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难实则不难

恺撒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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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陈等四御行事极快,开阳警告之后,神界军与数十位星官,随即便接二连三被派遣下界。

    那灭道魔尊被围追堵截,却一时又从谢非衣肉身中脱身不得,离了迷宫,便只得在天方古墓中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千年前他被天帝赶尽杀绝,如今又连陷困境,新仇旧恨,难以算清,更叫九方荒冥生出几分暴虐。

    他待要击杀几个修士,夺精元回复元气,却被谢非衣元神一阻,竟是出手不得,还险些被人发现,只得狼狈逃离,躲在成堆石笋后头喘息不已。

    谢非衣元神竟比他所预料更为强韧坚决,如今察觉被魔头哄骗,更是怒不可遏,于识海深处厉声呵斥,“你这等邪魔外道,杀戮成性,以绝世剑谱哄骗于我,如今休想再造杀孽!”

    谢非衣浸淫剑道数十年,终究是天乐门的拔尖弟子,道心坚定,又兼正气凛然,若是金丹修为,只怕已为消灭这魔头而自爆了。如今自是竭尽全力,要阻碍九方荒冥行事。

    灭道魔尊在凡间连连受挫,怎不恼怒,却又拿这凡人元神毫无办法,困扰之下,却听见有人正缓步走近,又警惕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竟是个炼气期的青年修士。

    九方荒冥急忙将谢非衣元神压制识海中,只勉力动了动,肩头血流虽已止住,半边衣衫却被血腥渗透,鬓发狼狈,娇颜惨白,便令这素来飒爽利落的女剑修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神色来,又娇声道:“我乃天乐门谢非衣,被妖兽所伤……这位道友若能施以援手,我天乐门感激不尽。”

    那青年修士急忙转至石笋旁,见那女剑修果真伤得极重,几乎半个肩头不见踪影,气息亦是极为微弱,双目凄楚,流波宛然,正向他看来,虽面无血色,却仍是强撑一笑,“这位道友,不知高姓大名?”

    那青年修士正色道:“在下真仙派掌门亲传大弟子陈际北,为寻师父而来。谢道友这伤……”

    谢非衣小脸惨白,却仍是道:“原来是真仙派的道友……不妨事,我已服下伤药,只是元气未曾恢复……陈师兄,劳烦你扶我一把。”

    这二人面上友爱亲切,暗地里却心思各异。陈际北因中了*咒,丑态被芍药看去,如今被那洪炉馆的美人弃如敝履,正犯愁日后如何生存。

    若是救了天乐门女弟子,却也算是傍上了高枝。倘若……更进一步,未尝没有同这女弟子结为道侣的机会。

    他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那谢非衣皮下,九方荒冥正森然冷笑。这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疑似天帝伪魂的凡人师兄,就这样轻易送上门来。

    陈际北自然无不从命,上前搀扶那貌似娇弱的女子。

    九方荒冥正欣喜于得计,不料识海中又响起谢非衣厉喝,这一次竟比先前更出离愤怒,“你……竟用我肉身做出这等丑态!纳命来!”

    这老魔元神顿时一痛,那女修盛怒之下,竟凝成一缕剑意,直杀过来。他暗道不好,连忙抬手勾住那青年修士颈项,抬头贴合双唇,元神化作黑雾滚滚,仓皇逃离。

    陈际北被那女子投怀送抱时尚在怔愣,心道这天乐门不愧是剑修大派,行事如此……不拘俗礼……

    嘴唇贴合时,便骤然心神一荡,全然想不起抵抗。随即便两眼一黑,陷入昏沉之中,竟被那老魔轻易夺了舍。

    九方荒冥险死还生,自那女剑修追杀下捡回性命,却仍旧被谢非衣新成的剑意重重一击,本就虚弱的元神险些溃散。只得在陈际北识海中寻了个角落,蜷缩疗伤,竟连陈际北自己也不知晓。

    这一蜷缩,魔气全无,却反倒因祸得福,避开了天庭严密搜索。

    而九方荒冥逃离之时,单致远已闯入第四层迷宫。这迷宫外形虽是宝塔,内里却层层一般宽敞,愈是向上,妖兽品阶愈高,数量却反倒愈加稀少。

    经历了前三层洗礼,单致远如今剑招使得愈加得心应手,更有了闲情逸致同六甲闲聊起来。

    六甲身形若隐若现,随他一同行进,又劝道:“致远,剑修一道,极为艰苦,你有万神谱在手,又有勾陈大人宠……咳,保护,若走法修一途,却要轻省许多。”

    单致远一剑自石甲妖猪坚不可摧的护甲缝隙中刺穿,正正扎入肩后软肉,灵力趁势灌入,将疼痛催生至极致。那妖猪防御厚重,实则最是胆小,顿时痛得一声惨厉哀嚎,不敢恋战,转身立刻逃走。

    单致远并不追赶,任那妖猪逃得无影无踪,又一甩剑刃上沾染的鲜血,方才道:“我意已决。”

    六甲见他道心坚定,便不再劝阻,目送那妖猪逃远,目光柔和笑道:“剑修一途,先有杀人之剑,而后有活人之道,致远,你要谨记在心,切莫本末倒置。”

    单致远正修炼得顺风顺水,意得志满,乍听六甲此言,茫然不解。六甲也不多言,眼见一头六阶的食腐王虎正扑杀过来,又道:“你以后自会明白。”

    六阶妖兽等同人修金丹修为,以单致远如今修为,绝无法战胜。故而六甲便腾身一跃,落在单致远身前,一把古朴灵剑显露头顶,落在六甲手中。

    这青年单手一挥,剑尖直指那头虎妖,剑意磅礴外放,有若一阵排山倒海的惊涛,阵阵席卷而去。虽不比开阳那般杀气有灭天之威,却依旧汹涌骇人。

    那食腐王虎竟被冲得一个趔趄,硬生生止住脚步。却依旧不肯甘心,立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朝六甲凶狠怒吼,吼声震耳回荡,撞得单致远耳中嗡嗡作响,气血亦是有几分翻涌不稳。

    六甲却纹丝不动,巍然而立,灵剑脱手,化作近丈巨剑,笔直刺向虎妖眉心。那六阶妖兽终究还是个畜生,被剑意一迫,呜咽一声,夹住尾巴转身便逃了。

    单致远似有所悟,便知六甲先前意有所指。上天有好生之德,却是天威赫赫,众生仰望之故。故而善念虽好,不可滥用,也不可不用。

    他便低声道:“我懂了。”

    六甲收回灵剑,一身剑意消弭无形。如此动用法身,却当真有些疲累,他见单致远神色清明,眼神却愈加深沉坚定,似有所悟,便愉悦笑道:“若是如此,我动用法身也值了。”

    单致远心中感激,视线却陡然被堪舆术中一点波动引开。那堪舆图随他修为进步,愈加详细,如今正有一点金光隐隐闪动,位置正好就在单致远如今左手侧石壁上。

    他便朝那石壁靠近几步,仔细查看,便觉有另一股法术之力隐隐自青灰斑驳石头下传来。若再细观,那斑驳纹路便形成了一扇门的模样。

    单致远沉吟道:“此处有一道密门,却不知为何隐匿?”

    六甲笑道:“古墓中所隐藏者,无非两件事,若非宝藏,便是凶兽。你可要赌一赌?”

    单致远便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自然要赌!”

    六甲便在那门外仔细一看,指向边缘一处凹槽道:“注入灵力,自然开启。”

    单致远依言而行,那石壁上便悄然无声消去一片,形成了一道入口。

    他见六甲依然静立不动,便知他有心磨练自己,重又提灵剑在手,谨慎向入口中迈步走去。

    行了半盏茶工夫,一路平安。单致远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觉满眼珠光宝气,灵气萦绕,险些将双眼耀花。

    他竟进入一间宽数丈、高数丈的库房之中。灵石堆积成山,莹润有若美玉生辉。另一侧靠墙的木架中,上百瓶丹药摆列得井然有序。

    与之相对,又有一堆法宝灵器亦是堆成小丘,五彩灵气汇聚如云霞,璀璨动人。

    这库房中堆积的法宝,无论数量品质,皆远胜乾坤阁中整层楼售卖的宝物。

    单致远微微一愣,便即刻警惕四处打量,生怕有妖兽隐藏。六甲见他如此,又笑道:“无需紧张,此地并无妖兽。”

    他又向二人行进的入口旁一指,“这应是天方道人隐藏在迷宫之中又一重考验。”

    单致远循他所指处望去,那入口旁有十六个刀削斧凿的大字:取此间物,即被驱离,前有大难,慎之慎之。

    这便是……天方老祖留下的两难选择。

    若取这丰厚宝藏,便即刻被驱离迷宫,再不得入。若要继续闯塔顶接受试炼,便要放弃眼前这如山珍宝。

    六甲笑道:“致远,你如何抉择?”

    单致远扫过那成堆法宝灵石丹药,虽有不舍,却依旧道:“自然不可半途而废,我要继续闯塔。”

    这回答也在六甲预料之中,这青年陡然露出几分狡黠笑容,“天方道人虽以占卜见长,却也未曾算到今日之局,既有我在,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说罢便一扬手,竟将那数以百万计的灵石、数百件灵器连同上百瓶丹药一同收进乾坤戒中。

    随即库房顶上立时钻出一个月白光环,倏然罩在六甲头顶,六甲身形便瞬间失去了踪影。

    单致远未曾动那库房中分毫,故而依旧留在原地。

    怎料不过须臾,六甲重又现身库房中,将乾坤戒往单致远手中一抛,爽朗笑道:“如此便可。”

    星官终究是天庭神仙,虽受凡间诸多限制,却也并非事事皆要遵从。

    单致远微愣之下,将那乾坤戒接住,又道:“这、并非我应得……”

    六甲见这小修士虽出身贫寒,面对如此巨额财富,竟无半点贪婪之心,心道不愧是勾陈大帝看上的人,虽多有不足、仍需历练,却是赤子之心,委实难得。便仍是笑道:“这些俗物带不去神界,你若不要,便只能扔了。”

    单致远自是不会如此迂腐,只将乾坤戒收好,便转身待要离开。

    怎料才一转身,迎面便见熟识的三人穿过入口进来。正是刘皇、徐昱师兄弟同杜若青。

    徐昱一见单致远,立时怒道:“野修!你将这房中宝物收去了何处?”一面已召出八卦阴阳镜,镜面倏然射出两道银光,直袭单致远胸腹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