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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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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云学校最大的变化,自然还得说是领导层的几次大换血。现在很多老师都已经知道,辛县教育局副局长袁由平就是任南德的堂姐夫。于是大家都猜测,袁副局长就是冲着恢复任南德的职务来的,尽管他并没有宣布把其他人撤职,也没有直接宣布让任南德当校长,但他的“三条硬杠杠”却让大家铭记在心了。每个人都想知道,到底是先有“三条硬杠杠”,还是先有了校长人选。所以这个话题经常让大家讨论个没完,都十分痛恨“三条硬杠杠”,觉得这样的“三条硬杠杠”是典型的任人唯亲的伪装。“三条硬杠杠”就很快成了泰云学校老师们中间流传的一则笑谈。这与“萝卜招聘”有何区别?——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表面看真是一举两得,但在掩口窃笑之时,他们却在不经意间先失了“人心”。

    其实,既然有“马昭之心”,“路人尽知”就是必然的结局,只在早晚。这到底算是得呢,还是失?

    当然也有谈论潘念刚的。有人就说了,潘念刚只所以到果东镇雁回岭村去帮助杨向北的女儿杨群,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从果东镇来的,他们是有亲戚关系的。

    闲话只是闲话,听听不往心里去就过去了,可让潘念刚气愤的是,最早这样说他的,竟然是万青东。

    这天,潘念刚把方心宁叫到数学办公室里去,悄声说:“我还是走了的好。”说着话,他还做贼似的不时向门外张望,唯恐他俩的谈话内容让谁给听到了。方心宁说:“你就这样走了,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说你无私也有弊?我还记得我要离开泰云的时候,你也是反对的。”潘念刚说:“现在跟那时的情况不一样,我再呆下去,自己没面子不说,新领导也没法工作。你在就好,聘任老师总算还有个依托。”方心宁关心地问:“你回果东镇一中?”潘念刚苦笑一下。说:“我找过果东镇的领导了,他们说一中生源少了,根本不需要老师,倒说了几所小学让我选。我选择了雁回岭村小学。”方心宁说:“那是杨向北老师原来所在的学校,条件很差的。”潘念刚说:“这还是人家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呢。教办主任说了,他是我爸的老部下了,要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接收的。另外几个学校离县城更远,我想你嫂子和孩子还住在县城,我得来回跑。就选近一点儿的吧。我骑摩托车路班也还方便。”

    肖叶蒙拿着张报纸来到方心宁的办公室。没找着人,顺便看了一眼潘念刚的办公室,发现任南德已经搬进去了,万青东正在里面帮着收拾打扫。连那个多时不见的温晓晴也在那儿扭着屁股帮着任南德收拾书架。肖叶蒙不由得向里面做了个“呸”的动作。

    肖叶蒙到各办公室寻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潘念刚和方心宁。她“呵”了一声,把正跟方心宁讲话的潘念刚吓了一跳,马上闭了嘴。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走漏出去,很可能会把自己逼到留也留不下,走也走不了的尴尬境地。

    肖叶蒙说:“校难当头,你俩倒清闲。没看今天报纸吗?”潘念刚说:“哪有心思看报纸?”方心宁接过报纸一看,只见肖叶蒙手指的地方是一篇有关私立学校的文章《私校打假任重道远》,副标题是:《假私校纷纷变相高额收费专家称有违义务教育宗旨》。文章认为。目前全国许多地方的“转制学校”将大量教育质量较好的公立中小学转变为高收费的学校,借私立学校之名,行高收费之实,使义务教育的公平性、公益性受到极大的伤害。有人以老百姓心甘情愿地掏钱上这样的学校,来印证这类学校存在的合理性。岂不知,老百姓是在没有更合理的选择的情况下才不得不选择了这类学校。如果有合适的学校,傻子才愿意多交费。而这类学校的出现所造成的另一个更为严重的后果,就是使许多真正的民办学校陷入生源危机,出现大面积倒闭,因为“假民办”一般都有名校作为后盾,而且收费远低于“真民办”。

    在这篇文章的后面,还附录了一些教育界人士的言论。其中,天桥国际学校校长马祥认为:

    目前很多地方的学校改制工作确实缺少监管,这已经带来一些不良的后果。其实很多所谓的民办学校多是校中校的变脸,都在打擦边球,缺少一个规范的定性。我们应该学习一些先进国家的教育经验,做到“公”“私”分明。好在许多专家学者已经注意到了这些问题,一些地方政府也都在积极干预。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教育会在所有人的关心下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省教委的一位负责人解释:

    对于目前各地办学的混乱情况,省里正准备出台相应的措施来加以规范。

    肖叶蒙说:“我看泰云是没救了。”潘念刚说:“泰云学校陷入困难,确实是由于它自身的特殊情况。”方心宁说:“我觉得,泰云虽然是经过县里批准的学校,但是这些年来,基本没有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和监督,才至于现在这种地步。”肖叶蒙说:“那我们怎么办?这难道是我们老师的错?”潘念刚也说:“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泰云真的完蛋了,坑的最苦的还是学生和老师。尤其是我们老师,再没个去处了,找谁哭去?肖老师还行,就算真的没了去处,你还不失做一个全职太太。”肖叶蒙说:“他王利威就是给我跪着磕头,我这辈子也不指望他。我要真是吃他喝他,他那眼皮还不得挂到天上去?”方心宁关心地问:“跟王利威和好了?”肖叶蒙说:“我那天看他了他的短信,他死活不承认,最终还是让我猜对了吧,就是挨了人家的骗。现在好了,吃了亏才明白,过日子还是老婆好。”潘念刚说:“明白了总是好事,吃点亏就吃点儿亏吧。”肖叶蒙说:“现在,他梅表妹早跑了找不到人了,这个我不担心了,我就讨厌他总跟程伟粘乎在一块儿。你们还不知道,现在辛成亿威投资咨询有限公司,实际上就是个高利贷黑窝,他用二分的利吸钱,再以更高的利息放出去。王利威也不用脑子想一想,什么样的买卖能有那么高的利润?”

    细说起来,王利威常用短信联系的那个叫小梅的姑娘骗走了他好几十万。王利威报了案后,才从公安局里知道,这个小梅其实就是一个诈骗惯犯,早在三年前就被北方某省公安部门通缉过。至今,人捉不到,钱也追不回,弄得他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在前些年煤炭涨价最疯狂的时候,他有幸屯了大量的货,发了笔横财,现在煤炭价格不稳定,不赔钱已经不错了。各种因素综合在一块,他终于少了往日趾高气扬的作派。但他却说自己是听了什么讲座,学了点儿国学,幡然悔悟了。

    方心宁听说是高利贷,也觉得不靠谱,不敢乱说话;那边潘念刚也无心说这些。

    肖叶蒙只顾自说自话,说够了,也就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