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相

苍穹一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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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萱听到这位老人命不久矣,想进里屋看看,嘉泽拿出一块手绢要帮乐萱捂上,说这帕子用药草熏过,可以好受些。乐萱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摆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暗的很,还没走到床边,就已经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袭来,这位老父亲长期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拉撒大概全都在这床上解决了。乐萱走进,只见病人脸上瘦的没几两肉,皮包骨头的,细细的手臂垂在床边,见有人进来,想抬手招呼人坐下,试了几下都没成功,只能动了动嘴角,随后便没了声息。

    乐萱上前欲揭开被子看看,被嘉泽拦下。

    乐萱怒目看着嘉泽,仿佛在说:“现在还在乎男女有别?”

    嘉泽知道乐萱误解了他的意思,抓这不放。

    这时这家的儿子上前道:“还是别看了,你们年轻人,没经过什么事,看了说不定会做噩梦。”

    即使听了这话,乐萱还是没有退让,嘉泽压低声音道:“别看了,都是蛆虫,整个身体已经被”掏空“了,里面没一处内脏完好。要是早点治,或许还能治好,现在是真不行了,大概也就这几日了。”

    乐萱眼圈红了红,抽身出了里屋,谢过这家的儿子,又拿出些银两来,让他好好安葬老父亲,才告辞出来。

    只觉心里堵得慌,没心情用饭,直接到严慧父亲那里探探情况。

    从严家门外的杂草就能看出严慧的死对严父是多大的打击,严家大门未栓,虚掩着。乐萱轻轻推门而入,院内也是杂草丛生,乌鸦不时叫上几声,除此之外,没有一丝生气。窗纸已经破破烂烂,但显然这家的主人没有心思打理这些。

    站在院内,乐萱正在想严父在不在家?风吟指了指院子左侧的一间屋子,乐萱了然,转身朝边房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果不其然,严父正倚在一张贵妃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看这屋内的装饰,显然是严慧未出阁时的闺房。屋子不大,但布置的极是温馨,可见严慧在世时,两父母对其的宠爱。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严父恍惚中坐起来,长时间闭着眼,一时竟适应不了光亮。模糊中看见一人,身形与自己的女儿颇似。难不成是女儿死的冤屈,回来申冤不成?这回定要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严父认定那是自己的女儿从阴间回来看他,并未多想,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小昕,眼泪鼻涕直流,不停问着“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大抵生怕自己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力道极大。疼的小昕直咧嘴,再加上严父灰心丧气,不修边幅,即使白日里样子也颇为吓人,小昕哪见过这般丧心病狂之人,伸手要将严父推开,可严父此时已尽着魔,哪肯松手。好在风吟出手点了严父的昏睡穴,严父才渐渐昏睡过去,冷静下来。嘉泽将昏睡的严父扶到角落的一张床上躺好,又把了脉,确定严父并无大碍,又替小昕涂了消肿的药水,包扎过后,一行人在严家院子里查看了一番。

    结果令乐萱有些失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是过了这些时日,证据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吗?难不成严慧真的是自杀?

    查探完毕,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严父终于醒来。在看清来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后,连连向小昕道歉,还伸手想看看小昕的伤势,不过,此时的小昕已如惊弓之鸟,哪还敢让严父查看,只推说并无大碍,已涂了消肿药,明日便可大好。严父听说并无大碍,心下稍稍放宽。连误伤了别人都歉疚成这样的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如果严慧并非自杀,那些制造了严慧自杀假象,弄的严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轻饶。

    听乐萱说是来查探严慧自杀的事情,严父又变的激动起来。“我女儿根本不可能自杀。不可能,真的不可能,你要相信我,她不会自杀。一定是狄巫娘娘那伙人干的,一定是他们,你一定要抓住他们,替我女儿报仇。”

    “我们只有听了事情经过,才能确定。老伯,不要激动,慢慢说。”

    严父拉着乐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恩,你说吧。”

    “慧慧打从狄巫山回来后,老是心神不定,一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吓的跳起来。我也问过,每次慧慧都说没什么,让我别问了。我想着只要慧慧回来就好,从此我们便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别的也就不管了。可是就在慧慧出事前的一晚,慧慧半夜跑到我们房间来,说是屋子外面有人,一定是狄巫娘娘来索命了,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我出来看过,并没有什么人。只当是慧慧疑神疑鬼,可是慧慧被吓的脸都白了,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晚慧慧就在我们房间过了一宿。次日,慧慧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自己的屋子,我就派了人守在门外,心想这样慧慧应该不会害怕了,谁知,竟是我害了她啊,要是当时没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她大概也不会死。”说到这,严父已经泣不成声,连连埋怨“都怪自己,害死了女儿。”

    等严父心情平静些,乐萱又问了发现严慧自杀时的情景是怎样?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跟传闻的差不离。严慧的褥子下面发现了装有毒药的瓶子,严慧是中毒而死,而这期间门外一直有人把守,夜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乐萱提到有没有可能有人犯困看漏了什么,或者听漏了什么。严父的回答很肯定,那晚自己担心女儿的安危,轮流换了三班,就连自己都不时起床查看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打瞌睡。

    乐萱问起当时守夜的小厮,严父又是一阵唏嘘,原来,这帮人见严慧自杀,觉得晦气,严父又到处宣扬,严慧并非自杀,这帮小厮怕惹上是非,老早结了银两走人了。现在偌大的一个院子,只剩下严父一人照看,原本老来丧女就无心打理,现下更是荒凉,远看简直就是一处荒宅,晚上阴风阵阵,更觉毛骨悚然,故白日里也甚少有人前来。以前,家境还算殷实,不时还有几个远方亲戚前来拜访,自从出了严慧这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现在是连个学话的人都没了。

    乐萱等人也无不感慨世态炎凉,各个都是墙头草,随风倒。可也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神佛一般的胸襟。夹缝中挣扎的人,安于现状每天活得不知所谓的人,寻求刺激到处惹事生非的人…不过,最可悲的莫过于,行尸走肉般游离于世间之人。

    严父将积压在心里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心情好了许多,不像刚见时那般抑郁。乐萱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严父本欲留下几人用饭,却发现厨房现在连个生火的褶子都没有,老脸上又是一阵潮红,乐萱假装没看见,一行人起身告辞。待走至院门,严父突然将乐萱等人叫住,说是想起件怪事。

    原来,严慧死的第二天,原本栓在院子里的狗也死了,死因也是中毒。县衙派来的人查过后,说是大概严慧自杀时不小心洒出来,被狗给误食了。后来因为严慧的丧事,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乐萱突然想到什么,问到:“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呢?”

    “我家夫人。当时都日上三竿了,慧慧还未起身,我家夫人敲门想问问要不要将饭热着,等她睡醒再吃,可敲了半天也没人应,才觉得不对劲。打开房门就见慧慧躺在床上人事不醒。”

    “人事不醒?那可有确认过当时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这个?我跟我家夫人喊了半天都没动静,呼吸也没有,这还不能确定吗?”

    乐萱没答话,旁边的嘉泽道:“有种药能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看上去就像死去一般,没有呼吸,只有心脏还在微弱跳动,一般人查不出来。”

    “这?”

    “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乐萱问道。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呢?让我想想。”过了一会儿,严父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进去时,慧慧身上没有什么气味,等衙门的人检查完,说我们家慧慧是自杀,再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这个算吗?因为味道很淡,当时根本没在意。”

    “你是说,在衙门的人检查完后,才闻到的吗?”

    “是,我确定。”

    “还记得进去的是哪位衙差吗?”

    “这个嘛!只记得当时衙门来了好多人,衙差,仵作进进出出得有五六个人吧。”

    乐萱看看风吟,嘉泽,三人心下已经了然,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先是用药让严慧处于假死状态,待严父报官后,混在衙差中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药藏在严慧褥子下,又趁人不注意,将严慧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