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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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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程伟接到季妈妈的通知,周五是个好日子,订婚的日子就订在这一天,地点选在东方大酒店。程伟忙准备,没忘记找几个朋友和同学来帮忙。

    邵云哲终于打电话问方心宁跟季梅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定要在本周五就跟程伟订婚。方心宁竟一时无语了——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老同学。

    真感情,无论是谁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的。“几点吉庆”认为,有时候,像方心宁那样的执著,并不见得是好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可方心宁并不这样想,相爱七八年,断绝一时间?他做不到。这几年,他们没少闹这样那样的别扭,不都在风风雨雨中平平安安地过来了吗?

    按照她以前的表现,她忽然说要跟别人订婚,必定只是要气一气自己。所以,他很在意周五这一天。这一天,他应当,不,是必须去辛成看个究竟。

    文学社与《辛成日报》合作了一版《教育园地》,报社要求泰云文学社近几天去一块校稿子。方心宁知道直接向任南德请示很可能会被拒绝,干脆直接找孙校长去说。孙校长听说要在《辛成日报》上发表学生习作,对于宣传学校显然是很有好处的,就痛快地答应了,还破天荒地为他们派了一辆车。

    方心宁迫不及待地喊上纪红飞,向辛成驶去。

    一路上,方心宁在想:希望一切不是真的,而只是一场梦。只要季梅婷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去创办“梅宁电脑公司”,去低三下四地求程伟帮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要司机绕行东方大酒店。

    他双手合十,祷告着。

    纪红飞在一旁一直窃笑,问他:“心宁,你怎么了?练气功哪,来教教我,咱们一块做。”于是,她也学方心宁的样子,双手合十。

    方心宁哪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车驶到东方大酒店,方心宁让司机把车靠到路旁停下。他没有看到季梅婷,但他看到7086确实停在那儿,还真的有一辆崭新的的红色跑车和7086并排停在一块,旁边也有一些奔驰、宝马,但还是另外两辆高级跑车更扎眼,有几个小伙儿像被它们牵住了一样,站在那里瞅不够。

    司机说:“这里不允许停车,咱们走吧?”方心宁说:“稍等一会儿,就小一会儿。”他不死心,走下车来。

    一辆白色的宝马驶来,下来的是王利威。程伟快步从酒店里出来迎接。司机按响喇叭,催方心宁走,正好引起程伟的注意,他注视了方心宁一会儿,报以一丝不易觉察的蔑笑。那该是他胜利的喜悦,是多少年之后得以雪耻的喜悦,是一种居高临下而产生的由衷的喜悦。带着这种喜悦,他雄纠纠,气昂昂,扭头引王利威上楼去了。

    这就是两个老同学一次特别的相遇。路人相见,因为从不相识而心无波澜;他们相见,看似路人,内心却分明有一种东西在相持。

    司机焦急地催促:“快点走吧,交警过来了。”

    方心宁恍恍惚惚地登上车。

    纪红飞说:“刚才那个不是王利威吗?”方心宁说:“是。”纪红飞说:“肖叶蒙生了个女孩,你知道吗?”方心宁说:“哦。”纪红飞继续说:“起了个名字叫王可心。”“可心?”方心宁忽然回过神来似的,“谁起的?”纪红飞说:“是肖老师自己起的,王利威嫌重名的太多了,要改改。肖老师说,中国人多了去了,想不重名也难啊。”

    方心宁失魂落魄地到了报社,让纪红飞去跟编辑部联系。自己则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痴痴地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送完稿子,他们要立即赶回辛县。回来时,已经过了学校食堂开饭的时间,他们就到快乐餐厅去吃些东西。纪红飞点了几个菜,一个劲地让方心宁吃。方心宁没有胃口,应付着吃了点儿,便放下筷子,又呆呆地坐在那儿。纪红飞只当是他累了,也不打扰他,就陪着他干坐着。

    下午上学时间,学生们陆续地来到学校。方心宁和纪红飞也赶回学校。

    一进大门,只见任南德在那里站着。这可是意外,任南德平时很少这么早到学校,自从当了校长,他应酬挺多的,下午往往很晚才到办公室。

    任南德老早看见了他们,像有点迫不及待似的,说:“你们去,把文学社那间房子腾出来,马上。”方心宁问:“为什么?”任南德说:“学校的拖把笤帚都没处放了。”纪红飞说:“学校不是还有空闲的房子吗?”任南德看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每间房子,学校都有安排。”方心宁问道:“那文学社呢,搬到哪儿去?”任南德说:“什么文学社,教好学生拉倒,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能有什么用?上级部门也没有文件规定凡学校必须设立文学社吧?”纪红飞说:“这是孙校长支持办的呀。”任南德瞪起眼说:“在泰云,我是校长。”

    方心宁示意纪红飞别理他,不如赶紧向孙校长汇报去。可孙校长还没听完方心宁的话,就说道:“上午任校长来找过我了,说是你们在报纸上净登些对学校不利的反面文章,影响到学校的管理了。要不,就暂时先停一停吧,好不好?暂时……”

    再没别的办法可想了,二人只好把文学社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搬回到语文组去。方心宁看着这间小屋里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纪红飞也有些舍不得这间房子。可他们真的被那些拖把扫帚清扫出门了。

    相互看着对方,二人甚是无语。

    万青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到二人站在那里,说:“哟,还在想发一篇什么文章吧?来不及了,后勤处的东西马上就运过来,赶紧的。”

    “赶紧不赶紧,用不着你操心。”方心宁忍不住了,怒目相向。

    “用不着我操心?错,要不是我操心,你们还真不用搬哩,怎么能说不用我操心?”万青东说。

    怪不得文学社无安身之地,原来是有这样的阴险小人在时刻惦记着。他们能狂到这种地步,学校还要怎么发展?“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蚂蚱”立上头,而且,他这样的没见过“四季”的“蚂蚱人”似乎还蹦达得正欢呢。方心宁想到了孔子论述“蚂蚱人”的小故事,也便有些释然了。

    就这样,泰云学校文学社编辑部,转眼间成了后勤处的一间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