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思念

棒果榕Frucy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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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琢玉在门后靠了好一会儿。

    如果是他……

    就连声音都和他如此相像,只是多了一丝沧桑的沙哑,多了一点与年龄相符的老成。

    如果是他,她应该怎么办,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简直要疯了。

    她花了那么久时间,想象了多少次与他遇见的情况。

    她想过,就像无间道里陈永仁偶遇他的初恋女友牵着他的孩子却告诉他孩子只有五岁那样,如果有一天她在街上同他相遇,她牵着他们女儿的手走到他的对面,他视而不见,她却高兴的和他打招呼,他问她,孩子几岁了,她故意告诉他,五岁。

    她也想过,他早就调查到了她在哪里,他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等到有一天他策划好了一切等到她回来。

    她还想过,他有了自己亲密的人,有了一个温馨的家,不再需要她,他没有想要再见到她的想法,故意躲避着她,永远都不再相见。

    但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就站在她面前,身旁站着一个挽着他的女人,可她却再也都认不出他。

    她不想这样。

    就算也许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他们可以成为陌生人可以成为朋友可以成为仇人,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的一切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的人都认不出来。

    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打开门,门外挺拔的身影如一颗高壮的树定定地站着,他应该等了很久,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楼道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周围陷入了昏暗,只有客厅的水晶吊灯投放过来的微弱的光芒隐隐约约照了过来,他的眼睛在这样黯淡的环境中亮得仿佛两束光,又像无边无际的黑夜中自提发光的恒星,闪耀着异样的神采。明明什么都没有,却那样深邃,好像藏着浓浓的情愫。

    傅琢玉的心跳越来越快,快的好像马上就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她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她有点受不了,连忙拿手敲了敲门,楼道突然大亮,恢复了光线。

    她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眼神中露出疑惑。

    石定尘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把袋子举了起来。

    傅琢玉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给我?”

    石定尘冷漠地点了点头,简短地解释:“angela买的。”

    傅琢玉愣了一下,才想到angela是单洁的英文名。

    她接过袋子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石定尘虽然会说普通话,但是仍带着浓重的广东话口音,普通话并不标准。

    当然,口音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在异地住的时间很长的话。

    傅琢玉拎着袋子,低头往里看了看,是卫生巾、暖宝宝还有巧克力和三明治。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再抬头时发现石定尘已经转身。

    “就这么走了?”

    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又淡漠地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傅琢玉变了脸,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连性情都如此像。

    她在他背后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石定尘,尘埃落定的定尘,是吧?”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停下了步子,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不是你的地盘么,albert shi?”

    他终于肯转过身来,只是那张脸仍是一尘不变的面无表情。傅琢玉几乎要怀疑他是面瘫。

    “真巧啊……”傅琢玉挑眉,挠了挠太阳穴,“不会这整栋楼都是你的房产吧?所以你女朋友也住这里?”

    他的眉毛似乎稍微动了动,但仍是沉默,不愿同她说一句话。

    傅琢玉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很好,她走出门口,连拖鞋都没有换,一路走到石定尘的面前。

    她对他伸出右手,又扬起嘴角微笑,“房东先生,上次没有见到你很可惜,这次终于有幸见识真身。怕您贵人多忘事,我是joy wu,您可以直接叫我joy,听说您和颜筝颜老师认识,我是……”

    他忽然开口,惜字如金:“不认识。”

    她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他不认识颜老师,傅琢玉稍稍皱眉,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总之很高兴认识你,石先生。”

    她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中没有放下,石晋阳扫了一眼,放在口袋中的双手动都没有动一下。傅琢玉等在原地。

    “说完了?”石定尘冷冷地问。

    傅琢玉怔了怔,疑惑地看着他。

    他却转过身,向楼梯迈开步子。

    傅琢玉连忙在后面叫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非常感谢您能以这么低的价格租房给我……”

    石定尘没有停下脚步,已经跨上了第一节阶梯。

    傅琢玉顿了顿,咬紧牙关想了又想,在他走到楼梯中间时终于问了出来:“最后一个问题,您听说过一个叫石晋阳的人么,或者说认识他么?他和您身形很像,估计和您年纪也差不多大……”

    没有等她说完,石定尘就打断了她,极其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他的步伐没有停驻。

    傅琢玉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不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期答案的失望,而是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失落的失落,身体的最底下好像有一片很深很深的海,她的心跌落在那片海里,就像jack最后和rose告别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再也找不回来。

    心底的声音告诉她,也许石定尘并不是那个人,也许真的只是她思念过甚记忆错位。不知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她太敏感了。这世界上六十多亿的人,长得相似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真要说起来,石定尘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虽然性格都很冷,但那个人只是话少,但他有一颗温暖的心,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有时候能注意到她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刻意佯装的冷漠抵不过他心中的寂寞和渴求真心的心。

    往事如风,擦过她的脸庞,席卷她的思绪。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条老街的小弄堂里。

    逼仄狭小的空间,她面前的三个小混混将她逼到了角落里,她退到无路可退,这时候他却出现了。

    尽管一切都是假的,尽管无数次听说那个人是如何如何的冷酷无情,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帮了她。

    后来的相处中更是如此,传闻只是传闻,真正的他有一颗柔软又细致的心。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什么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怕你受伤,总会提前一步为你铺上垫脚石,或者跟在你的后面一直保护着你。

    他是那样好的男人。

    而石定尘与他不同。他是冷到了骨子里,对外界毫不关心,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没有渴求就没有寂寞,他不在乎,对什么都不在意,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烦扰。这样的人……傅琢玉冷笑了下,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不是他。

    傅琢玉看着那道背影,下了最后的结论。

    正当她要掩上门时,突然听见了“叮——”电梯到达的声音。她探了一眼,见到单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看见傅琢玉的时候,单洁停了下来,“joy姐!”

    傅琢玉勾起唇对她笑笑。

    “joy姐,我刚好像听见你和阿尘的声音了。阿尘上去了吗?他把东西给你了吗?我想你刚来香港不久应该没有准备卫生巾怕你不方便,所以去便利店看到正好买了一些给你,还有暖宝宝和巧克力,我来的时候最喜欢这两样东西,效果特别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可以试试啦。哦,对了,还有面包……本来邀请你去吃火锅的,结果你没吃就走了,我估计你回家后也不会再煮东西吃了,就给你买了几个面包充充饥。”

    单洁的语速很快,其中有些卷翘不分,听得傅琢玉有些吃力,半天才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傅琢玉着实很感激热情的单洁。不过几天她们就能成为朋友,这其中全是单洁的功劳。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没有心机不会算计,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干净通透,清澈纯洁。和她相处没有负担,就算静静地听她说话也很有趣。

    有时候傅琢玉恨老天,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让她失去了她珍爱的一切。

    但有时候她又感激老天,老天待她不薄,赐予了她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比如对她很好的养母,比如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体贴着她的曲池,比如可爱的令她非常想念的小狮子,比如现在又碰到了一个能不计较其他真心待人的朋友。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大概就是人生。

    傅琢玉莞尔,举起袋子在单洁面前晃了晃,“谢谢你能为我想到这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单洁撅起了嘴,说:“joy姐,你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啊,下次别说这种话了,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啊。”

    傅琢玉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男朋友走的楼梯。”

    单洁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十八楼欸,他疯了么?!”

    傅琢玉耸了耸肩,拍了拍单洁的肩膀,“快去吧,别让他久等。”

    单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电梯不乘走楼梯……走shi他算了!”

    傅琢玉说:“他走死了你又该心疼了。”

    单洁叹了口气:“不说了,我上去了啊。”

    傅琢玉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向她告别。

    傅琢玉看着单洁再次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同时。她心中又冒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俩应该是饭后出去散步,但为什么不是一起回来的呢?

    而且还是石定尘先她一步上来,单洁落在了后头,让他把东西交给她……一般来说,很少女性会让自己的男朋友单独接触自己的女朋友,单洁对自己的男朋友如此放心,不是感情基础打得很好,就是她自己太大条了。

    单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段时间单洁在做什么呢?

    大概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一个细节都要追求个究竟。

    这个习惯有时候很无趣,有时候无端增添自己的烦恼。

    她告诉自己,别人的私事不要去多加考虑。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见到了她的房东先生之后,她的心理已经快速地产生了变化。

    她对单洁的生活开始有了深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