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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说什么？”舒姝背抵着栏杆，顿时愣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龙船缓缓前行，偶尔随波颠簸。
他站在她身前，一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
“重新跟我在一起。”他一字一顿地耐心说给她听。
乌黑的夜幕之下，他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她的眼中只能看见一双粲然如星辰般的眸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跟她告白，她以为上次那样的拒绝之后，他再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所以这一瞬间，听到这样的话语，她的脑子好像停止了运转。
短暂的几秒钟恍如隔世，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寂静。
她呆了好久，最后才结结巴巴地说：“让……让我考虑一下。”
“好。”他答应得干脆。
有些人随着时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有些人却如同上好的酒，过得越久，愈加香醇馥郁。
舒姝之于陆禛彦，便是后者。
他决定的事情鲜少改变过，五年前他还不确定，但是现在，他很确定。
他想要她。
**
这夜，舒姝无法入睡，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他跟她告白时的场景。
那双漆黑的眸子和那句“重新跟我在一起。”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
轻轻一按，幽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抹光亮。
2:12。
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
她呼了口气，仰过身子来。
这么晚了，恩恩应该已经睡了。但是，那位伟大的设计师一定还没睡。
她拨出号码，安静地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17秒时终于有人接起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姜淮估计还在工作室里忙，那边有铅笔在纸上涂画的声音。
“姜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舒姝带着淡淡的鼻音开口。
姜淮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他”，于是停下笔来，“他说了？”
“恩。”
“你为什么这么犹豫，不想跟他在一起？”
“不，我想。”舒姝闭上双眼，感觉有点冷，裹了一层被子，“只是说服不了自己，害怕再一次受伤。”
“其实……他走后的五年一直有跟我联络，问我你的近况，只是我每次都答得含糊。”姜淮好像站了起来，椅子发出与地面的摩擦声，随后又有一阵脚步声。
“那他为什么不找我？”舒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姜淮叹了口气，“你那次大病之后，好不容易才好起来。我不想让你去等一个虚无飘渺的未来。”
“所以，你帮我换了手机，帮我搬家，也不允许他找我？”
“是。”姜淮略微沉默，“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会恨我，瞒得久了，就更加没有开口的勇气了。但是，就算知道你会恨我，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这么做。”
舒姝良久没有出声，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
“舒姝？”
她的声音有些虚，“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和他青梅竹马，怎么会不懂他的想法。
陆禛彦说走就走，一走不知多少年，就算让她知道了他一直还在意她又如何？
只是多了个牵挂。
倒不如就那样过去了，倘若真有心，总还是会重逢的。
如果换了她，一定也会和他做出相同的选择。
“那就好，说实话我还真担心你会生气。”姜淮松了口气，卸下了负担，带着笑，“我是男人，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的上了心。假如，你也没放下，不妨和他试一试，重新开始。”
挂掉电话，舒姝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微信，刚刚发来没多久。
恩恩：姝姝你睡着了吗？我感觉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t.t好可怕，完全不敢睡t.t
姝姝：室友睡着了？
恩恩：嗯t.t我上来找你好不好~
姝姝：上来吧~我也正好睡不着。
五分钟后，恩恩就穿着厚睡衣来敲门了。
“你怎么也没睡，你也听到奇怪的声音了？”恩恩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舒姝让了一半的枕头给她。
“我是，听到了奇怪的话。”
“少女，你看起来正为情所困。”恩恩笑着支了一只手臂歪头看她，“陆少对你说什么啦？”
“大概算是……表白……吧？”舒姝好像也不太确定。
“答应啊，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答应！”恩恩立刻站在了陆少那边，高举同意的旗帜。
“他哪里好？”她侧过头来，倒真的想听听别人对他的评价。
“外貌长相就不说了，能力才华也不用废话。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得爱你啊！看看这次的福利，尼克贝纳从来都没弄过什么团体旅行，你以为他是真的善心大发犒劳我们吗？还不是因为你。而且，一来就把你掳走了，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可是，他还拦了我的组长呢。”
“姝姝，说真的，你在广告上的创意经常令人惊艳。但是，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做组长。”
“？”
“以前我就自己做做案子，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都是组长分配来的案子，差不多算是谈妥了，最多跟客户见面谈谈细节。莫组长来了之后就不同了，她经常带我出去跑。签合同之前的那些饭局，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喜欢。莫组长那么好的酒量，十次都得吐九次。”恩恩难得正经起来，语气认真，“她跟我说，这种饭局若是像梁菲菲那样有背景的来，分分钟的事情。如果没有点背景，混的久了，有点资历，就像她那样，吐吐也能解决。但是，什么都没有的，比如你和我，那都是人家的盘中餐，吃完了签不签还要看心情。”
“是这样吗？”舒姝沉默了下来。
她以为他是刻意刁难，现在想来，倒是她小肚鸡肠了。
“可是……”
“别可是了，别再在意五年前那个无所谓的缘由了。谁没有个青春年少，懵懂无知的时候，时间太久，距离太远，什么都可能成为分手的理由。一个男人在那样前途无量的年纪，追求事业也无可厚非。现在，他成功地回来了，却还想和你在一起。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我不想再被伤害一次。”
“感情是世界上最不需要未雨绸缪的东西。人都是会变的。曾经是好男人，后来出轨的也不少。你预知不了未来，抓紧现在就好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恩恩的话，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姜淮说试一试，恩恩也投了支持票，既然他们都支持的话，那就……答应他？
舒姝心中有些雀跃，看着身边的恩恩已经浅浅入眠，她偷偷起身，披了一件厚实的大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
有时候，面对很多问题，内心早已做出回答，只是总会疑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进而不断地向周围的人确认，再确认，直到得出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
舒姝也是这样。
此刻，站在陆禛彦的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
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做出了决定，就想让他立刻知晓。
也许，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改变。
按了一下门铃，很快有脚步声靠近。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展开笑脸。
“请问你找谁？”一个穿着套头毛衣和格子裙的十七八岁少女打开门。
舒姝怔了怔，抬头看门牌，没有错，确实是这里没错。
“陆禛彦在吗？”她的嗓音突然变得干涩。
“他在洗澡，有什么事吗？”女孩天真地问她。
“没、没事。”舒姝完全没有预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