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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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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心宁处在人生最底谷的时候,季梅婷刚刚开始的婚姻生活也渐渐转冷。

    程伟借助季副市长的力量,在许多学校建起了微机室,初期也赚了些钞票,但季副市长退居二线的消息甫一传出,他的公司便危机迭现。程伟所搞的电脑租赁业务几乎全线失败,一是学校收缴上机费后,迟迟不交给他们公司,二是一些学校感觉电脑租赁太不实惠,纷纷要求退回他的电脑设备。这期间,一些家长还因为对学校收上机费不满,纷纷向有关部门举报。而电脑退回来就成了旧机器,卖不成,租又联系不到单位。程伟心里急,自然高兴不了。好在亿威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运行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程伟的情绪总跟市场一块儿变化,季梅婷哪里受得了程伟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每当一个人安静地坐下来的时候,她就反思这段婚姻,就很容易想起方心宁,想起那段七八年的恋情。草草地把自己嫁了,原本是怕自己后悔,但轻率本身就是一粒闹心的种子!

    再说泰云学校,那半年未发一分钱的聘任老师们,境况确实有些凄惨。拿方心宁来讲,想给娘买点滋补的营养品,都因囊中羞涩而拖延着,更别说那些老婆孩子一大家人的老师了。

    牛真龄去问任南德,任南德的回答非常简洁:工资的事,找孙校长去。

    牛真龄说回办公室后,发牢骚说:“我们总得吃饭呀!”大伙儿纷纷回应:“就是,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得去找孙校长。”一合计,大家都同意去。张风干脆用墨汁在一张大白纸上写了“请让招聘老师活下去”,后来又在“老师”后面补上了“有尊严地”几个字,准备去找孙校长请愿。刘墅说:“这恐怕不好吧?让学生们看见,咱老师们哪里还有一点面子。”张风瞪着眼睛说:“就要饿死的人了还要面子?是害怕了吧?那我要送你一个俄罗斯外号——‘一个懦夫’,对你挺适合的。”“一个懦夫”这几个字他说得很有外国味。

    旁边那位老师乜了刘墅一眼,怀疑他的真正目的,毕竟任南德是他表姐夫。

    “欠人家包工头的是钱,欠我们的就不是钱吗?”

    “都去,谁不去就饿死他狗x的。”

    群情激愤,接下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方心宁说:“我同意刘老师的意见,我们毕竟是知识分子,是应该找个更为妥善的办法。”“那你说吧,什么办法更好?要有好办法我们早做了,不兴扯后腿的。”一个老师反问他。方心宁说:“我们还是要推举个有威信的老师去找孙校长谈,闹哄哄的真不好看,让人家正式的教职工笑话咱没水平。”有人问:“让谁去?谁不怕学校里秋后算账?我们一起去那是大家的事,一个人去那他就成了主谋,事后可不知道学校领导会怎么做。”方心宁说:“我推举一个人,一定能做好这件事。”大家齐齐地问:“谁?”方心宁说:“潘念刚老师。”一个老师问:“他,能同意吗?”方心宁很有信心地说:“他的觉悟比咱们高。”张风说:“语文老师太感性,容易激动,我们理科的老师理性些。我第一个赞同。”

    早有人把潘念刚喊来了。听大家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潘念刚就对方心宁说:“你小子是要我去当炮灰呀。”方心宁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宁成炮灰,也不苟活。我跟你一块去。”潘念刚说:“那行,老师们,这事我应下了。大家也别太着急,事情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学校肯定是有困难,但我觉得大家的课该怎么上还得怎么上,账是我们跟学校要,不是跟学生要,千千万万不能耽误了学生。”

    “老潘,”赵芳说,“你不用??拢?颐呛煤蒙衔颐堑目危?闳ズ煤靡?蠹业墓ぷ剩?恍砉几毫宋颐嵌阅愕男湃巍!?p>  方心宁陪潘念刚来到孙校长的办公室,发现门是锁着的,打孙校长的手机,手机关机。那就等吧,为民请命是当前多么重大的一项任务呀,不能轻易这么算了。

    两人正商量怎样向孙校长开口,孙校长却从里边推门出来了,把他们吓了一跳。孙校长是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了。

    孙校长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潘念刚说:“校长,找你反映点情况。”“那进来说吧。”孙校长把他们请进去,又反锁了门。

    潘念刚在孙校长对面的沙发上一坐,就张口了:“校长,大家有半年没发一分钱了,有不少人真是没法生活了。当老师的,就指望这点儿工资,很多人手里又没什么积蓄。”孙校长苦笑着说:“我也正在想办法。”方心宁问:“我们今年收入不少,怎么就没有钱可发呢?”孙校长看了他一眼说:“收的钱是不少,可支出去的更多。仓促上马这两座楼,把我们套进去了。本来包工头的钱可以缓一缓,可是人家强和咱要,学校被逼得没办法——堵大门的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贷款呢,一直就没批不下。”

    潘念刚问:“真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孙校长无奈地说:“我也在发愁呢。你们来了正好,回去给老师做好解释工作,说我正在想办法,近期一定把老师们的工资发下来,让他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耽误了上课。”

    潘念刚和方心宁出了办公室,正好碰上任南德也来找孙校长。二人谁都没跟他打招呼。

    走在校园里,王青峰,也就是何丽华的大姐夫,给方心宁打来一个电话,问泰云今年如何招聘。方心宁说:“你真想来泰云?如果不怕发不出工资来的话,你就来吧。”他言外之意当然是不想让王青峰跳这个火坑。

    潘念刚说听了方心宁的话,说:“你不能这样说,该来的还是要来,学校不会总这样下去。一个学校有兴有衰,遇到点儿困难是正常的,但最终会好起来的。”方心宁听潘念刚说得有道理,就对王青峰说:“你在黑山那边不是挺好的吗?商店也开得挺红火。”王青峰说:“但凡工作上能有点儿成色,哪个当老师的会去开什么商店?我也希望找个地方好好干上几年呀。”

    王青峰在电话里告诉方心宁,黑山镇中的教学楼盖起后,还欠老板近一百多万元,学校无力偿还,建筑老板就经常来闹,不是用电焊焊死校门,就是围攻老校长讨债,镇领导来协调几次也解决不了。老校长实在无法干下去了,只好选择离岗。现在学校换的新校长,是建筑老板的亲戚,原来是学校后勤处的一般工作人员。新的领导班子对待老师们就像暴发户对待农民工,非常苛刻。原先还发些办公用品,现在是连支圆珠笔芯也不发了,让老师们自己想办法。

    方心宁也如实告诉他学校现在的情况,答应到时候先给他报上名。

    他们回来刚坐下不长时间,还没张嘴给老师们解释孙校长的意思,任南德就打发万青东来请他们了。

    “是谁让你们去找孙校长了?”这是任南德的第一句话。方心宁反问道:“你说的工资的事让我们找孙校长的。”任南德说:“你们总得一级一级地向上反映,这事你们先问过万校长了吗?”万青东在一旁帮腔说:“我先声明,从没有人问过我关于工资的事。”方心宁对任南德说:“你都不管的事,让我们再去问他?”万青东显然对方心宁的话有些不满:“事得按程序,你懂规矩吗?”

    方心宁还想辩解几句,潘念刚拉拉他的衣襟。

    任南德见他们不再说什么,又语重心长地教诲他们一顿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