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妹的处境

牧云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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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他们走了很长时间,靖筠才缓过神儿来。她从门口挪到了炕边儿,随即上了炕歪在了叠好的被子上慢慢梳理着脑中凌乱的思绪。

    首先,当然是对于关于她那个所谓的家的真实情况村长说的有几分可信,其次,是靖瑶对于嫁给柱子是何想法,第三,就是自己如何能躲过给村长孙子做妾的悲惨命运。她觉得自己还得和靖瑶好好谈谈。

    “姐姐,咱们来的时候,家中出事,这事你清楚吗?”事情的关键就是村长说的是否属实,所以靖筠先问了靖瑶这个问题。

    从村长他们走后,靖瑶也一直没回过神儿来,此时靖筠开口说话,她才从恍惚中醒来,看着歪在被子上的妹妹,一副明显被吓坏了的样子,消瘦而苍白的脸,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靖瑶心里猛地一揪,下定决心,拼死都不能让妹妹做妾,那样会毁了她的,她们姨娘不就是榜样吗?想着这些,靖瑶振作的坐正了身子,向靖筠招了招手道:“筠儿,过姐姐这来”。

    靖筠听了靖瑶的召唤,顺从的爬到了靖瑶的身边,头枕上了靖瑶的腿,靖瑶轻轻的摸着靖筠的头发道:“筠儿不用担心,姐姐是不会让你去做妾的。”

    “嗯”靖筠尽量的表现的乖巧一些,她可不能再刺激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了,今天她受的惊吓也够大的了。她翻了个身,趴在了炕上,用双手支撑这下巴,仰着头睁大了双眼看着靖瑶说:“姐姐给我讲讲家里的事吧,讲讲姨娘吧。”

    靖瑶见妹妹用亮晶晶的双眼盯着自己问那个她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家,心更疼的厉害了,那个家带给了她们什么?记忆中的她们是养在母亲屋里的,母亲对她们很严厉,虽然把她们养在自己屋里,但平时却很少见她们,只是把她们交给了许嬷嬷照顾,嬷嬷倒是对她们很好,可她终究是个下人,经常为她们受欺负、受冷落而伤心。

    她们的姨娘沉默寡言,在母亲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对她和妹妹,姨娘也是客客气气,没事的时候甚至不和她们多说一句话。她记得妹妹三岁那年,被嫡出的姐姐靖雪推倒摔破了腿,正好让姨娘看见了,姨娘却冲到了靖雪面前,担心的问这问那,还让妹妹给靖雪道歉,她更记得当时只有三岁的妹妹委屈而倔强的神情。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都保护不了妹妹了?是从妹妹三岁那年开始的吗?然后命运都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拨弄这她们。先是母亲生了弟弟,她和妹妹的日子更难过了,家里的那些眼高踩低的下人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有时候她们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为了她们能讨得主母欢心,许嬷嬷逼着她们花大把的时间学刺绣,她还好,毕竟年龄大些,学起来不太吃力,而妹妹呢?小小年纪就拿着针,手都不知扎了多少个眼儿。再后来姨娘又有了身孕,可是眼看着快生了,确因陷害母亲不成反而使自己流产了,那可是个男婴啊,父亲一怒之下罚姨娘去了寺庙,不许母亲回来了,而她们姐妹也被父亲嫌弃,要被送回祖宅。

    在途中她们又遇劫匪,好不容易逃到了王家村,过了三年虽然贫苦,但却安宁的生活,眼下又被别人打了主意,她不怕嫁给任何人,可是妹妹呢?那个从生下来就跟着她,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姐,会走路第一个就扑向她,有了好吃的一定要和自己一起分享,遇到伤心事怕自己难过而从不在自己面前表露,甚至摔伤了,忘了好多事的时候怕自己担心不告诉自己,茂哥儿来欺负她,怕影响自己闺誉而为自己遮掩不惜惹火烧身的妹妹呢?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她最珍贵的妹妹呢?她怎么能让妹妹也像姨娘一样不幸的生活呢?

    “筠儿想姨娘了吗?别担心,姨娘不会有事的”靖瑶索性也上了炕,和靖筠并排趴在了一起。

    “姐姐,你说村长说的都是真的吗?父亲真的出事了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靖筠有些忧郁。

    “筠儿,事先咱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村长不相信道咱们也没关系,清者自清,咱们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别担心”靖瑶翻了身躺在炕上,把靖筠搂在了怀里安慰道。

    “姐,如果村长说的是真的,那咱们就得受他的摆布了吧?犯官家的女儿,村长肯收留咱们,咱们就得感恩戴德了,咱们凭什么拒绝村长的要求呢?姐,若要你嫁给柱子哥,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咱们就接受这个安排吧,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就逃了吧,你说咱们能逃掉吗?”

    靖瑶听到靖筠略显幼稚的话语,看着她因关心自己而更显得明亮的眼睛,想着妹妹直到现在都还是最关心自己,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她猛的坐起了身,坚定的说“筠儿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做妾的!”

    靖筠见靖瑶情绪激动,状态不好,也没再多说,拉着靖瑶一起躺好,便假装睡着了。

    靖瑶以为靖筠睡着了,她今日情绪大起大落了了一番,本就觉得疲倦,现在一躺着,更是不由自主的便睡着了。

    靖筠听到靖瑶均匀的呼吸声,知是靖瑶睡着了,放心地睁开了眼睛。

    靖筠也没起身,仍旧躺在炕上想这些事。

    她还是不能判断村长的话有几分可信,暂且算是村长说的话大部分是可信的,她们就算父亲被贬也应该是肯定的,但说她们是代罪之身却有点勉强了,首先如果他父亲被抓,全家人被抓的话这事情虽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但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她们这边和村长那边也不可能这几年一直都没得到消息,其次,她们如果至今任是有罪的话,那官兵也不可能找不到她们,还能让她们平安的在王家村渡过这几年?第三,就凭村长这唯利是图、心肠歹毒之人如果知道她们有罪还不把她们送到官府以求官府不追究这几年王家村窝藏她们之罪?第四,她也看出来了,王婶儿也不是纯善之辈,收留她们这几年肯定也是得到了她所不知的好处,她也不可能因为柱子喜欢靖瑶就不顾危险的同意靖瑶过门儿,她虽满口仁义道德,说的好似全心为她们着想一般,其实还不是为了来掩饰。

    所以靖筠分析她们的形势是,她所谓的父亲失势了,但她们应该不是代罪之身,因为家里失势不可能来寻她们,也不怕她们入辱没了家中姐妹的名声,所以村长才有恃无恐,听姐姐说村长原来对她们姐妹很不错的,处处照顾她们,要不然这几年她们也不会在这里生活的那么顺利,所以也许村长早就是在打她们的主意,本想借着她们攀附上权贵之家,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这几年在她们姐妹身上花的心思故而恼羞成怒,想娶她为小妾来进行报复。

    那村长是什么时候得知京中的事情的呢?应该是茂哥儿推她下山的时候,村长就已经发现了些苗头了,也许茂哥儿无意中也得知了这件事,所以才趁她一个人的时候去欺负她,没想到却使她落了山。她被茂哥儿推下山后,按村长原来的作为,应该早就上门看她,并且尽心的照顾她们,趁此机会获得她们的感激,可是村长什么都没做,冷眼看着她们自生自灭,听妞儿说,她生病时请不起大夫,姐姐去村长家找村长,可是连村长家们都没进,没办法,姐姐又四处找人借钱,可是大家都像避瘟神一样的躲着姐姐,连萧爷爷一开始都不肯来,是姐姐跪在萧爷爷家门口苦苦哀求,差点冻晕在萧爷爷家门口,萧爷爷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来看了她一眼,更有了后来赠药之举。

    想必那时村长既得知了她们的处境,便也懒得装样子了,是不是从那之后村长就存了心思让她当小妾?这才有了茂哥儿又来闹,要把她们姐妹都娶回家的荒唐想法?但当时怕大家说闲话,才没马上提出这件事,等确定她痊愈了,又借着王婶儿替茂哥儿求娶姐姐的机会一并提出来要自己去做妾.想清楚了她们的处境,靖筠更是觉得进了死胡同,她们最大的护身符”京城的家人已失去了作用”,现在又和村长闹翻了,没有了京城名声的震慑,没有了村长虽不怀好意但实实在在的照顾,她们还剩下什么?她们这样的两个女孩儿,在这样的世道里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生存,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了,此时的她们难道不就是案板上的肉,除了任人宰割外还能如何?

    所以似乎除了从了村长和王婶儿,她们并没有别的出路.她能寄希望于什么呢?自己的努力吗?她又不是女侠,没有绝世武功,想瞒过村长的眼线逃出这个村子是不可能的;寄希望于老天爷吗?可她觉得老天爷把她送过来后就似乎已经把她遗忘了;寄托于京城的父亲突然良心发现来救她们吗?这个似乎比公鸡下蛋还难,想来想去,靖筠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难道她真得去做妾吗?那她还不如去死,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既然村长不怕她寻死,那她就留给他们一具身体吧,她在心里默念”老天爷,对不起了,辜负了您让我穿越的美意,在这趟时间旅行中,由于我的蠢笨导致我什么都没收获,我感激您,但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下次,您还是换个人来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