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再来

痞子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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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五更,在寒冬天气将明末明之际分外刺耳。浑浑噩噩间,周黎若感觉身体很累,仿佛被人拆散了骨头架子那样的累。她感觉到自己从天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又被人高高的抛上天际,反复几次竟是让人有种晕眩。转了个身,周黎若猛然一个哆嗦,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似曾相识的破屋。屋内是一张用砖石垒砌的破炕,一只缺了口的破缸,一张缺了三个角的破桌子上有只小猫儿大的老鼠顶着个红眼睛在吱吱的咬着唯一完好的桌角。脱落大半的残破木窗早已经没有了窗户纸,只有那参差不齐的树枝被有心人横七竖八的插在缝隙中,算是固定了木窗也算是卡住缝隙,一阵寒风吹过竟是显得摇摇欲坠。

    她的身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单薄被子,上面油腻腻的且有了僵硬。这样的被子压根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就像是冰河里的石头,冷的让人咋舌。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的见?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猛然坐起身来,是看这四周,倒是像之前她在乡下别庄上住了十四年的地方!

    周黎若惊骇交加,她无意间低头看着自身那补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单衣,发现那衣服下的胳膊和腿如芦柴一样,略显粗糙的手指尖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这根本不是三十九岁应该有的的体格,这却像她十四岁的模样!难不成?难不成?

    周黎若顾不得穿上鞋子,是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水缸前,借着窗外那支离破碎的泛白色,她看到一张震惊的脸。

    那张脸虽有些瘦,却很是清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儿,一对细长的峨眉,配上她那黑白分明婉转灵动的双眸,再加上小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这眉眼模样却全然是她十四岁的时候!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真是无比的念头浮上她的脑海,难道她重新活了过来?

    周黎若的脑子有些混乱,她就呆呆的站在水缸前,诸多旧事纷涌而至,引得心头一片混乱。

    父亲周易出生于一个没落的书香世家。幼年丧父,与寡母和两位哥哥守着几亩薄田,算是能勉强过日。这样的出身,虽是说什么书香世家,却徒有清明而已,家底甚是单薄。

    后来周易娶了周黎若的母亲沈氏,二人也是琴瑟和鸣的过了几年恩爱日子,这便是有了周黎若这个嫡女。只不过周易并非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他苦学多年,进京赶考,终究是博得头彩中了状元。沈氏也很是高兴,带着刚满月的周黎若去了京城寻了那状元及第的相公。

    可谁曾想这一入京城便是要了沈氏的命。半年后,周易以口“多言,窃盗,有恶疾”七出中的三出便是休了沈氏,沈氏未曾想过自己同甘共苦的相公竟然会对她做出这般决绝的事情,在周易宣布休妻的那夜,一段白绫了了自己的性命。

    周易许是念及沈氏当初的好?竟是为其选了一块宝地厚葬,而两月后,周易另娶了镇国将军蒋家的嫡出小姐为妻。

    才子佳人,千古佳话,自然容不得败笔。周黎若的生母不过是平民出身,更何况还是被周易休了的妻子,自然比不得蒋氏的金尊玉贵。而周易也知道如何去讨好这个镇国将军的老丈人,讨好自己这个新婚妻子,便是将还在襁褓中的周黎若以养病为由,送到了江南那祖宅中养着,这一住便是十四年。

    十四年间,周黎若从来没有享受过半日的清福,更别说小姐般的待遇。祖宅虽是周氏一家的命脉,但家族里的下人们是知道的,这祖宅里是个没有油水可捞且还是被主子遗弃的地方。刚开始,下人们倒还是对她这个嗷嗷待哺的大小姐存了几分敬畏,毕竟是周易的长女又是嫡女,在人前算是充了这仆人的样子。

    待日子久了,那京城内来往人祖宅的人竟是没有一人说老爷提起这大小姐的事情,便是将这歪歪念头大在了周黎若的身上。从随身带的平安锁到用的吃的,却是慢慢的缺少,到最后,竟是让她干起了仆人干的事情,更有甚者,那庄子上最低等的粗使扑佣都可以对她肆意呼喝打骂。

    周黎若不敢反抗也无法逃走,只能忍气吞声的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悄悄的祈祷天上的神明,好让父亲响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早早的救她脱离苦海。

    可谁知道,当父亲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将她接回京城后,等待她的却是另一场劫难。她太渴望亲情,所以被所谓的亲人爱侣蛊惑欺骗,当成棋子一样任人摆布,一旦没了价值,便被人残酷的抹杀。

    也是上天可怜她吗?竟然给了她这个重生的机会。周黎若慢慢的起身,嘴角边竟然是浮起了一抹骇人的笑意,慢慢的延长在嘴角,那眼睛里的怒意竟是空前绝后的波涛。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个重生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总有一天,这笔血账,她会向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全部讨回来!她这个恶鬼定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入了地狱!

    低头拢了拢单薄的衣襟,黑亮的双眸在晨曦中显得分外幽暗。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同样粗布麻衣的老妈妈走了进来。一入内就看到周黎若赤脚站在水缸前望神,许是被周黎若这个样子惊了一下,竟然站在门口半天没了动静。

    周黎若听到了声音,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个她上辈子亏欠最多且对她最好的人。

    “刘妈妈!”周黎若鼻尖一酸,是忙扑到了刘妈妈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这刘妈妈是周黎若的乳娘。自周黎若出生的时候便是跟哺乳她,后来周黎若断了奶这乳娘便算是她身边照顾的一个妈妈,刘妈妈人善对谁都和颜悦色。当年半岁的周黎若被送到江南的庄子生活,她身边的丫头妈妈们没一个乐意跟着的,唯独这个刘妈妈,丢下同样大的儿子甘愿跟着她来到这庄子里。

    在这江南的庄子,也只有刘妈妈一个人对她是真心的好。周黎若还记得,七岁那年,她被一个粗使婆子打,只因为她没有将马棚清理干净,那见血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刘妈妈见到这般,二话没说将周黎若护在身下,也不管那鞭子如何的抽打她,她也只是咬着牙硬挺着。那通打,也让刘妈妈留下了病根,常年的咳嗽不止。

    而后回了京城,刘妈妈也随着回去,却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是死在了这咳嗽的病上,放着她撒手人间了。

    刘妈妈瞧这周黎若这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周黎若哭的这般凶,也就是拥着她顺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没事的,老妈子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周黎若头上响着刘妈妈的轻柔的声音,哭的更是凶。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刘妈妈也没说其他,只是轻声的哄着说无事。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门外响起尖利刺耳的声音。

    “要死了!老娘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个什么!还磨蹭!磨蹭个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千金小姐等人伺候安慰吗,今儿个要不把衣服洗好,仔细了你的皮!”

    周黎若顶这个哭的略红的眼,从刘妈妈的怀里出来,循着这个声音望向外面,那大白的外面站着一个膀肥腰圆的中年妇人,气势汹汹对着她们叫唤。

    周黎若立即认出这个面相尖刻的妇人是江南祖宅内的管事王大吉的媳妇杨氏,也是她在这庄子里最怕的人。杨氏不但是第一对她打骂的人,那下手最为凶残,克扣她的饭菜衣裳更是家常便饭。也是因为杨氏的这个做法,倒是让庄子上下的人有样学样,跟着一起克扣打骂她了。

    一开始杨氏还不敢做的太过分,也只是嘴上说一句两罪脏话解解痒,后来见无论如何欺负周黎若,京城大宅那边都不闻不问,胆子便是越来越大,如今不止将周黎若当成粗使丫头任由呼唤,更是朝打暮骂。

    “杨大奶奶,我们小姐许是坐噩梦了,便是这般,还望杨大奶奶宽容,那衣服老奴一会便是去后院洗。”刘妈妈毕恭毕敬的陪笑说道。

    这杨氏仗着自己当家的是庄子里的管事,更是天高皇帝远,便是让庄子里的人都叫她杨大奶奶,过过这当夫人的嘴瘾。

    “小姐?”杨氏冷哼一声,露出了两排黄色的牙,大笑起来,笑过后竟然是呸了一口:“我呸!当老娘我是不知道世道吗?这贱丫头早已被老爷夫人忘记的十万八千里,可还是什么周家大小姐?我呸你个祖宗十八代,她就是一个贱蹄子,生来便是伺候我的,还说什么大小姐!别在这给我演戏看。”

    杨氏听到她口里说洗衣服,便是火一下子冒出来,掐腰大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婆子,还当真能护得住这贱丫头吗!你帮她洗?你这婆子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帮什么帮?!庄子里可是养闲人的吗?!”

    说着,杨氏便是上前一扬起巴掌又想打人,刘妈妈怕周黎若遭殃,是快速的护着,却没想到周黎若比她更快。她眼神一冷,脚下轻巧一闪,不动声色的让到一个微妙的位置。

    杨氏浑然不觉周黎若已经不是往日那胆小懦弱任由她欺负的小丫头了。她见这一巴掌没大着,气的直哼哼,又是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然而,这巴掌还没落下,周黎若竟然是快速的将一抹翠绿捧在了手心,楞是让杨氏止住了这打人的动作。

    周黎若抬起头看着杨氏,目光中有一丝讨好的笑容:“杨大奶奶,我自两岁便是来到了这江南的庄子里,自幼便是受杨大奶奶多加照拂,本是想着多干一些活孝敬您,却思来想去,这活做多了虽然是孝敬了,但毕竟还是要谢谢您的,这个玉锁便是送给您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周黎若小小的手掌上捧着的是一块成色普通的锁样玉佩,这玉锁是娘亲送给她的唯一的遗物。她是知道,不等半月这杨氏便会发现抢走,而当年她曾去讨要过,却换来了一顿毒打,半个月不曾下床。

    杨氏看着那玉锁,微微一愣,却很快的反应过来将东西抢了过去,刚刚的怒气也是因为这东西的出现而消了大半,脸色顿时好看多了,冷哼一声,说道:“亏你知道老娘我不容易,今日这顿打便是饶了你,还不快点去洗衣服。”

    而刘妈妈在周黎若将玉锁拿出来的时候着实震惊。这是夫人给小姐唯一的一个念想,她跟着小姐将这玉锁藏了又藏,就是怕杨氏发现被抢走,小姐怎今日轻易的将玉锁交了出去?刘妈妈想要出声,却被周黎若的一记目光住了口。

    小姐的眼神里是让她不许出声,且小姐的这个眼神过于冰冷又多了沉稳,这还是她处处保护着的小姐吗?

    刘妈妈心中泛着嘀咕,那边杨氏早已经带着玉锁哼哼唧唧的走了。

    当杨氏走开,刘妈妈才开口问道:“小姐,这玉锁您怎么轻易给了那个歹人啊。这,这可是夫人给您留的唯一的东西啊。”

    刘妈妈口里说的夫人不是现在当家的蒋氏,而是那被周易休了的沈氏。在刘妈妈心里,只有沈氏才能算上真正的周家女主人。

    周黎若怎么不知道刘妈妈口里所说的事情,那玉锁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她怎不宝贝?

    只不过现在是什么时期,若不是舍得这东西怎么套得了后面的狼?

    周黎若握住刘妈妈的手,拍了拍笑道:“刘妈妈不必担心,不是她的她自然无福消受的起。”

    刘妈妈听到周黎若这么说,不由得一阵犯嘀咕。小姐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正当她还要说什么,周黎若说道:“刘妈妈,我先去洗衣服了,你也去干活吧,省的让那婆子又念叨。”

    没等刘妈妈还要说什么,周黎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