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信手来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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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灿灿的金光从道路旁的绿树间漏了下来,不住的交错斑驳的在地上跳动,一辆马车正在大道上飞驰着,扬起了淡淡的灰尘,飘洒在道路上,在光影里上下飞舞。

    郑香盈坐在马车里边,攀着马车帘幕,从缝隙里透过一只眼睛看着外头一掠而过的风景,心中不断在考虑着自己方才想出的法子,要如何做才能更有把握一击得中,让那王姨娘没法子下手。

    她是不会将杜姨娘接到自己田庄上来的——并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只是因为她暂时不能负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田庄与荥阳城也有十多里路,杜姨娘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子,她本来又体质差,少不得有些三病两痛的,万一忽然发病,田庄里派人去请大夫,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是一回事儿呢。

    万一杜姨娘在自己田庄上出了事,王姨娘保准会拿了这个大做文章,郑大太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整治自己的好机会,郑香盈瞧着两旁的树木不住的往后边飞快的倒退着,心里想着自己既要能保住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要能把自己撇清,这才算是大获全胜呢。

    马车行驶到了郑家七房宅子的后边,郑香盈让郑香芬与小柳悄悄溜回去,一边叮嘱她:“你可记住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了没有?”

    郑香芬此时已经不再啼哭,小脸蛋上满满都是兴奋,脑袋重重的点了两下:“二姐姐,我记得清清楚楚呢,我会回去跟姨娘把你教的话说明白的。”

    “让她务必要装得像样儿一点。”郑香盈弹了郑香芬的丫髻一指头:“快去将你三姐姐叫过来,就说我在马车里边等着她。”

    不多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马车帘幕抖了两下,透进来一线阳光,还有郑香芳那焦急的脸。她见着郑香盈在马车里坐得端端正正,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眼圈子发红:“二姐姐。”

    “你倒是会打小算盘。”郑香盈盯着郑香芳的一双眼睛不放,自己可得揭穿了她的那点小把戏不成,否则她还以为真能将自己做枪使了:“三妹妹,你是够机灵的,可怎么着你也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来。派四妹妹来哭几声,我就能答应让你们西院的都搬田庄来?你也太把我看轻了一些。”

    郑香芳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低下了头不敢看郑香盈,一双手的十根指头不住的绞动着,显得有些窘迫。

    “我不是不能收留你们,只是现儿这时机不对。”郑香盈见她那副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那田庄偏远,万一你母亲身子有事,不能及时延请大夫,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郑香芳抬起头来,双眼含泪望着郑香盈,声音哽咽道:“二姐姐,是我不对,一心只想着要姨娘跳出这个火坑儿,却没有想别的了。”

    郑香盈将郑香芳的手牵到自己手掌里,轻轻拍了拍她:“我不怪你,哪个做儿女的不担心自己的母亲?你也只是从你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而已。现儿我帮你们想了个法子,按着我那法子去做,定然能将这事儿给解决了,以后你们也能睡安稳觉了。”

    听到这话,郑香芳惊喜的抬起头来望着郑香盈的眼睛:“二姐姐,什么法子?”

    郑香盈微微一笑:“咱们不着急,这戏要慢慢的唱,总要将对手逼得角落里无路可走只能服软才是。”

    郑氏大房的两个门房正在打着盹儿,这九月虽然不比大夏天,可过了晌午,人总会有些疲惫。靠着那青石砌成的墙面儿眯着眼睛,只觉得背部凉飕飕的一片,十分的舒服,两人砸吧了下嘴,几乎就要睡沉过去,忽然耳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门房睁开了眼睛,就见远处奔来了一辆马车,刚刚跑到门口停稳,马车上边便跳下来一个约莫*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位妈妈。这位姑娘穿着一件月白色纱绢衫子,外边一件浅紫色半臂,下边是一条玉白色及地长裙,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上头簪着一支白玉簪子,全身瞧着十分的素淡清雅。

    “两位门房,能否替我通传一下,我要见大伯祖父。”郑香芳极力压制着狂跳的心走上了大房的青石台阶,见两个门房正木然的看着自己,虽然有一时的胆怯之心,但想着母亲的安危,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询问。

    “你是哪房的小姐?”有一个门房听她说要见郑大太爷,知道是郑氏的小姐,脸色舒缓了些:“恐怕老太爷还在午休,这时候不能见客。”

    郑香芳听着门房的意思便是要拒绝替她通传了,心里头不由紧张了几分,若是见不到郑大太爷,那郑香盈给她出的主意,她们俩辛辛苦苦布置的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她望着那两个门房悲苦道:“门房大叔,我是七房的三小姐,有劳两位替我通传下,我这可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禀报大伯祖父。”

    “人命关天?”门房嗤嗤一笑:“你年纪小小,休要来危言耸听了,若真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哪里还能这般从容!”七房最近连续死了两个人,现儿尚在孝期,怎么能将带孝的人放进府去,老夫人肯定会嫌不吉利呢,门房皱着眉头瞧了瞧郑香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就别来开玩笑了,快些回去罢。”

    见门房不肯通报,郑香芳心中大为焦急,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卡在这里了。站在她身边的妈妈见了两个门房要理不理的模样,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衣袋,摸出了几个铜板儿,走上前去赔着笑脸道:“两位老哥拿了这几个大钱去喝盅茶罢。”

    一个门房低头看了一眼,见那妈妈手里托着几枚大钱,心中有些恼怒,连个银毫子都不给,难道便想让他们进去通传?他伸手一挥,便将郑香芳贴身妈妈的手给打开:“老婆子快些到一旁去,莫要在这里啰嗦!”

    几个铜板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那妈妈见了心疼,赶紧追着弯腰去捡,郑香芳见此情形,无可奈何,想着郑香盈n给自己的计策,若是在门口遇阻,便要将事情闹大些,大房要面子,不会任由她在门口闹。想到此处,郑香芳索性朝地上一跪,在门口放起泼来:“大伯祖父,我姨娘要被人害死了,她肚子里头可是郑氏的子孙啊,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郑氏大房坐落于荥阳的繁华路段,郑香芳这一跪一哭,不多时便围了一些人过来,站在一旁指指点点:“郑家几房的小姐?来请郑大太爷的,可恨门房狗眼看人低,竟然将一个小姑娘家的拦到外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个门房脸上有些挂不住,郑府里边也走出了一个管事妈妈来,皱着眉头望着两个门房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七房的小姐?”一边伸手将郑香芳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问她:“请问小姐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家老太爷?你把事情跟我说说,我去替你转告他。”

    郑香芳执拗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机会,不见着郑大太爷真身自己怎么能走?她哭哭啼啼道:“妈妈不要怪两位门房大叔,我知道自己尚在孝期,也不方便去府内走动,还有劳妈妈去禀报大伯祖父,便说香芳在大门外等他,请他去秉公处理一件大事。这事儿委实重大,只有大伯祖父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处置好。”

    那管事妈妈听得一怔,暗自夸赞了一声,好个机灵的小姐,那小嘴儿甜得像抹了蜜一般,若是老太爷此事听着了,肯定会喜滋滋的跟她去七房那边了。瞧着郑香芳小脸上便泪水盈盈,又有些不忍心,叹了一口气,朝她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去通传。”

    郑大太爷刚刚午睡醒来,听着管事婆子进来通传,皱了皱眉头:“这七房事情多。”但是心里却有几分欢喜,没想到七房的小丫头都佩服自己的威名,有点事儿便奔到大房来找他主持公道。

    “老爷,这事儿不用理睬,未必王姨娘就不能理好家?她在咱们府里头的时候可机灵着呢,难道还会让七房出什么事情?定然是那杜姨娘生的小丫头在中间作梗呢。”郑老夫人悠悠然将手中的茶盏搁到桌子上边,对着那管事妈妈道:“你去和那七房的小姐说,过日子不能争长较短,牙齿哪有不碰着嘴唇的时候?忍一忍,也就过了。”

    管事妈妈垂着手答道:“老太爷,老夫人,这事儿可难办,那七房的小姐跪在门口哭哭啼啼的,街边都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呢……”

    话还没说完,郑大太爷脸色一变,气哼哼的站了起来:“怎么不早说?赶紧吩咐下去,备车,我要去七房那边看看。”

    郑老夫人一张圆胖的脸儿拉得老长:“真真是不懂规矩,信诚家的孩子怎么就一个二个的都没一点规矩了!我瞧着还只有王姨娘教出来的那几个好,远山恭敬,远帆机灵,那个香林瞧着是个温柔守礼的,其余几个……”她摇了摇头,扶着旁边丫鬟的手站了起来:“我也跟着去看看,这般不懂事的丫头,我非得好好跟她说说规矩才是。”

    第三十六章王姨娘步步入彀

    郑香芳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望着里头,就见一片翠色,深幽不见底一般,她的贴身妈妈站在身旁,一双手不住的绞着衣角儿,有些胆怯:“姑娘,大太爷不见得会出来呢,咱们还是回去罢。”

    郑香芳没有搭理她,只是紧紧的闭着嘴巴,眼睛盯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就在她深深绝望的时候,就见郑大太爷与郑老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从里边走了出来。郑香芳心中一喜,赶紧上前行礼:“大伯祖父安好,大伯祖母安好。”

    郑大太爷没有答话,郑老夫人脸板得紧紧,轻轻哼了一声:“你这丫头,七房的?排行第几?叫什么名字?”

    郑香芳瞧着她那不耐烦的神色,心里嘀咕着这位伯祖母瞧着便不是个善茬,但一想着母亲的安危,她顿时忘记了害怕与恐惧,低着头垂着手儿恭恭敬敬回答:“我姊妹里头排行第三,叫郑香芳。”

    “香芳丫头,你们七房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沸反盈天的闹到大房来了?有没有人教过你要守规矩?”郑老夫人很不耐烦的看了郑香芳一眼,见她一身穿得素净,也找不出什么可以挑的岔子来,只能威吓了一句:“孝期里边哪能到处跑?”

    郑香芳见着郑老夫人对自己很是不善,心中郁闷,但为着母亲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大伯祖母教训得事,只不过事情紧急,没得法子香芳才跑出来请大伯祖父的大驾,若是只打发了下人过来,便显不出对大伯祖父的尊敬。”

    郑大太爷听得郑香芳尊敬自己,心中有几分欢喜,看了看府门前围着的一群人又觉尴尬,朝郑香芳点了点头:“你不必多说,我们这就过去。”

    郑香芳大喜过望,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多谢大伯祖父。”

    见着她的举动,郑大太爷更是心中舒服,摸着胡须笑眯眯的跨上了马车,郑香芳由贴身妈妈扶着也上了自家的车子,刚刚跨进车厢,她便觉得一双脚都发软了一般,一双手压在胸口直喘气。她那贴身妈妈挨了过来,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夸赞道:“还是二小姐的法子好,她好像都提前看到了这事儿一般,若不是她教你用这法子逼着大太爷出来,恐怕咱们现儿还在门口呆站着哩。”

    “可不是?”郑香芳掀起帘子瞧着前边的马车走得飞快,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二姐姐教我要多拍大伯祖父的马屁,果然没错儿,妈妈你瞧瞧他最后笑成那副模样。只是……”咬了咬嘴唇,郑香芳眼神又阴郁下来:“大伯祖母对我似乎有些不喜欢,板着脸儿,那模样有些骇人。”

    “还不是王姨娘原先是她的贴身丫鬟?”那贴身妈妈一脸不忿的神色:“这护短也太会护了些,即便王姨娘做丫鬟的时候是个不错的,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早变化了不少,难道还是原先那样儿?见过护短的,还没见过这样护短的主子,都护到七房的内院来了!”

    郑香芳将背靠在马车壁上,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妈妈,不怕,西院有二姐姐在呢,她敢在宗祠里边和这么多郑氏长辈顶撞,哪里还怕大伯祖父与大伯祖母两个!但愿她的法子能生效,那我姨娘也可保安全了。”

    贴身妈妈握紧了郑香芳的手几分,在一旁点了点头:“姑娘,没问题的,我觉得二小姐这法子极是妥当,咱们就走着瞧。”

    今日吃过午饭,王姨娘让小燕和唐妈妈搬了条竹椅放在东院的树下边,心满意足的剔着牙躺在上头,小鹃站在身边,用一把扇子轻轻的给她扇着风。正眯着眼睛准备歇息一阵子,忽然就听着外边有脚步声匆匆的过去了,旁边的院子里似乎还传来焦急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王姨娘猛的睁开眼睛,伸手推了推小鹃:“先别扇风了,快去看看旁边是怎么一回事儿?”莫非那钱妈妈多方了一包药粉,西院那个肚子不舒服了起来?王姨娘瞧着小鹃的背影,心中既得意又紧张,这钱妈妈怎么如此不会办事,都叮嘱她一次只放一包,这样便能不露痕迹,她这样做也太急于求成了一些。

    嘴里叨着小竹签子,王姨娘紧张的想着若是杜姨娘真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虽然能一举解决了那个祸害,可族里会不会怀疑是她做下的手脚?若是族里有人来过问,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这事儿?王姨娘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从椅子上摸起一块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滚滚掉落的汗珠子:“怎么样我也得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身子弱,不关我的事。”

    全身汗蒸蒸的一片,王姨娘皱着眉头,一张白胖的脸就如一只大包子,郑老夫人应该会帮着自己说话罢?那时候自己在大房的时候可是尽力的讨好她,即便是到了七房,每年也还替她做了暖膝盖的裹布给她,很得她的欢心,怎么着她也会顾念主仆之情,顾念自己对她的一片忠心罢?

    王姨娘捡起丢在一旁的扇子,用力扇了两下,这时小鹃飞着一双脚儿跑了进来:“姨娘,是西院那个不舒服,去请大夫了。”她贴近了王姨娘几分:“听着那四小姐在抱怨说姨娘总是喜欢在东院高声喊叫,惊得杜姨娘没法安睡,这才会觉得身子不舒服。”

    “竟然敢背地里嚼舌头根子!”听说跟钱妈妈下药无关,只是杜姨娘睡得不安稳,王姨娘顿时来了精神,翻身起来,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拿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对着那院墙便起了高声:“自己心里头存不住事情哟,睡不安稳怪老娘说话声音大?命短怨无常!”

    骂了几声,那边院墙也不见有人搭话,王姨娘有几分惊诧,素日里头那个郑香芳还会回几句嘴,怎么今日便安安静静的没了声响。她望了望身边的小鹃:“三小姐呢?在没在院子里头?”

    小鹃摇了摇头:“我没见着,兴许在内室招呼杜姨娘,我在内室那边晃了一眼,见里边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有不少人呢。”

    “原来是这样,给我去沏盏茶过来。”王姨娘又转过背去骂了起来,声音宏亮,字字句句粗鄙不堪。那边院墙传过来郑香芬小小的声音:“王姨娘,你别闪了自己的舌根子,胡说八道的,小心老天爷会惩罚你!”

    竟然还敢顶嘴,王姨娘怒从胆边生,接过小鹃递来的茶,恨恨的喝了一大口,当即又吐了一地:“死丫头,谁叫你沏这么热的茶水,快些给我弄盏凉水来!”小鹃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往回走,这时王姨娘便听着一阵笑嘻嘻的声音:“喝茶烫了嘴,活该!”

    王姨娘被气得七窍冒烟,叉着腰对着那院墙便狂骂了起来,骂得正舒服,忽然就听后边传来不悦的声音:“王姨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些出来跟我去见老太爷和老夫人。”

    转过脸来一看,大房的管事婆子站在院子门口瞅着她,不住的在摇头:“王姨娘,你做姨娘也几十年了,怎么就一点规矩都没有!老太爷和老夫人站在外边听了一阵了,两人很不高兴呢!”

    听着说郑大太爷与郑老夫人来了,王姨娘唬得打了个寒颤,又没出什么大事,他们这个时候怎么会到七房这边来?不敢怠慢,赶紧整了整衣裳,跟着那婆子去了大厅,走到里边一看,郑大太爷与郑老夫人坐在主座上,郑香芳正跪在地上,眼泪汪汪。

    原来是郑香芳做了错事被老太爷和老夫人抓住了,王姨娘心中放松了几分,走了过来向两人行礼,脸上堆着笑容道:“老太爷,老夫人,今日来七房是为了什么事儿?”

    郑大太爷拉着脸,指着跪在地上的郑香芳道:“她说你每日高声叫骂,闹得她姨娘不得安生,今日中午气得动了胎气,现儿苏去请大夫过来了,可有此事?”

    王姨娘听了这话直跳脚:“老太爷,我绝没有做这等事情,三小姐是在诬陷!”

    “我哪里有诬陷你?方才大伯祖父与大伯祖母都听见了你的骂声,足足听了半盏茶的功夫呢!”郑香芳脸上全是讥讽的神色:“我姨娘身子弱,先前大夫就说过了她需得静养,你日日在旁边院子里高声叫骂,可不是有意想陷害我姨娘肚子里头的孩子不成?”

    “王姨娘,我见着以前你也算个仁义人,怎么现儿却变成了这样?”郑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现儿七房还是你帮着大小姐管家呐,你如此胡作非为,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这样做。”王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我素日里都没有这般高声过,只是今日里被气着了,所以才会起了高声……”

    “再被气了又如何?总要分个尊卑罢?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姨娘的还要与她去呛声,难道还有理了?”大厅边上传来了清脆的说话声,众人举目一看,就见穿了素白衣裳的郑香盈站在门口,亭亭玉立,身后跟着郑香芬和几个丫鬟婆子。

    “香盈丫头,你不是搬去田庄住了,怎么又会在这里?”郑老夫人很是惊奇,早些日子听说了郑香盈大闹宗祠,她心里正是不忿,一个黄毛丫头也敢与族里这么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顶嘴!搬出去才好,让她在乡下过苦日子,看看她还是不是那般猖狂。可现儿却陡然在郑氏七房见到了郑香盈,郑老夫人心里头即刻不自在起来。

    “大伯祖父安好,大伯祖母安好。”郑香盈走上前来,笑嘻嘻的朝两人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直视他们两人,瞧得郑大太爷心里头十分不舒服,宗祠里被郑香盈压着拿走一万两银子的事儿又浮现在眼前。“你伯祖母在问话,为何不回答?”郑大太爷本来已经将视线投向别的方向,可转念想了想,自己究竟还是她的长辈,何必惧怕她,又将目光调了回来,直视郑香盈:“不是说不住到宅子里头,要住到田庄上边去?”

    郑香盈笑微微的回答:“田庄里清净得好,我哪里想回来!不过是应着家中两位妹妹的请求,这才过来的。大伯祖父,大伯祖母,现儿大夫正在西院给杜姨娘诊脉,据说这胎像很不安稳呢,需得静养安胎,否则会有危险。杜姨娘肚子里头这个可是郑氏子孙,我父母过世,府中没有人能处理这事情,既然三妹妹将大伯祖父与大伯祖母请了过来,我想你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罢?”

    郑大太爷对于郑氏子孙本来便很重视,听着郑香盈这般说,暂时将她与自己的恩怨放了下来,点了点头:“这事儿一定要处理。”

    郑老夫人见王姨娘淌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王姨娘素来嗓门大,她也不是故意想吵了杜姨娘,叮嘱她以后注意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