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梦瑶池群芳奠红莲祭清露七绝五君子

中华田园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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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雨滴依旧淅淅沥沥,甄太傅依旧跪着,甄昭容依旧昏迷着,皇帝依旧勤政着,云涯也依旧等待着。

    终于有了消息,太监小跑着来报:“六殿下已经知道甄姑娘……的事儿了。”

    云涯一惊,云朔却没什么反应,好似了然于心似的,只是摇头叹息:“是父皇告诉他的。”陆太妃已然把云诺羁住了,还敢、且还能给他传消息的,只能是“太上皇陛下”。

    太监垂首,服侍天家多年,知道了很多秘密,可有些事儿,他始终想不透。

    太上皇当年与太子斗了个天昏地暗,可太子死后,小郡主云弄月被肃王秘密接回了皇宫,受封公主,享受着整个皇家的宠爱;

    大皇子谋反,谎报君父身亡,伺机篡权夺位,已然是十恶不赦,可其庶长子云涯也被留在宫中抚养,皇上还对他颇为照顾;

    整个朝廷都知道,皇上与肃王为死敌,可这两兄弟这些年大都只在暗地里拉锯博弈,而很多时候,更多的是“心照不宣”。

    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云朔心如明镜,吩咐云涯:“‘甄华莲’在顺天府,云诺肯定也去那儿了。你去看着点儿……别出事。”

    云涯领命,匆匆离去,便没有听到云朔自嘲似的一句话:“果然,朕是怎么对弄琴的,你就是怎么对云诺的——果然是相同的‘君臣父子’。”

    云涯快马加鞭赶往顺天府,还没下马,贾雨村就哭丧着脸扑了出来——求他赶紧帮忙,把发了疯的六皇子给拉走!

    烛火黯淡的停尸房,甄华莲的遗体被保存在冰棺里,被打理的还算干净,在干净而苍白的脸儿的映衬下,胸口那赤褐色的凝血宛若一朵黑莲,绽放着肃杀与死亡的阴霾。

    所谓看人下菜碟儿,看鬼也如此;依然是太傅的孙女儿,便依然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

    云诺扶在冰棺上,身体颤抖着,大红的锦袍揉皱了,哭声却听得不怎么清楚。

    云涯死死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他甚至弄伤他,强行把他拎了起来——只听“刺啦”一声,云诺的锦袍被撕下好大一块,前襟空荡荡的,几乎全粘在了冰块之上。

    云诺是冒雨来的,衣服几乎湿透,又伏在冰上,不说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瑟瑟发抖,只怕再过一会儿,整个人都给黏住,到时候再强扒下来,只怕要受皮肉之苦!

    心碎了,大概也不觉得冷了,云诺傻乎乎地任由人拎着,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云涯看得火从心起,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手心冰凉的触感惊心动魄,让他更是咬牙切齿:“你想陪她一起死吗?”

    云诺被打的更傻,好半天才想起来,用僵硬的手指揉了揉脸,忽然身子一软:“父皇说,小莲儿可能、可能,是被我母妃杀的……”

    此话一出,云涯倒还没什么,贾雨村等人可吓得够呛——他是管治安的,可是,他管不到太妃娘娘头上!

    云涯扶住他,放缓声音,低言:“此案还没有定论。”陆太妃既然敢做,那必然不会让别人轻易查到证据;太上皇此言,与其说是解释真相,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在刺激云诺。

    云诺抓着他的衣角,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如果我不喜欢小莲儿,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太上皇到底跟云诺说了些什么啊!为人父,这是把儿子往死路上逼吗?

    云涯恨得真想回宫去质问,可他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答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一边抱住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一边狠狠敲向云诺的脖颈。任由云诺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云涯抱着他,准备离开。

    贾雨村赶紧迎上来,一张油皮脸儿上满是恭维的算计——云涯只是淡淡的一句:“‘照顾’好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会唯你是问。”

    贾雨村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云涯也带着云诺回自己的郡王府。这个时候,还是别让他看见那片儿叫“皇宫”的鬼气森森的坟冢。

    可没想到,刚刚转了一个弯儿,便有人来报,自然是报他关切万分的消息:“王爷,那个,林姑娘在马车上就倒下了,据说是高烧,还挺严重的。林霁风特地向鸿胪寺告了假,回去看……看林姑娘。”

    “什么?”云涯一惊,下意识的就要调转马头,却又立即僵硬地拉住,自嘲一般,“我去又能怎么样,多个添麻烦的而已。”

    蓦然,云涯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云诺的茫然与悲伤,若是异位而处,他不能保证,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林府——

    夏夜骤雨,又凉又热的,更易风邪入体。

    康嬷嬷并着春莺指挥着一众丫鬟,一边要准备凉帕子,又得时时注意看着窗子。既不可憋闷,又不能漏风儿。

    隔着绣着翠竹的纱幔,林霁风眉头紧锁,担心非常。且不说林家药铺有最好的大夫,他自己也通晓医术,很清楚黛玉这高烧基本已经控制住了——但说不通的是,黛玉依旧昏迷不醒,且丝毫没有苏醒的征兆。

    几位老大夫几番研讨,也只能得出这番话语:“姑娘是被吓得过狠了。”

    绿纱遮掩下,零落的发丝蜿蜒在枕畔,黛玉紧闭着双目,脸颊处嫣红若滴,纤弱的身子却微微颤抖着,似是怕,又似是挣扎。

    惊魂难定,魂魄离体。似是飘飘然到了九天之外,放眼处一片雪白。

    天茫茫,人也茫茫。黛玉感觉自己在不停地往前走,似乎前方有什么在召唤她似的,向前,一直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方才看到纯白之外的颜色,那是一片绚烂的花海,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似是春意盎然,又似是凌乱了春夏秋冬。春的花,夏的叶,秋的蕊,冬的傲骨,皆在此方洞天日月。

    争芳斗艳之下,哪怕的一寸的萧瑟也分外惹人注目。黛玉不禁探向花海深处的清溪,只见一株枯萎的莲花,孤零零地杵着,花蕊萎缩,花瓣也枯萎了,就像任性的小姑娘写诗一般,写的不满意了,随手一揉,黑色浸染着皱褶,看着分外的可怜。

    莫名的,黛玉只觉心中一痛,不禁倾身去触了触那可怜的莲瓣,哪知稍微一点,堪堪摇曳的花瓣也落了,飘零在水面上,露出了连着叶柄处的一抹嫣然——这原是一株红莲。

    落花飘零去,流水总无情。黛玉不忍再触,赶紧收回手,可又觉手心一凉:原来,岸边茂密的花丛中藏了一株茜草,缀着沉沉的露珠,几乎直不起腰来,只得低低地哭泣,露珠如清泪般滴落,滚在了少女白皙的手心中,又很快化为一抹浮烟,消失不见。

    心痛更甚,黛玉不忍再看,只得起身环视。可远见是百紫千芳生机勃勃,近看却越发觉得,萧飒藏于繁华,零落掩于绽放。

    伊水处,一株木芙蓉含情带伤,微微摇晃着,雪白娇柔的花瓣托着簇簇的花蕊,也沾染着晶莹的露珠,宛若低泣的少女,茫然无措;

    远方的芍药就更可怜了,好似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似的,花枝儿整个被压弯了,花盘掩着,看不出是否有露珠点泪;

    最淡然的永远是牡丹,花中之王,无论何时都端庄华丽,可只剩孤零零的一朵花盘,就算有着姚黄魏紫的风姿,也掩不住那清冷孤高的寒意。

    唯一还打得起精神的也只剩蔷薇了,慵懒地靠着绿叶,花团锦簇,富贵得更胜于牡丹,唯一的一滴清露,被牢牢地揽在花蕊中央,藏着掖着忍着,跟自己较劲着;可奇怪的是,蔷薇之侧竟然倚着一株海棠,纯白色,风流美艳,兼得芙蓉之魂与牡丹之艳——可白璧有暇,娇嫩花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

    所有的花蕊皆向着红莲死亡之处,似在祭奠,又似在慨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黛玉正痴痴地看着,忽然,远处袭来一缕清风,伴着轻轻的,悦耳的清音,给人一种轻柔的安慰之感。黛玉顺着清音寻去,只见一处如亭台的地方,一张古琴作响,却不见琴师,只余一小卷册,静静放在古琴之畔。

    黛玉缓缓走进亭台,翻开卷册,才发觉这是一本诗册,上书五首七绝:

    宫:土

    紫微三宫夏换冬,寰瀛九州客邀主。

    何若皋石茧自缚,蓬莱樵屿种仙株。

    商:金

    一潭繁星一寸月,半夏知了半秋黄。

    此消彼长是天道,只予西窗梦参商。

    角:木

    总角祎祎绵而长,心烙海棠一瓣香。

    回首何妨敬白首,光风霁月数天罡。

    徵:火

    少年不识愁滋味,谁徵前路长而崎。

    一灯莲火烬韶梦,劝君莫忘金缕衣。

    羽:水

    亘古自有共工怒,更惹哪吒剔灵犀。

    不老苍穹谪仙羽,化作雪盛玉壶冰。

    古琴奏五音,宫商角徵羽;五音对五行,金木水火土。黛玉细细看完,总觉得有些奇怪,或者说是有些熟悉——好似自己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

    古琴的五音古朴而舒缓,令人渐渐淡忘心中的伤感。黛玉正想再仔细回忆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沉沉的由云端直落人间,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康嬷嬷焦急的脸。

    “姑娘,您总算醒了!”康嬷嬷看她睁开双眸,惊喜的差点儿落泪,“您昏迷了三天了!”

    “什……么?”黛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完全,挣扎着想要动一动,就听外头林霁风急急忙忙的喊:“你躺着别动,小心伤着!”

    康嬷嬷赶紧按住黛玉,林霁风带着人进来,再次把脉看诊,又赶紧喂药喂吃的,折腾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找回了些力气,倚在软榻上,低垂着眼儿:“……又让哥哥担心了。”

    “说什么呢,哥哥就是要照顾妹妹的。”林霁风赶紧做鬼脸逗自家宝贝妹妹,“乖,给哥哥笑一个,笑起来才漂亮才可爱,哭丧脸可嫁不出去啊!”

    黛玉笑不出来,也没力气耍性子,咬着唇儿迟疑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要问:“甄姑娘……她、真的……死了?”

    林霁风一顿,也慢慢收起故意为之的笑意,叹气:“就知道你要问。甄姑娘被一剑穿心……死得时候,根本不会感觉到疼……不过,好歹,甄家是保住了。”

    黛玉更惊,若不是身体虚弱,只怕要跳了起来:“什么意思?甄家出什么事了?”

    也是,黛玉还不知道。林霁风言简意赅地说了甄家这场莫名其妙的滔天大祸,又告知了最后的结果:“不仅甄华莲死了,宫里的甄昭容,家破连着丧子,也、没救过来。甄家两代,两个最贵重最宝贝的女儿,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黛玉莫名想到梦中那朵枯萎的红莲,心中猛然一揪。

    “甄太傅在皇宫跪了一夜,甄家人也哭了一夜,这惨得太冤枉了。”林霁风继续说着,“皇家也看不下去了,再加上甄太傅的学生们接连着上书求情……总之,最后算是顺水推舟,甄家判了个抄家加流放,好歹保住了命。”

    “那……甄姑娘,究竟是谁杀的?那人到底为什么要杀甄姑娘!”甄姑娘都准备离京了,最后一次斗诗,最后一次心愿……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还在调查。”虽然太上皇和皇帝都认定了是陆太妃,可惜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除了一个六殿下云诺跟自家母妃闹翻了天撕破了脸——到现在,这案子还没有任何的“进展”。

    黛玉无言,明白这个问题再纠缠也无益,便轻轻问了另一件事:“蓝姑娘,怎么样了?”

    “蓝姑娘伤心的不行,偏偏蓝家长辈不在京里,弄月把她接进宫去了。对了,有件事——虽说你最好再多休养几日,不过……我估计你是想去的。”

    黛玉不解:“去哪儿?”

    林霁风叹息,又解释:“甄家抄了家,那宅子入了公,清点盘算还有几日。弄月说,她跟甄华莲自小一起长大,不算朋友,情分却有——她想找个时间,去甄家的荷花池边,稍微祭一祭。”

    “六皇子、悯恭郡王还有蓝姑娘都会去,薛家那个女孩子也受了邀,当然还有你——不管怎么说,你们算是送了甄姑娘‘最后一程’。”林霁风看着妹妹,耸耸肩,“怎么样?就定在三天后,要不要哥哥送你去?”

    黛玉想了想,抬起眼儿,惆怅却带着希冀:“哥哥……我想去看看。”

    “那就乖点,把身子养好,要不然哥哥可不放你出去吹风。”乖乖的妹妹如此可爱,林霁风真想揉揉那小脸蛋,好半天才止住了手贱,赶紧去再集合人马给妹妹配药方。

    甄姑娘,当然不算朋友,还是个相当让自己为难的“对头”。想起那个梦,想起往日的你追我跑,几次她恨不得可怜兮兮地来一句“甄姑娘求求你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梦中的诗文已然记得不是太清晰,只剩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和一种同命相怜的悲哀。

    三日后,林霁风亲自赶着马车,缓缓向着甄府——不对,甄家的牌匾已经被摘下,现在,这只是一处空宅子,被搬得只剩了一个壳儿,再过几天彻底清理完毕,这宅子便要被封了。

    弄月早早地摆出最受宠也最仗势欺人的公主的威仪,让清点的官员退避三舍。此时她正等在正远里头,旁边停着一顶秀气的软轿,虽然轿帘掩得严严实实,可林霁风敏锐地感觉到——里面有人,而且,还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软轿里透出淡淡的海棠香气,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想。

    林霁风自然不会去点破,只是小心地接了自家妹妹下车。黛玉一掀帘子便愣住了——不远处,宝钗规规矩矩地坐着,可是,她身边的那个,不是应该正在在家绣嫁妆的云妹妹吗?

    黛玉一时出神,冷不防脸蛋儿被一掐,终于回过了神,就见小公主一张黑漆漆的脸儿凑得极近:“看哪儿呢?哼,有了新‘姐姐’就忘了我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负心薄幸矣!”

    “公主……”黛玉哭笑不得的想要赔礼,却见小公主一抬眼皮子,爱笑不笑的撇着嘴:“那个史侯府的丫头是偷跑出来的,绣嫁妆的时候有一茬没一茬的听说薛家那个又遭难了,偏偏家里还不给她说清楚,她只能自己想法子出来看,刚巧捡了今天——幸亏今天薛家那个也出了门,路上遇见她,赶紧给截了带过来,要不然,随便什么地方传出点消息,说保龄侯的姑娘待嫁时候偷溜出门,那她等着绞头发做姑子罢!”

    虽然待嫁的姑娘不宜来祭祀,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今天跟着宝钗出门的只有几个人,都是亲信,到时候好好打点一番,总不至于漏了消息出去;要是湘云进了薛府,宝钗自己也无法保证,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不会瞎嚼舌头——嫂嫂夏金桂,可是已经过了门的。

    黛玉迟疑地看着湘云:“虽说暂时不会漏了消息……可她一会怎么回去?”绣嫁妆的小姐好端端的消失了,保龄侯焉能不动怒?

    “哼,这点儿,你的‘宝姐姐’已经想得周周全全的了。她刚刚说,想向本宫借个轿子,把那丫头送回去,这样既掩人耳目,又能保证保龄侯不会重罚那丫头。”弄月撇着嘴,“不愧是商女,什么都算的好好的。不过,本宫可没带多余的轿子,就算带了,也没必要用本宫的东西来让她做人情!”

    “公主你啊!”弄月说到这个份儿上,黛玉还能不明白?小公主这又是在敲打:本宫不给她做人情,你也不准给!

    宝钗拉着湘云,也是无奈,依薛家如今的面貌,没法子求得保龄侯给这个面子,湘云这次所犯的错儿不算小,尤其是家里的叔母爱较真儿——还不知道云儿被受什么罚呢!

    湘云的脸儿白的跟纸一般,手也冰凉冰凉,她出来的时候只想着要亲眼确认宝姐姐千万不能有事儿,可现在回过神来,也是一身的冷汗——怎么回去?怎么跟叔叔解释?要是漏了消息,卫家上门退亲,自己岂不是真的要找根绳子吊死了?

    宝钗捏着湘云,感到她全身的轻颤,且叹且无奈:“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长点儿心!”

    弄月可是不管不顾的,继续点着人数:“云涯一会儿带云诺和蓝丫头过来,就差不多了。”

    翰林院不比鸿胪寺清闲,云涯今日还得先去转一圈儿,其他人只得默默等着——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的巧:两匹骏马两队人,一队是蛟纹,令一队是鹤纹,一个郡王,一个侯爵。

    “姓萧的,你来做什么?”一见萧若繁,弄月便跟炸了毛的波斯猫儿似的,甚至把旁边那王爷都无视了。

    萧若繁苦笑着拱手:“公主殿下,我与甄姑娘也是旧识,今日……来送送她。”被羁在皇宫给皇家做童养婿的那段日子里头,弄月跟甄华莲斗气儿,云诺与甄华莲打闹不休,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弄月眯起眼儿,非常怀疑:“你有那么好心?”

    这俩自顾自地打嘴仗,黛玉在旁拉着炸毛的公主,被无视的郡王殿下只能自己找地方呆——好歹林霁风还算给他面子,问了句:“你又是来凑‘热闹’的?”

    水溶依旧淡然:“只是听说了这事,然后来看看。”说着,水溶瞥了一眼院中那顶突兀的软轿子,心中明了,同样不挑破,只是言,“依甄姑娘的才华……可惜了。”

    水溶真的是这世界上最闲的发慌又爱到处折腾的人,林霁风很是怀疑:“你见过甄华莲么?”

    水溶顿了顿,而后摇头,又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长什么样?”

    这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的,比自己还“潇洒”,记得让他离自家宝贝妹妹远之又远……林霁风抽抽嘴角,看着那依旧怒发冲丫髻的小公主:“你小心这坏脾气的公主殿下把你给打出去!”

    又瞥一眼轿子,水溶意有所指:“要打,也是打你才对。”最起码,他可没对着人家公主殿下的宝贝姐姐死缠烂打。

    可惜公主殿下还没空跟他们计较,不知道萧若繁说了什么,弄月气得转身想找扫帚,黛玉拉都拉不住,幸亏眼儿还算尖:“公主,蓝姑娘他们来了!”

    蓝宜茜依旧红着眼圈,云诺更严重,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云涯不得不紧紧牵着他,就怕一个看不住,他做出些什么犯傻的事儿来。

    见他们来了,弄月也不闹了,黛玉被弄得也想哭,赶紧过去搂住蓝宜茜,两人相互安慰着。蓝宜茜本是胖胖的,可今日一看,瘦的下巴都凸了出来,倚在黛玉的肩头,又是一阵伤心的大哭。

    黛玉轻轻抚着蓝宜茜的后背,不知不觉眼儿也红了,正想取出帕子,却忽觉有一种带着探寻又带着执着的目光盯在自个儿身上,慌忙抬头,却只见各人旧是牵着的牵着,哭着的哭着。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病还未愈,脑袋还有点儿沉。黛玉扶着额头,带着蓝宜茜缓缓往后院挪,人都到齐了,该去“祭奠”甄姑娘了。

    甄家待罪,祭奠不便大张旗鼓。手中无香,可以一瓣心香祭奠;杯中无酒,可以一捧清露慰藉。

    人去楼空的甄家,莲花也在短短几日内败了,残荷枯伞,正是合了梦中之境。黛玉看着清清冷冷的小池塘,眼前又浮现那洞天日月中的奇景:七绝花神皆作泪,五音君子自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人都齐了~【死了的那个也算~

    原著里:

    林黛玉:木芙蓉

    薛宝钗:牡丹

    史湘云:芍药

    秦可卿:海棠

    喵胡诌的:

    云弄月:蔷薇

    甄华莲:红莲

    蓝宜茜:茜草

    五音:

    宫:云涯,属土

    商:萧若繁,属金

    角:林霁风,属木

    徵:云诺,属火

    羽:水溶,属水

    (古音不止五个,还有变调的,但是喵实在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