少听过此事,当日程氏翘起兰花指,对穆家热闹幸灾乐祸,同时又大骂穆然不仁义。

    “族长难做,族里好心帮忙,竟被人指着鼻子骂。”

    当时她是这般说的,如今想起来她却遍体生寒。这些年大越逐渐平静,壮丁多起来,田一年比一年贵。穆家旱田,十两银子一亩都是便宜的。

    “那棺木当真如此贵?”

    李氏撇嘴,伸出五个手指头:“有这数就不错了,云泉山上全是上百年的大松树。伐一棵树,棺材店够用一年,几两银子也就是费点人工。”

    这里外里算着,穆然竟是被坑去了几百两纹银。想着初见时他与穆宇身上破旧的衣裳,她心里一阵抽疼。

    她本以为沈家这般已是极致,却从未想过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失去了双亲怙侍,他的日子想必更是艰难。

    “娘,若是他来求亲,那咱们也别要太多彩礼。”

    李氏惊讶的看她一眼:“我说刚才总有些奇怪,沈福祥不是爱喝酒的,你怎么对男人这些事如此清楚?”

    当然是她悉数经历过一遭,宜悠却不敢提与陈德仁的那些糊涂事。

    “他不爱喝酒,也从不喝醉,但沈福海却喜欢饭前二两饭后一盅。”

    “这也难怪,果然是女生外向。我这还没说什么,你便已经开始对他那般关心。”

    宜悠撇撇嘴:“咱们娘俩干嘛那般客气见外,娘难道不也这般希望?难不成你还指着我那点东西去贴补长生娶媳妇?”

    “小没良心的,你们姐弟俩娘最稀罕哪个,你还能不清楚?娘可不是那些天杀的人家,生下来见是个女婴,就摁倒水盆里溺死;或是生个儿阖家当成宝,卖光所有闺女也要供他吃香的喝辣的。”

    察觉到李氏搁在腰间,满是威胁的手,宜悠忙乳燕般的扑在她怀里:“娘你最好了,你好好歇着,我去煮醒酒汤。”

    **

    醒酒汤并不难煮,可宜悠却是用了心思。

    她知道有一种秘方,虽然麻烦点,但煮出来的汤并不似往常那般腥臭。

    收拾干净灶台,她扑闪着扇子,一点点在砂锅中煮着。过了三遍,一盅汤总算出锅。此时已过一个时辰,大门嘎吱一声敞开,长生和穆宇提着纸风车跑进来。

    “你哥喝醉了,今晚穆宇在这睡。”

    穆宇应下,宜悠转身推开东厢另一扇门。穆然本就睡的浅,听到她的脚步声,揉着太阳穴睁开眼。

    “宜悠?”

    “穆大哥,喝点醒酒汤。”

    本担心他会记得醉酒之事,如今见他神色如常,她也放心。点燃油灯,她将碗放在炕边矮几上,自己则坐于另外一旁。

    一阵风吹来,重重灯影打在她脸上,照得瞳仁更为黑亮。

    等下看美人,自是别有一番韵味。穆然心下甜蜜,端碗时手不由哆嗦下,宜悠忙接过来。

    “穆大哥这是还未醒酒?”

    揉揉额头他刚准备摇头,却看到那白瓷勺与纤纤玉手接在一处,竟是无一处不美。

    若是他不能自己喝,那会不会是由她小手捏起勺子来喂?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