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咄咄相逼无可辩素手锋芒冷红颜

中华田园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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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皇上饶命啊,都是景襄侯逼咱们的!”

    “是萧若繁,都是萧若繁……他让我们在公主的点心里头下药,也是他让咱们对崔将军下黑手……皇上饶命啊,饶命!”

    “过年时用了那和尚的药,崔应明本是能好起来的……可他又让我们在药材上增减,用的都是相克之药啊!”

    “就连昨晚的瞎话,也是他让我们这么说的,是他,都是他啊!”

    ……

    刚刚宫外来报,准驸马崔应明吐血而死,大公主成了望门寡。

    血迹斑斑的条凳,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却是给活人看的:角落里跪了一帮脸色惨白的太医,一声声哭叫,一句句赌咒发誓,当真是魔音穿耳,绕梁三日而不休。

    台阶之上,皇帝云朔、肃王云征并着柔兰长公主皆站着,只有太皇太后萧氏,坐在几个晚辈之后,冷冷地看着一切,不动如山。

    太上皇云落倒是没出现,因为听说最宝贝的孙女儿被人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暗害,一时气愤差点厥过去,现正被一帮“暂且”看着干净的太医围着诊治。

    不过,太上皇还是派人来传了旨意,除了太皇太后,其下两代的宫妃全部禁足,直到皇家查出宝贝公主是被谁害了,谁都不准擅自行动,更不准擅自传瞎话!

    苑中血腥味儿浓重,一身蓝衣的萧若繁正立在当中,抿着唇,双眸清亮,就如黑夜的星辰一般。

    任由地上哭着叫着,萧若繁也不理会,甚至不跪,直到云朔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不想说什么?”

    萧若繁只有一句话:“皆是子虚乌有,臣从未做过——也毫无必要!”

    无论大公主有多受宠,无论是否是“以郡主之身行皇后之权”,那都跟他没关系;再说,云弄月越发的圣宠隆重,越发的搅着皇宫这趟浑水,也就意味着她的驸马被愈加的防备、愈加的“束之高阁”。娶云弄月的代价就是别想再沾朝事,萧若繁心知肚明,绝不会因此赔上自己半生的抱负。

    ——不过,那是公主殿下健健康康时的说法,也是萧若繁还未入朝时的说法。

    现在,弄月无辜摊上个“望门寡”,又伤了身体,今后子嗣极为艰难,若萧若繁依然不得不认下这笔“娃娃亲”,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萧家的嫡枝断绝;且驸马不可纳妾,只怕,今后萧家就算有孩子,最好的出生也是婢生子。

    都这般“委屈”了……怎能再罢了人家的官?太皇太后还在宫里,还努力权衡后宫和朝堂,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因此,景襄侯暗害准驸马崔应明与大公主云弄月,皆是说的通的——只要不介意今后子嗣出生上难看些,又可保住官位,又可娶得最受宠的公主殿下,还能为皇室排忧解难,名利双收,有何不好。

    这些话不便明说,可彼此心里都清楚,皇家几个长辈皆在心里揣度,萧若繁也在心里冷笑:虽然能“名利双收”,可、他没这么卑鄙。

    太医院倒是搜出了禁药,恰是记载在萧若繁父亲当年补录完毕的《千金药方》之中的,萧家自然也有藏药;而地下着几个不断磕头的“祸害”也当真是萧若繁的旧友,再加上弄月中毒的那段时间,萧若繁刚巧去了北疆送药,既坐实了“有功”之意,还差点在那里避了一整个新年,真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萧若繁自觉没什么可解释的,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他更是没有非要铤而走险的动机。云朔却忽然看向苑门处,声音平平:“将那个和尚带进来。”

    这与和尚有什么关系?

    萧若繁怀疑着看向那头,就见一个和尚被提了进来,全身血迹斑斑,邋里邋遢,看样子虚弱得很,对上萧若繁的目光,却忽然咧嘴一笑,带着股诡异的阴气儿:“好久、不见。”

    萧若繁的情绪终于出现了波动,难以压抑的惊愕:“怎么会是你……师兄。”

    和尚又是一笑,竟然挣开了侍卫,像模像样地行了个佛礼:“难为师弟还记得贫僧。”

    “……”感觉到云朔几人投来探寻的目光,萧若繁回头,正色、毫不隐瞒,“皇上,当年家父辞官之后,潜心研究药理,并收徒授业。此人是家父的首徒,也是臣的师兄,原名赵蒲。”

    不论是太医院还是民间的医馆,行医问药大多是代代相传的,是以萧若繁也“子承父业”;可,又是被逼得:萧家附庸着前太子,得罪了太上皇,却又敢做不敢当,推出了姻亲挡劫,哪里挡得住悠悠之口。

    萧家是书香世家,最重名声,不用御史喷唾沫,萧父自己也觉得无颜再站在朝上,干脆辞了官,躲在家里捣鼓药材,因为郁郁寡欢,早早就去了。

    萧若繁复杂地看着多年未见的“师兄”,直言:“家父去后,师兄离开,去游历天下,算起来,有近十年未见了。”

    不等云朔说什么,和尚、也就是赵蒲,忽然冷笑一声:“游历天下?呵,不过是找个破庙乖乖躲着,藏一条命而已。可没想到你竟然赶尽杀绝,杀我全家,又连夜派人烧寺,幸亏我会水,才偷偷从水渠里逃了,捡了一条命。”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放过,我东躲西藏,却也躲累了!正巧太医院四处为崔应明寻医问药,我干脆去揭了皇榜,想寻个面圣的机会,横竖一条命而已,丢了也不可惜。可是,我发现崔应明的药方被人动了手脚,所配的相冲之物,竟与你爹当年所教的一模一样。”

    “揭皇榜?”萧若繁惊愕地看着他,终于明白——朝臣传言中,那个胆敢在京城之中行巫蛊的脑子不好的“神医和尚”,就是自己的师兄的赵蒲。

    “揭了皇榜后,我才明白,根本没有机会面圣,而我又发现了你下毒,根本毫无活路。”说到这里,赵蒲挑眉,笑得阴森而诡异,“除了崔驸马,同样中毒的还有个卫若兰。你的两个家将日夜埋伏卫家之外,总归是死,我干脆先以这条命为祭,咒你生生世世永不安宁!”

    萧若繁终于明白了:“你布下的那个巫蛊阵,根本不是找出为灾星,是为了诅咒我。”怪不得要烧一圈的小木人,只怕,那些木人身上写的都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萧若繁想明白此间,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两个家将埋伏在卫府外等着杀你?我又为何要杀你!而且,若我真想要你的命,为何放任你在大理寺里活到现在!”

    “我没想到,巫蛊案竟然闹上天听,皇上亲笔判了我秋后问斩,令人严加看管,反而让你没了下手的机会。”赵蒲又冷笑一声,往外看去:禁卫又押了两个人进来,竟然是景襄侯府的武师,四十岁上下,都是萧父留下的心腹家臣。

    说话的是云朔,依旧声音平平:“当年寺庙的那把火,还有对赵蒲的追杀,他们俩都承认了。还有,他二人也曾向大理寺打探消息。”

    ——什么?

    萧若繁觉得这简直是白日见鬼,皱眉看向两个武师,可那二人皆是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他;萧若繁心中一凛,他定然没有派人追杀赵蒲,那么,恐怕是……

    萧氏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好似受审的根本不是她本家唯一的嫡系传人;萧若繁也根本不去看太皇太后,暗暗握了握拳,微微平复了情绪,只看赵蒲:“我与你多年未见,难得有个‘叙旧’的机会,你想说什么,都说明白——不必藏着掖着!”

    赵蒲不由眯起眼睛,心中冷笑:措手不及到这份儿,竟然还一脸的冷漠相,竟然不去问问真正的“罪魁祸首”……且看这般的硬骨头,到底能撑到几时!

    “既然如此,萧侯爷,咱们重头说起。幸亏当年你爹、我‘师父’,死得够仓促,你忙着办丧事,才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至于我为什么要跑?呵,你不必明知故问,我就是怕被灭口……呵呵,你爹当年那副墙头草的德行,还有阴险下作的手段,想想都让人恶心。”

    “你说什么?”萧若繁的脸色极为难看,被人侮辱到亲爹头上,哪个男人能不动怒?

    “呵呵,当年你爹先是依附前太子,不想被连累得丢了官,他那样钻营的人哪里甘心?这时,三皇子亲自为他批命,说他今后定会如鸿鹄展翅,又许他一份高官厚禄,他就跟哈巴狗似的巴了上去……可别说你不知道‘三皇子’是谁,连我都知道。”

    “……我知道。”就算幼时只是断断续续地知晓些“隐晦”,经历去年那一场噩梦般的秋授,也明白得差不多了。

    “三皇子只让你爹做一件事,就是替他杀一个人。”赵蒲的笑容忽然变得极为诡异,慢慢张开口型,“三皇子让他杀……云华太子。”

    “荒谬!”萧若繁终于动怒,“我爹闭门研究药理,近十年未出京城,怎么去杀云华太子!”

    “就算他真的闭门不出,我没少替他去南边采买药材。再说,他真的从未出过京城?”

    萧若繁本是十分肯定的,可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不由起了疑窦:以前,父亲常以研究药理不能被人打扰为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月多。期间只有心腹老仆能进出送饭,就连他这个儿子也被拘着不允靠近。

    ……父亲,似乎真的在藏着些什么。

    赵蒲却忽然转向皇帝几人,恭敬得诡异:“既然萧侯爷不认,皇上、王爷,不妨传个‘认得’的人来。”

    云朔没说话,只复杂地向外看了看,却是云征冷冷道:“叫周诚来。”

    周诚,云征的表弟,原太子云华的家臣。十几年前,正是他为投太上皇的心意,罗织了“太子造反”,而四年前,在京郊的尼姑庵中,在秦可卿的安排下,他被宫女素心的一把火烧成了半个死人;幸亏周家有财力有人力,竟然给养了这么多年。

    周诚已经残废了,是被担架抬来的,满身狰狞的疤痕,咳嗽不断,声音沙哑得宛如鬼魅。

    云征撇他一眼,毫无同情,只对旁边的内侍言:“画像给他,再让他认一次。”

    自然是萧若繁父亲的画像,差点贴到了周诚脸上,这可怜的残废才好容易看清了,顿时“咳咳”着挣话往外蹦:“是、他,就是、他……去找过太子……太子、大病一场……”

    萧若繁怔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周诚,不应该认识他父亲,彼时他不过是个太子的家奴,根本没资格结交朝臣。周家原先根本什么都不算,直到皇上登基后,太上皇为了平衡朝堂实力,才一再破例地提拔周家人,即使是这般,没这能力和政绩,偏坐了这位置,周家在朝上,时常尴尬得比任何人都更甚。

    难道,父亲当年真的……难道,云华太子的死,跟父亲有关?

    赵蒲冷笑着道出真相:“当年,是你父亲勾结蛮族,趁着战乱杀害云华太子。对了,那些蛮子可都是怪脾气,为了跟他们拉关系套交情,你父亲没少研究他们的巫毒蛊术——我摆的木人阵,正是那时‘偷师’来的。”

    见萧若繁面色晦暗、一言不发,赵蒲步步紧逼:“在你父亲书房的密室里,应该还留着一些厌胜之术的古籍,你应该也看过才是;你是萧家仅剩的嫡枝,如此大事,怎会瞒你?”

    “可你爹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完成了差事,三皇子却也死了。功亏一篑,怪不得会生生憋死了自个儿。他两腿一蹬倒是痛快,却留了你担惊受怕。”

    “大公主那么讨厌你,说不准,她早就知晓你父亲便是她的杀父仇人——你心里,一直是如此担心的吧?”

    “我在牢里三月,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冯唐造反,宁国公回朝,你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三皇子案又被人翻了上来,你更害怕了。非得将大公主捏在手里,非得抓着皇家最受宠的公主保命,所以布下这一环环的阴毒计谋,你说,你这是不是说了一个谎,就得用一百个谎去圆呢?”

    “够了!”终于有人打断,却是太皇太后,缓缓起身,定定地看着萧若繁与赵蒲,慢慢开口,“其实,当年……”

    “师兄说得没错,这都是我所为,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会遇上师兄……既生瑜、何生亮。”萧若繁忽然开口打断,微微一笑,终于跪下,“皇上,一切如师兄所说,算不及人,我无话可说。”

    为何要认下从未做过之事?

    萧若繁莫名觉得好笑,心里也有些感慨,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林霁风始终不肯认他这个“表哥”——却也只是仅此而已。

    太皇太后不由滞了语,复杂地看向他;萧若繁静静跪着,面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

    云朔看着这场咄咄逼人的对峙,终于开口:“既然如此——”

    “原来是这么回事!”竟又有人打断,竟是个娇俏的女音,云朔不由皱眉:“弄月,你来这做什么——把剑放下!”

    弄月款款走近,也不跪拜也不见礼,手里甚至还执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剑锋正横在公主自己雪白的脖颈之上,压得紧紧,毫不留情。

    “抱歉了,父皇。若是没这把剑,我压根出不了沁芳苑,也听不到这般‘精彩绝伦’的真相。”弄月桀骜一笑,走到萧若繁身侧,对上他复杂深邃的双眸,轻声问了一句,“也就是说,是你爹,杀了我爹。”

    “……是。”萧若繁几乎是咬着牙“承认”。

    “那么,按照道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素手一转,剑锋凛冽,血花四溅。

    萧若繁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锋利的长剑深深刺入他的右胸,血流如注。萧若繁怔怔地抬头,混沌之间,唯一留下的便是骄纵小公主那双如猫儿般的眸子,竟然、尽是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水溶:【蜡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霁风:【蜡烛】好凶残的妹妹,幸好我看上的是姐姐……

    云朔:卧槽,hold不住,二哥你怎么生的闺女?

    云华:你还说,孤的小闺女从前辣么乖巧听话,你居然给教成这样!

    云朔:四哥,你当年是不是救错了人了,把个蛮族公主捡了回来?

    云征:……

    贾素瑶【在便当盒子里头挣扎】:求不黑,蛮族公主也没这么凶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