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叶棕

棒果榕Frucy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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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琢玉到家时,回想刚才的情景仍觉得惊魂未定,仿佛大病初愈,背后沁了一身冷汗,彻骨的寒意刺得骨头钻心的疼。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见叶棕,从前对这个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碰面。不知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但恐怕和叶家人脱不了干系。

    叶棕似乎想要跟她谈谈,但她态度强硬,不给他任何机会。本就不认识他,况且她也不想再与叶家人有任何瓜葛。

    哪知叶棕并没有放弃,她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黑色的沃尔沃紧紧地跟在后面,定睛一瞧,透明窗下那张熟悉的轮廓分明才在诊所见过。

    傅琢玉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异常头疼。

    这座城市的道路非常难开,她不敢轻易回家,怕被叶棕胡搅蛮缠上。

    她兜兜转转了好几条马路,后面的那辆车还是耐心的穷追不舍。

    她眼看前方交叉路口的绿灯显示还剩三秒,它正在快速地跳动,joy打了方向灯,猛踩油门,钻进了旁边前后车的夹缝中,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令她应接不暇,后面的车似乎擦到了她的车身,但她无暇顾及,将油门又往下踩了一点,就着黄灯闯过了这个红绿灯。

    她原以为可以甩了那辆令人厌恶的沃尔沃,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居然又跟了上去。

    她没有办法,最后连闯了三个红灯,再一个急转弯,那辆车终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时光看她心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地有些疑惑:“琢玉姐,你怎么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

    时光说:“头一回看你这么慌,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呢。”

    她故意转移了话题:“家里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时光摊了摊手:“我刚和韩棠吃了晚饭回来。”

    她皱了皱眉头:“你和韩棠这么恋爱太不对劲了,别的情侣吃一顿饭至少十点才回家,你呢,天天七点不到就到家了。”

    时光清咳了两天:“琢玉姐,要不我去给你煮方便面吧?”

    傅琢玉说:“算了,我自己来吧。哦,对了……”她往厨房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最近有陌生人上门来找我,跟他们说这里没有这个人,或者告诉他们跟你同居的人叫joy wu,千万不要提起我的真名。”

    时光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傅琢玉没有料到的是,她小看了叶棕。

    第二天小周给她电话,说是昨天来的叶先生想要预约,她很是无奈,让小周告诉他,她的日程排到了半年以后,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让他等吧。

    小周很是好奇,joy wu的工作日程她手上也有一份,她明明是有时间的,但为什么拒绝叶先生呢?

    那位叶先生也是……神神秘秘的,一定说自己要找的人在这里。

    难道说……叶先生曾经是joy wu的挚爱,他们俩发生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却发现上一辈是仇家,一辈子不能在一起,所以joy wu为了逃避叶先生,所以隐姓埋名生活在了这里,最后还是被叶先生找到了?

    小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越来越没有逻辑的脑洞。

    哎,叶先生长得那么帅,她还真想再见他一面呢。

    结果第三天又有一位自称是李先生的男人前来预约joy wu的心理咨询。小周愈发的疑惑了,最近joy wu怎么这么热门啊,照理说颜老师年长,经验也更加丰富,怎么就没有预约呢?

    小周把这件事告诉了傅琢玉,傅琢玉不疑有他,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把李先生的咨询放到了周五下午。

    结果周五下午,小周再一次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叶先生。

    叶先生对她一笑,她甚至忘了叫住他。

    直到叶先生对着joy wu的办公室敲门时,她才猛然间惊醒。

    等她飞奔而去,却来不及了,叶先生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傅琢玉再次见到了叶棕。

    小周从后面着急地钻了进来,“joy姐……”

    她对小周摆了摆手,“没事,小周,你先出去吧。”

    小周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叶棕在她对面坐下。

    她说:“叶先生,我下午还有个预约,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这五分钟我就不收费了,您还有什么话想说但上次没说完的就请尽快。”

    叶棕说:“这五分钟的费用我会连同今天下午的咨询费一起打到你的账上。”

    傅琢玉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李先生是你?”

    叶棕笑了笑,说:“吴小姐让您百忙之中抽出点空不容易,只好高价买下您的时间了。恕叶某冒昧。”

    她深深吸了口气:“既然这样,我这里只接受心理咨询,请问叶先生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呢?”

    叶棕说:“吴小姐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与您的心理咨询相关吗?”joy抿了抿唇,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问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当然。”

    “叶先生,请随我来。”傅琢玉指了指旁边偌大的沙发,示意叶棕坐下,自己则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一边,手中拿着笔和纸,说,“叶先生,开始吧。”

    叶棕缓缓开口,开始了自己的故事:“我在哥大毕业回国后便在b大任职,我很为我的研究事业骄傲,我也很喜欢这份职业,和学生接触总比和那些虚伪的政治家接触好。虽然我承受了很多的家庭压力,但是我还是很欣慰家人并没有反对我最后的这个决定。总之,在我家出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很好……”

    傅琢玉在纸上公式化地写下——

    精神状态检查:意识清,仪表整洁,自行步入病房,年貌相符,接触主动合作,对周围环境不敢陌生,定向力完整,生活可自理。未发现感、知觉障碍和思维联想障碍……

    写到一半,她停下手中的笔:“不好意思,恕我打断一下,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您所谓家里出事是指什么?”

    叶棕说:“吴医生有没有听说过五年前叶赞礼之孙叶槐涉嫌*罪和吸毒,最后被判了十年这个案子?”

    傅琢玉垂下眼眸,“sorry,我回国才八个月,这八个月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这里的事,恐怕对国内的新闻并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我现在说给你听。我是家里老大,叶槐是我的弟弟,之后叶家又爆出了我堂弟和堂妹姐弟恋的丑闻,尽管我堂弟是领养的,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给叶家捅下了很大的篓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家里的老爷子高血压突发,脑溢血,虽然当时抢救成功,但他的身体却垮了,仅过了一年他就去世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富贵传家,不过三代,正是应验了我们叶家。家族有难,我作为老爷子膝下最年长的孙子不得不站了出来。可是这么久,我除了疲惫还是疲惫……”叶棕将他无奈又幽怨的情绪隐藏在了他叙述的事件之中。

    他的故事有些长,傅琢玉好几次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笔,仔细去聆听他的故事。

    但令傅琢玉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牵扯到一点关于她以为的事。他是真的在跟她讲故事,讲他的人生经历。

    他说了两个多钟头,最后顿了顿,对着傅琢玉尴尬地笑:“吴医生,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倾诉,会不会显得太罗嗦?”

    “叶教授,您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傅琢玉把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推到叶棕面前,“说了这么久渴了吧,喝口水。”

    叶棕喝完水后,问道:“我想问问您,吴医生,我要怎么跨过心理上这道坎?当我不喜欢这件事,但又不得不去做时,应该怎么办?”

    傅琢玉问:“那你可不可以选择不做?”

    叶棕笑着摇了摇头。

    傅琢玉说:“那答案很明显了。你不得不做,就必须硬着头皮上。就像我刚才不愿意接待你,但你来了,并且支付了高昂的咨询费,那么我就不得不委曲求全了。一个人的潜意识会告诉你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两者不可兼得时,你就必须要强迫自己舍鱼而取熊掌。”

    叶棕笑:“这好像不是一个正规的心理医生应该给出的答案吧?”

    傅琢玉说:“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叶棕点了点头:“谢谢您的肺腑之言,我会试着采纳。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介意我继续我刚才的故事吗?”

    傅琢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原以为我们家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是曾经的一个发小把叶家害成这样。原来背叛是这种感觉。尽管我很清楚,说到底还是自身的问题,但是当我处于水生火热时,就免不了去恨那个人。这种想法刚开始是一团小火苗,但随着木柴的增多时间的推移,这簇火越烧越高,越烧越旺。那个人……介意我说出他的名字吗?”

    “不介意。”

    “那个人,他叫石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