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紫微三宫夏换冬寰瀛九州客邀主(上)

中华田园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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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珪带了一拨人浩浩荡荡地杀到甄家,本想“仗势欺人”,没想到,人多势众之下,反而坐实了他自己污蔑太子的狼子野心。

    云珪被押解回宫,他为宗亲,必须由皇帝御审。

    还有一桩毒杀亲妹——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养,不管云绿蓁到底是不是自杀的,这笔债也给算到了云珪头上。

    毕竟,只要说,一切皆是云珪的污蔑,那云绿蓁与甄宝玉便毫无私情。皇家没有与人私通的郡主,甄家也不会再次获罪,满心火气怨气的文官们自然也就没了嚼舌头的谈资。

    至于太子,更是什么都没做,就是微服去看望了昔日恩师,其心可悯。倒是有人嘀咕“时机不当”,可被几个翰林一句话给堵了回来:难不成你们真希望把太子逼成了铁石心肠?

    当然不希望。皇上重武轻文已经让半朝文官憋了一肚子气,可皇上是水军出身,谁能说什么?太子却是发迹于翰林院,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那也个起点,今后还指望太子重用文臣做亲信呢!

    这几个翰林,就是被云珪牵去甄家作证的“窦娥”,被吓得心惊肉跳好容易才冷静下来,等云涯押人回宫之后,赶紧舌灿莲花地说了一通世子如何阴险、太子如何沉着冷静之类,倒让云朔高看了一眼:原来文官也不是都那么讨厌,也有知道怎么看人眼色的。

    不过,见风使舵,也不可爱。因此大多真是获了赏,只有几个最机灵的,一开始便站出来指证暗探的,升至中书舍人,也成东宫舍人,是为太子的近官。

    除了这些个翰林,其他“救驾”之人也获了赏。北静王爱管闲事也总被闲事喜欢着,又有他不奇怪;另一位薛宝钗姑娘,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硬,又毁了一桩婚,又升了一个品级,成了薛县主……更加嫁不出去了。

    说这女子,见过克夫、克子、克娘家的,甚至红颜祸水克国运的,可没见过这么克自己的!

    荣国府悔婚,想变妻为妾,这薛姑娘好容易才逃出来;九死一生后受封郡君,眼看离北静王妃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哥哥立马就犯了事;躲出京城大半年才偷偷摸摸回来,好容易说上了甄家这门“颇有潜力”的亲,甄宝玉又死了……这姑娘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孽?

    皇家真该封这个县主,闹成这样谁敢娶?县主年俸也有上百两,自己养着自己一辈子,也不至于饿死。

    湘云听到京城风起的流言蜚语,赶紧蹬蹬跑来看宝钗,气得都想捋袖子:“这些都是什么话!”

    “就让他们说罢。”宝钗端坐在绣墩上绣花,一针一线皆落得仔细而整齐,“好在母亲还没应下,我并不算是望门寡。”

    湘云靠她身边坐,看宝钗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替她委屈,都想掉眼泪:“他们就是看宝姐姐好欺负,若是换了林姐姐,看他们敢不敢说!”

    若换了黛玉,自是没人敢说;可仅仅一个宝钗,也没有这般“值得”说。

    除非,有人推波助澜,还是权贵之人。

    满城风雨,与其说是供人谈资,不如说是混淆视听,模糊了——那日,根本与“救驾”毫无关系,太子只是借她之手布了一个局,顺利擒得忠顺王世子入套。

    计划顺利,却没有封赏太子,而是大肆褒奖诸人“救驾”之功。

    宝钗也有猜测,或是皇家不欲让人知晓宗室内早有龃龉,或是皇上对太子有了防备打压,抑或是甄宝玉死的不是时候,都已经造出了太子敬重恩师不忘旧情的势,因此更不能让人猜度太子竟拿恩师孙儿的性命来布局……

    一针走歪,光洁柔润的指尖顿时渗出点点血珠,湘云看得更加心疼,眼泪“啪嗒啪嗒”便要往下掉,宝钗将手指吮在唇间,舌尖敏锐地感觉咸涩的血味,就如她此时的心境一般。

    世间五味,却也是无味。只要不甚在意,吮一吮,便也淡了。

    ……

    御书房里,云涯跪着,云朔紧盯着他看。

    已经是云珪被押解回宫的第三日了。

    前两天,云朔忙着安排审问,忙着封赏救驾,忙着拉拽京城的流言蜚语;云涯也忙,忙着抓捕云珪余党,忙着清理东宫乃至整个皇宫内的暗探。

    直到今天,父子俩才能稍稍歇一口气,才能开始“算总账”。

    果然,云朔皱眉:“这是第二次了。”

    云涯知道父皇并未说完,仍旧丝毫不动地跪着。

    “上次在驿馆,你亲身犯险,不过当时有肃王相护,朕倒能放心;可这次,你竟然只是‘临时借调’了一个郡君身边的人马,若是云珪丧心病狂到带人攻入,你焉有命在?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当朝太子!”

    这才是不愿封赏太子的原因,皇帝陛下气得胸闷气短,恨不能将这混小子扔出去打板子!

    “儿臣知晓,此次有风险。”确定云朔不说话了,云涯才缓缓开口,“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儿臣若不去,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云朔眯起了眼睛,就听这便宜儿子继续道:“若儿臣不去,绿蓁郡主还是会与甄宝玉一同死在甄家,没有儿臣在内,云珪可以肆意污蔑,老师一家皆保不住——儿臣,恐也难独善其身。”

    云珪这局虽然仓促,但布得还算严密。云涯确实怀疑过云绿蓁,甚至私下派人探听过,云绿蓁一死,这些反倒能变成“逼迫”、“谋害”郡主的铁证。

    另一方面,云涯也确实派人去看护甄家,两厢一对口供,足以让有心之人多想。

    更何况,文臣正是风声鹤唳之时,一点风吹草动或又能引来唇舌间的锐利火花。

    “所以你就亲身犯险!”云朔冷笑,“看来你倒是把你这条命放在‘风险’之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云珪为什么执意要除掉你?”

    “儿臣知道。”因为父皇需要一个太子来平衡朝堂,平衡与四伯间的“心照不宣”,若储位不稳,或许朝政将大乱、心怀不轨者便有时机造反作乱——但云涯也肯定,“父皇不会需要一个声名狼藉的太子。”

    连亲生骨肉都不要,执意立侄子为太子,只因为他是“最合适”的,若他有一丝配不上储位的征兆,便再也不是父皇的助力,而是难以言状的拖累。

    这些事,父子两人都懂,所以,云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做太子的不能把皇帝老子逼得无话可说,除非他皮痒了或是翅膀硬了。云涯又低头,双拳握紧,自嘲一般:“儿臣从清静庵中抬出空棺来混淆视听,又一刻不断地追查云绿蓁,本想让对方自乱阵脚从而路出马脚,却不曾想,将人逼急……害死了老师的孙子。”

    以身犯险也是审时度势的,云涯并不畏死,却也不是如此不珍惜自己这条命。从清静庵中抬出假棺到追查甄家之事,甚至没过十二个时辰。还不像驿馆逼杀西宁王那般简单,因为驿馆不过方圆几里,可从清静庵到皇宫,从太子行宫到甄家,还有追查出的云珪的几个据点……跑也跑他个十个时辰!

    想到这里,云涯不由微微闭上眼睛,悔意更甚:“儿臣考虑不周。”

    云朔冷哼:“过几日云征回来,你得登门道谢,幸亏他将暗军除了大半,这次没有人将甄家包围个囫囵!”

    说起暗军,云涯却抬起头,正色:“父皇,儿臣确信,云珪与贾敬有所勾连。而且,这次他也想调用暗军残余势力。”

    “什么?”云珪还关着呢,没来得及细审,因此皇帝陛下还不是很清楚。

    “云珪去行宫叫骂时,趁着混乱让人浑水摸鱼,不仅确认儿臣已去甄家,还命人去寻暗军,让他们‘做好准备’。他趁乱派出了两人,其中一人已被儿臣抓获,而且查出一处暗军据点;但另一人不知所踪。”

    云涯这几日断断续续抓回来一堆人,也是一样没来得及细审,云朔也不细问,确又冷哼:“在行宫处发现的‘异常’……朕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原来堵在行宫门口的那堆里头,也有你早安排好的——恐怕东宫也一样吧!”

    “儿臣只是提醒了侍卫并着几位翰林,若有异常,不要闹大,先摸清状况。”

    倒是诚实,承认围堵行宫的翰林里头有他太子殿下的线人——不奇怪,谁能放心自己家被一帮陌生人天天围着,而且这拨人的本职就是骂街!

    何苦,宫里宫外闹腾得欢的,焉能没有皇帝陛下的线人?

    说好听点,叫治大国如烹小鲜,需得细细着来;说不好听些,无所不用其极才为治国之道。

    云珪得审,暗军也得审,还不知道贾敬跑去了哪儿……一桩桩的事,怎么都头疼。

    皇帝陛下还有个让人头疼的儿子。

    盯着云涯看着,越看越摇头:“朕总觉得,你……越来越像云翳了。”

    虚虚实实,顾布迷阵;

    所用人手在精不在多,如冰山一角,让人难摸虚实;

    切准时机,一击必杀;

    最关键时,也不畏拿自己的命去赌。

    想到这里,云朔又觉得奇怪:“既然你明知有风险,为何还要带着林黛玉去?”

    将她留在宫里不是更安全?

    “……”

    理由多的是,最让人信服的就是“指婚”。都被拴在了一起,不管他这个太子是好是废还是死,那小姑娘都是一辈子逃不脱。

    既然如此,带与不带,也没什么区别。

    却说不出口,因为藏得最深、最无法自欺欺人的,只是一点私心,一丝执念。

    如以前一般,将她一点一点融入自己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取自云涯批命诗前两句:紫微三宫夏换冬,寰瀛九州客邀主

    黛玉:我觉得我摊上了这个,一点都不算命好。

    喵:你的感觉没错~~

    宝钗:我感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森森的恶意。

    喵:捂爪子,这本里,我一直在对不起你,所以我决定——有始有终!

    宝钗:……

    喵:乖,下一本你让做主角,好不好?

    云朔:老大生的,朕养的,怎么越长越像老三?

    喵:因为(1+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