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梦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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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凡相信哥嫂也窥破了这个关键,学《易经》让他明白,任何事物都是有关联的,只看你找不找得到关联的线索和方式。夸父、氐人二族人口加起来约二百万,学术和经济发展水平均落后于八百万人口的术士族群,一旦开战,最多倚仗地理优势打持久战,获胜的希望万中无一,但若与巫妖合作,批量转化术士为妖,假以时日,力量对比此消彼长,形势一定大为改观。

    秀发听摘凡备述偷听来的机密,敛着翅膀,迈着鸦爪,在护栏上踱过来踱过去。

    摘凡说:“我哥我嫂貌似更重视二族,对巫妖复辟的企图并不在意,都不怎么提及,我想不通。”

    “简单!”秀发扬了扬右边翅膀,俨然一副大政治家派头,“巫妖实力最弱,即使风散花脱困也翻不起多大浪花,而且与术士仇深似海,矛盾不可调和,对于死敌没什么可讨论的。夸父、氐人二族相反,尤其是夸父,千余年来,氐人保持中立的时候居多,夸父则一直是术士的铁杆盟友,如果作乱,绝逼是心腹大患,所以必先安抚这两股势力。殷洗凡、谢承喜才智过人,政治觉悟极高,孰重孰轻,焉能拎不清?”

    桓亮同意:“巫妖只为疥癣,没有夸父、氐人的支持,不足为惧。”

    二人一鸟讨论国家大事,时间不知不觉溜走。正午时分,落凡、顾抗现身君需苑,带来一个坏消息:谢恒不同意加入战队,原因无他,讨厌摘凡、讨厌顾抗。

    顾抗火冒三丈:“妈的,居然连我也讨厌上了,亏我以前待他多好的,石轰欺负他还替他出头。”

    落凡说:“好么好么,动不动拿他开涮,从不顺着他,还喜欢取笑他是小姑娘,瞧瞧你送过的生日礼物——粉饼、口红、胸罩、姨妈巾……”

    摘凡连连咳嗽,指着顾抗说:“我不认识你!”

    顾抗扶额:“那时候小嘛,不懂事……他不也常常报复我,还扎我小人。”

    桓亮说:“扎你小人是轻的,断手断脚都出不了胸中一口恶气。”

    落凡说:“以阿恒睚眦必报的性格,始终对你网开一面,依我看呐,他对你比你对他好。”

    顾抗苦逼脸:“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遇着他就跪舔。”

    四人前往君需苑食府用餐,要了一间包厢,特意为秀发配备席位,让它站在高脚凳上吃肉。

    秀发感激涕零:“主公仁厚无双,秉持种族平等理念,桃源之福,天下之福,人民的大救星。”

    摘凡快吐了:“吃你的,少啰嗦!”

    拍马需要借题发挥,无限延伸,无限扩张,好色鬼专一把摘凡往美人、仙人的路上拍,秀发哪像他小家子气,心系寰宇,胸藏锦绣,恨不得立刻迎主公登基称帝。桓亮为他取绰号:赛活宝。

    席间摘凡将三族联盟的猜测和盘托出,得知央博失窃的国宝是渊鱼杖和无缝天衣,顾抗头皮发麻,说道:“反派的金手指开得有点大……”

    落凡紧盯秀发:“灵界神奇物种虽多,却从没听说一只鸟儿有颗人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秀发说:“夺天地之造化,化众神之慈悲,桃源灵气所钟。”

    落凡冷笑:“不说是吧,亮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练成了‘傀儡咒’……”

    “表!”秀发心胆俱裂,振翅欲飞。

    桓亮召出蛇杖,闪电般一划,喝声:“画地为牢!”

    好像被关在无形的鸟笼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秀发急得团团乱转。

    桓亮法力何等强大,“束缚咒”魔力强劲,普通术士都冲突不出,遑论一只空有嘴皮子却无实际本领的小乌鸦。

    “你若不说个清楚明白,别怪我下‘傀儡咒’。”桓亮吓唬道。

    “那是犯罪,要蹲一辈子大牢。”秀发抖抖索索。

    桓亮坏笑:“用在人身上是犯罪,你是鸟儿。”

    “傀儡咒”是《禁咒管理法》排第一位的甲级大禁咒,五千余字长咒文,不能念力念咒,需以口述方式诵读,契约魔法的终极形式。它的邪恶,比起永久封印灵力的“断魂咒”有过之无不及,在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建立灵魂契约,受术者俯首帖耳,永远不能违抗施术者的命令,并且像“断魂咒”一样,无药可解,无咒可破,一生受制于人,主人死亡,奴隶也跟着死亡。

    巫妖寿命极长,风散花、木成舟、蒲老板等大妖更拥有不死之身,但“不死”二字指的是万寿无疆,魔抗超高,很难被杀死,并非绝对杀不死。甲级禁咒排第二位的“诛仙咒”,集世间死咒之大成,无视魔抗,中者立毙,是所有生命体的克星,无论多么强大的不死妖灵也招架不住。百年战争获胜后,术士们本来可以用“诛仙咒”处决包括风散花、木成舟在内的一干元凶巨恶,之所以选择封印,便是因为许多术士中了他们的“傀儡咒”,尽诛妖邪,连累无数人陪葬。

    《禁咒管理法》一共设有三条甲级禁咒——傀儡、诛仙、断魂,“傀儡咒”独占鳌头,名至实归。

    秀发怕得要死,可怜巴巴望着摘凡,哀求道:“主公救我,主公救我。”

    摘凡忍笑:“既然要做我门下食客,交待来历是应该的。”

    顾抗说:“男子鸟大乌鸦,堂堂正正,怕个鸡/巴毛,有什么难言之瘾,尽管说出来,我们不会歧视你哒。”

    落凡噗嗤一声,说道:“你不是号称要为贝贝赴汤蹈火嘛,先赴傀儡魔约,让我们看看你的忠诚度。”

    “好吧,我说……”秀发长叹一口气,明媚忧伤地四十五度仰望,“木成舟用‘十邪散魂咒’杀了我,却不把我变成巫妖,引导魂魄附在活乌鸦身上,做灵魂变形实验……”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巫妖的变形术研究到这种程度了?”桓亮皱眉问。

    秀发说:“确实比术士走得远,但依然有太多解不开的难题,我是一次意外,木成舟此后再也没成功过。”

    桓亮凝思片刻,蛇杖一挥,为它解除“束缚咒”,说道:“我信你,贝贝的玄学原理学得最好,元素魔法天赋惊人,将来多半要钻研变形术,你跟着他算是跟对人了。”

    “这也是我投诚的初衷。”秀发说,“期待主公破解灵魂变形的奥秘,还我人族之躯。”

    落凡问:“你的身体还在?”

    秀发黯然:“挫骨扬灰,早被木成舟摧毁了……”

    “可以附在新死的人身上。”顾抗为大家斟酒,也为秀发斟满一杯,“人灵鸟灵相混,又没了原来的身体,再用‘十邪散魂咒’杀你,也不能把你变成巫妖。”

    “我和木成舟势不两立!”秀发恨恨道,埋头喝酒,用力过猛,一嘴把酒杯啄碎。

    酒菜上齐,四人一鸟尽情饕餮。君需苑食府菜价昂贵,一碟花生米都要卖一百巫元,纯系富人摆豪宴的场所。顾抗常以土鳖自居,何曾光顾过这么奢侈的地方,不过不怕,有贝贝土豪坐镇,拿出大无畏的气魄点了一堆美食,敞开肚皮,玩命儿往嘴里塞。

    “饿死鬼投胎。”落凡数落,闭上小嘴,腮帮子一动一动,吃相十分斯文。

    顾抗用胳膊肘碰摘凡:“说正经的,咱俩配对好不好,今晚就洞房。”

    桓亮咳嗽,被酒呛着了,飞快看摘凡一眼,装模作样夹菜。

    摘凡说:“下辈子也不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顾抗不依不挠,土豪比美人还要稀缺,土豪属性的美人更加可遇不可求,不能这么放过了,说道:“跟我哥也行,我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老二顾拓、老三顾挺随便你挑,都带回家我也不反对。”

    桓亮说:“喂,对虾还剩一只,你不吃我可吃了。”

    摘凡绽开笑容,眼睛弯成月牙,暗戳戳想护短的人是不是也护食?

    包厢门打开,服务生端来主食,白花花呈椭圆状,硕大无朋,远看像白面馒头,冒着腾腾热气,奇香扑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顾抗摩拳擦掌:“尝尝,快尝尝,这可是稀罕物,贵得要死,平时很难吃到的。”

    摘凡用筷子划拉下一块,有点儿粘,送入口中咀嚼,又松又软又糯又香,略带甜意,轻轻咽下肚,奇妙的饭香从舌尖到食道到胃一路流淌,不觉精神一振,说道:“真好吃,什么宝贝?”

    “木禾。”落凡说,“世上最大的稻谷,夸父自治区特产,夸父族主要靠供应它和传送石矿致富,种植不易,每年产量极少。上次在奇芳阁谢恢请我们吃饭,原本点了它的,可惜卖光了。”

    《山海经·海内西经》:“昆仑之墟……上有木禾,上五寻,大五围。”意思是说木禾有五丈高,五人合抱粗。古代一尺相当于现在的七寸,五丈将近十二米,足见其高大,他们所食只为木禾的一粒谷米。

    摘凡啧啧称奇,桃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真不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巫妖是不是也要吃喝拉撒?”

    落凡鼓起凤目:“饭桌上不要提‘拉’字和‘撒’字,请注意素质!”

    桓亮说:“当然,起居饮食和我们没有区别,但是更耐饥耐渴,腑器官衰老缓慢,因而寿命特别长。”

    秀发补充:“不死之身例外,吸天地之精,吞日月之华,餐风饮露足以为生。”

    “唯一缺憾只是失去生育能力?”摘凡心说术士搅基生不出术士后代,不是和巫妖差不多么,还没巫妖寿命长,“我觉得,变巫妖没什么不好。”

    “大大滴不好!”秀发吃饱喝足,横躺在高脚凳上,“一旦为妖,饱受梦魔荼毒,不死不休,纵然是风散花也不能幸免。”

    “梦魔?”摘凡迷惑不解,“什么东西?”

    “就是噩梦。”桓亮说,“睡觉对巫妖来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

    顾抗说:“所以他们必须磨炼心性,刻苦修行,千方百计提升自己的道行,道行越高,做噩梦的次数越少。”

    落凡说:“从一夜数梦减少到数夜一梦,一般要耗费好几百年光阴,可是不论怎么努力,一月一梦是最起码的。”

    秀发说:“梦境之可怕,常常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大小便失控,跟疯子似的,醒后虚脱,累得动不了手指头,很快又入睡,继续做噩梦。心智不足、胆气不壮的小妖,一梦未醒,生生吓死于梦中。”

    落凡说:“妖族不思劳作,不事生产,为了修行,不得不奴役各族人民为己用,梦魔的折磨实为主因,说来挺可怜的。”

    顾抗发出感叹:“做人难,做妖更难。”

    桓亮问摘凡:“还想变妖不?”

    “表!”摘凡毛骨悚然,许是黄汤灌多了,腹下坠坠,“我要尿尿。”

    起身离座,脑后阴风恻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拽一拽桓亮衣袖,“亮亮,你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