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杨之恒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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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冷冷清清的照在山林之间,点点秋霜闪着寒铁般的光芒,杨之恒站在山上四处望了望,那位陈队长究竟会去了哪里?他指了几个人道:“跟我走,即便是被北狄人抓走了也不会去得太远。”

    数人在杨之恒带领下分头搜索,这山头并不大,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到熬草丛间有凌乱的脚印。杨之恒仔细瞧了瞧,这些脚印不像是一个人的,明显的有两个人,他点了点头,指着那条小路道:“往这边追下去!”

    几个兵士点了点头,分开草丛便往下边去了,杨之恒站在那里没有动,忽然飞身跃起伸手摘下树上两片叶子,猛的一蓬枯草里射了过去。就听“哎呀”一声喊叫,那草丛抖了抖,从里边滚出了两个人来。

    杨之恒冷冷的望了一眼,这人正是先前他瞧见的穿皮袍子的人,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个陈队长。那人前额全部秃了,耳朵后边开始却有卷曲的头发,两撇胡子翘着向天上,耳朵上挂了一个大金环。

    “好俊的功夫!”那北狄人身手倒也矫健,眨眼间便已经飞快的站了起来,那陈队长被他扣在手中当了一面盾牌。“你故意将你手下支开是怕他们中了我的暗招,不错,你真是条好汉子!”那北狄人毫不吝啬的夸奖了杨之恒一番,低眼瞧了瞧陈队长,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来:“若都是如他一般,躲在兵士们后边做缩头乌龟,你们大周总怕早就完了!”

    杨之恒瞥了一眼那陈队长,他的脸色发白,全身似乎已经瘫软,望着自己的眼睛充满了哀求的神色。

    “你想不想救你的同伴?若是想救他,那便给我寻匹快马来,我骑马离开以后自然会将他安全放回来。”那北狄人桀桀怪笑起来,拎了拎陈队长的衣裳:“我瞧着他该身份金贵,他穿得盔甲都与一般将士不同,绝不是普通人,你自然该要掂量着他的身份。”、

    杨之恒略微楞了楞,这陈队长或许也是和他一样,带着荐书来投军的,这运粮队最是安全,报功的时候又最好附带添上一笔,能做到运粮队的队长,这人身份确实也不简单。可是怎么能因着要保护他的安全却将北狄人放走?瞧这北狄人也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能带人绕到这里布置机关,而且还能如此镇定的于自己讲条件,绝不是一般兵士。

    “我怎么能放你走?”杨之恒冷冷一笑,反手从身上拿出弓箭来,陈队长见了杨之恒的举动,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杨老弟,别射箭!”

    杨之恒没有搭理他,将手将弦拉紧,大喝了一声:“往哪里逃!”就听“嗖”的一声响,那白羽箭就如流星赶月一般往前边奔了过去。那北狄人见杨之恒竟然不顾同伴安危,直接就朝他们射箭,唬了一跳,赶紧将陈队长往前一推,自己往旁边打了个滚,仓皇的躲过了这一箭。

    陈队长觉得抓住自己的手已经松了,又听着“砰”的一声响,睁眼一看,就见一支白羽箭正掉落在自己身边,捡起那支箭一看,箭头已经被拗了去,只有光秃秃的箭杆,难怪射不进自己的衣裳。

    抬起头来一看,就见那边两人已经战成了一团,那北狄人瞧着也是有一身好功夫,与杨之恒你来我往的打斗得激烈,陈队长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了刀子想要去帮忙,可瞧着那边刀光剑影,自己找不到插手的机会,而且还唯恐自己会被那刀剑所伤,他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瞧着杨之恒与那北狄人拼斗。

    这是哪一家子弟?姓杨?陈队长仔细思量着,瞧着年纪不大,只比自己小了一两岁,该也是来捞军功的,可青云军里却从来没见过这一号人物,自己从京城来边塞好几个月了,凡是拿着荐书过来的都认识,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杨队长。

    或许他是靠自己军功拼上去的,瞧他这身功夫可真是让人眼热。陈队长拎着刀子站在一旁心中不住的在打着主意,今年的战事快结束了,自己还只出来运了两趟粮,也没捞着什么太大的功劳,若是能将这北狄人捉住,也算是立了大功了。只不过这功劳还得两个人分,这一点让他觉得很不爽,瞧着杨之恒,心中的嫉妒一点点的涌了上来。

    那边的胜负慢慢的分了出来,那北狄人年纪比杨之恒要大,拳脚功夫也不如他,眼见着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身上已经挨了杨之恒几刀,瞧着手脚慢了下来,下盘也甚是虚浮,正不住的往后边退,陈队长心中大喜,拿了刀子便奔了过去:“杨老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之恒与那北狄人交战正酣,忽然就听耳边有叫喊声,转头一瞧,陈队长已经拎了刀子过来帮忙了。心中微微放松了下,两对一,无论如何也该轻轻松松将那北狄人拿下。可就当他全力对付那北狄人时,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情,就觉得刀光扑面而来,他猛的一个抽身就往边上跃了过去,但依然没有来得及完全避开刀锋,就听细微的“刺啦”一声,手臂上的盔甲被划破,一道鲜血顷刻间迸涌而出。

    “杨队长,杨队长!”耳边传来惊呼之声,几个被派出去寻找北狄人的手下刚刚好折了回来,正巧亲眼目睹了陈队长暗算杨之恒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停顿了一刻才喊叫了出来:“杨队长,你没大事罢?”

    杨之恒落在几尺开外,冷冷的望着陈队长,没想到拿刀子对付自己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自己的同伴。方才那陈队长来势凶猛,刀子是往他脖子上边砍了过来的,若自己不是闪避得快,恐怕此时脖子与身子已经分家了。

    “陈队长,你这是何意?”杨之恒皱了皱眉头,从身上摸出一包金疮药撒到自己的胳膊上边将血止住,幸而只是伤了左边胳膊,倒还不算太坏。

    “我……”陈队长见自己暗算不成,嘴里喃喃说不出话来,心中懊悔不能一击到位,竟然杨之恒活了下来:“我是想来帮忙砍那北狄人,没想到却误伤了你,杨老弟,真是对不住了!”

    这可真是强词夺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见方才他分明是朝杨之恒扑了过去的,杨之恒几个手下不服气,在那边鼓噪起来:“陈队长,你为何这样狠心?抢军功也不是这样的罢?”

    陈队长倏然转过身去,望着杨之恒几个手下,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胡说八道!”

    “别和他说了,咱们收拾下准备走,将那人带走!”杨之恒忍着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北狄人,望了望天边的月色:“咱们星夜赶路,可以在天明前到前方军营。”

    陈队长见杨之恒几个手下迈步往自己身边过来,心中一急,这北狄人明显就是个头目,怎么能让杨之恒捉了去邀功?他赶紧奔到了那人身边弯下腰去想将他提起来,这时就见眼前一道白亮亮的光闪过,一把刀已经从他的脖子那边划了过去。陈队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脖子那处有鲜血慢慢的流了出来,然后猛然向前一扑,整个人压在了那北狄人的身上。

    这意外的变故让山间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杨之恒摆了摆手,示意让手下不要过去,自己朝前边走了几步。那北狄人眯着眼睛躺在那里,气息有些不匀称,可他说的话却依旧听得很是清楚:“我最看不惯这种背地里放冷箭的小人,特别还是拿来对付自己的兄弟,你们大周多的是这种鼠辈,你少年英才,为何不来我们北狄?我们北狄人尚武,只崇拜英雄,到时候一个王爷是跑不掉的。”

    杨之恒默然,走上前去将陈队长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他脖子那处有一道光滑的刀印,鲜血正不住的往外迸射,那北狄人的胸口都被他的血染红了。“这是我们自家事,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他再怎么暗地里下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与大周无关。”

    伸出手来封住北狄人几处穴道,让手下过来将他与陈队长带下山去。两支运粮队正在山谷外集合等着各自的队长回来,见陈队长已经死了,他几个亲随大惊失色,扑了上去抱住陈队长的尸首大哭了起来:“三公子,三公子!”

    杨之恒没有去打听陈队长是哪家子弟,命令两支运粮队开拔,马不停蹄的将粮草与捉住的北狄人送到了大将军帐下。大将军见了那北狄人头目,略微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左贤王,你怎么竟然如此狼狈?”

    杨之恒听了大将军的话大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只是捉住了一个小头目,却没想到竟然是北狄的左贤王,自己也真是运气好,一揭盅便中了个大宝。只见那北狄人扭了扭脖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你现在尽管嘲笑我,可我究竟不是你捉住的!”

    大将军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杨之恒,赞许的点了点头:“做得好,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的替你记上一功!”

    杨之恒笑着抱拳道:“将军,为国效力乃是末将职责所在,何足挂齿!”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外边嚎啕和喊叫。大将军皱了皱眉头道:“去看看,何人在外边喧哗?”

    一功副将应声而出,不多时便来回禀:“大将军,外边是陈队长的亲随正在吵闹,要大将军追究杨队长失责。”

    “失责?”大将军有几分讶异:“什么失责?”

    “他们说是杨队长保护不力,陈队长才会身死。”那副将脸上也是为难的神色,小声提醒了大将军一句:“陈队长乃是陈国公府三房的公子。”

    “哈哈哈,若是你们要追究这杨队长的责任,我瞧大周离亡国也不远了!”被捆得如一只粽子的左贤王仰头大笑了起来:“那陈队长畏首畏尾不敢上前,还临阵暗算杨队长想要来独占军功,自己武艺不精被我杀了,现在却要来追究杨队长的职责,你们自己说说看,这岂不是要笑煞天下人?”

    大将军鼓着眼睛看了看左贤王,又看了看杨之恒,视线落在他包扎着的左胳膊上边,点头沉吟了一声:“杨队长,你先下去歇息罢。”

    第一百三十三章升官职前程似锦

    杨之恒觉得自己有些憋屈。

    大将军吩咐人带他下去歇息,却似乎是将他软禁了起来,不让他与手下见面,也不让他写信去外头。他没事的时候便给郑香盈写信,一口气便写了十多页信笺,可守在军帐外的兵士却是连连摆手:“杨队长,咱们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没有信使出去送信,总归要等回了边塞才能去驿站寄信。”

    杨之恒瞅了瞅几个守在门口的兵士,心中清楚,这恐怕是大将军吩咐的,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那晚的事情势必不能外传出去。恐怕此时大将军已经派人去打探他的来路,正在权衡究竟是将他送了去给陈国公府定罪还是给他记上一笔军功。

    还是师父看得长远,杨之恒闷头坐在军帐里边,心中有几分感慨,姜是老的辣,自己原该听师父的话。临走之前师父便交代过,自己不要血气方刚自动请缨冲锋陷阵,只要老老实实的在军队里呆着便是了。可是自己究竟还是没能忍住,现儿落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军功,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约莫过了半个月,总算有人过来将杨之恒带去大将军的军帐。大将军的军帐里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贴身的副将站在旁边。他见了杨之恒,脸上露出了热络的笑容,赶紧吩咐给杨之恒端椅子过来坐:“杨队长,让你受了几日委屈,还望你不要见怪。”

    杨之恒向大将军回了一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大将军此举乃是爱护之恒,之恒心中实在感激。”

    “哎呀呀,杨队长真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本将军的难处。”大将军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似乎在向杨之恒诉苦:“这行军布阵要操心,军营里边的关系也要操心,每日里有做不完的事情,实在心力交瘁。”这次来的青云军里有不少大家子弟,如何给他们记军功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自己弄了差不多半个月,这才将那些关系都面面俱到的照顾周到。

    这些天派人去边塞打听了杨之恒的来历,听说是拿了豫王的荐书,却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这让大将军更是迷惑。瞧着杨之恒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恐怕来头很大,可陈国公府那边也得照顾,这事情差点让他将脑袋都想破。

    大将军想了好几日都没拿出个稳妥的主意来,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北狄那边来人求和,要拿大批银两将左贤王换回去。大将军得了这个信儿忽然就想通了,捉了那左贤王在手,还怕皇上不给自己加官进爵?回到京城受了天子封赏,说话也有底气,也不怕陈国公府来问罪了。

    只是秉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原则,大将军决定给陈三公子记头功,杨之恒记大功,至于陈三公子那几个亲随,先威胁他们一通,再给些封口费不让他们回去乱说,软硬兼施,这件事情也就此揭过了。

    杨之恒听着大将军向他细细说了下这事情的解决方案,心中想着这大将军也真是难做,原来这行军打仗不仅仅只是冲锋陷阵,还有不少旁的东西夹杂在里边,难怪大将军满脸都是皱纹,原以为是西北风沙大,现在瞧着该是操心劳力的原因。

    “之恒,你是个聪明人,也该体谅我的难处。”大将军很诚恳的望着杨之恒道:“此次的事情你便别再多想,我提拔你做我的副将,级别等同于五品偏将军,也算是对你一种弥补,你意下如何?”

    杨之恒听着大将军说得委婉,自己也不好再去坚持一定要将陈队长的恶迹昭告天下,两下权衡,朝大将军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将军栽培!”

    大将军见杨之恒十分乖巧懂事,不像一般武夫那样直来直往,没有将这事情弄僵,而是让他有转圜的余地,心中也十分高兴:“你去军需营领了配备,俸禄银子便即日发放,提拔的手续与调令过些日子便会从京城那边过来。”

    这事情总算是揭过了,大将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送着杨之恒高大的身影在军帐门口消失,点了点头道:“此子龙章凤姿,定有来头,日后必成成大器!”

    他身边站着的副将小声道:“大将军,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不是说杨之恒只是豫王府的一个伴读?您也不必将他看得太高。”

    “你知道什么?”大将军横了他一眼:“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伴读,豫王为何会亲自写荐书?这里边透着古怪,这世上的事情可不能看表面,千万不可等闲视之。”

    那副将听了不由得也心中肃然,站直了身子道:“末将明白大将军的意思了,以后定然会以礼相待,与杨副将和谐相处。”

    “姑娘,姑娘!”门口传来快活的喊叫声,郑香盈抬起头来,就见穿着夹衣罩着绿色外衫的小翠如一只蝴蝶儿般跑了进来,手里高高的举着一只黄色的封皮:“今日可算是得着杨公子的信了!”

    “是吗?”郑香盈眼中一亮,她这些天日日都在盼着杨之恒的来信,可却日日没见着踪影,心中正在着急,现在见到小翠手中的信笺,总算是放下心来。“快些给我。”郑香盈伸出手来,脸上都是笑,战争残酷无情,只有收到了信才知道他现在安然无恙,就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打开信一看,里边厚厚的一大叠,怕有几十页信笺,小翠在旁边瞧着瞪圆了眼睛:“杨公子可真闲,一忽儿便写了这么多页纸了。”

    郑香盈拿着信笺一一看了过去,总算知道了杨之恒这些日子没有写信的缘由,瞧着他轻描淡写的说着那次山头与北狄人斡旋,心中也很为他捏了一把汗,再见上边写了那陈队长的劣迹,更是气得想要拍桌子大骂起来。前世也曾在电视剧里头见着过这样卑鄙无耻之徒,可在现实生活里还是第一次瞧见,竟然在战友身后捅刀子,这还是人吗?难怪就连那北狄人都看不过眼,要帮着杨之恒将他给砍了。

    可毕竟陈队长来头不小,陈国公府三房的公子,不是一般人惹得起得。陈国公有五个兄弟,虽然没有都一起住在陈国公府,但说出去都是陈氏一族,同气连枝。陈国公府权势赫赫,占据朝堂高位之人不知凡几,陈氏女子里边最近这三代里出了一位皇后,还出了几位王妃,嫁与高官的人更是数之不尽。

    这陈队长本是想来西北混些军功好回去提拔的,可没想着一朝身死,如何能回去交差?难怪他的亲随如此惶恐,非得要寻个替他们担责任的人。大将军这般布置倒也煞费苦心,这为官之道实在奥妙,就连沙场上领兵的将军都不可避免要深谙其中三味。

    但无论怎么说大将军对杨之恒还是算照顾了,一把便将他提了个正五品的职位,即便是那蟾宫折桂的状元,也只是直授正六品的翰林编修呢。难怪这么多世家要将自己的子弟塞到青云军中去混军功,从武这条路子可比文职要升得快。自己的舅舅从六品做到五品熬了差不多六七年,现儿还是一个知州,可杨之恒还不到十五,竟然便是正五品了。

    “姑娘,你笑什么呢?杨公子在那边怎么样?”小翠见郑香盈拿着纸慢慢来,满脸带笑,心里也为自家姑娘高兴,看起来杨公子在那边定然混得不错。

    “他呀,升官了。”郑香盈放下信笺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今年他能不能回来过年,若是回来了,你尽可以让他招待你吃一顿好的。”

    “就升官了?”鲁妈妈站在旁边搓着手笑得眼角处的皱纹都折到了一处:“什么官儿,比得上那县太爷不?”

    县令是正七品,杨之恒是正五品,这中间可足足差了四级,瞧着鲁妈妈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郑香盈忍俊不禁,点了点头道:“比县太爷可厉害多了。”

    “那能不能和钱知府比?”小翠听了也是高兴:“若有钱知府那么大的官,以后姑娘你又多了个靠山啦。”

    “那可比不上。”钱知府是正四品的实职,管着一方百姓,杨之恒只是官职等级上去了,手中并无权力,说白了他现在只是大将军的私人秘书之类的人物,只有等着朝廷派了实职才能算数,但无论如何也是个新的起点,以后任职或者提拔也方便。

    这边归真园得了信儿,那边豫王府也知道了消息,焦大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被豫王派去外出公干,大半个月没接着杨之恒的信,心中很是牵挂,回到豫王府第一件事情便是问杨之恒的信件,早两日下人们都说杨公子没有来信,焦大不由得心急,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清!他最怕的事情便是杨之恒一时冲动自己请缨上战场,落入敌人陷阱,寡不敌众,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今日豫王将他传过去,递给他一封信:“你且放心罢,之恒来信了。”

    焦大飞快的拆开那信笺,匆匆将里边内容看了一遍,得知杨之恒升了副将,不由得也讶异:“之恒这小子真走运,一出马竟然逮着了左贤王!”

    “之恒是个不错的,本王没有看走眼,竟然立下如此大功,难得的是他并不居功自傲,还是听从了大将军的安排。”豫王看着焦大,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色,焦大在旁边瞧着,心里没有底。豫王那表情很古怪,似乎有些惆怅和遗憾,他暗暗揣测,莫非豫王在嫉妒杨之恒的聪明伶俐,在感叹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杨之恒?

    许兆安与许兆宁是豫王府里最被人看好的两位公子,豫王迟迟不立世子,与他偏爱许兆宁有莫大的关系。按着常理来说,谁家不是立嫡出的儿子,可偏生豫王却对这侧妃所出的儿子看得更紧,那真真如掌珠一般。刚刚生下来便将他记到豫王妃名下做嫡子养,吃穿用度与许兆安没有任何分别,暗地里给许兆宁的赏赐更是多得多。

    或许是因着宠爱许兆宁,对于他的伴读杨之恒,豫王爷亦是格外看重,豫王府里边杨之恒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豫王让下人们称呼杨之恒为杨公子便可见一斑。焦大一边想着一边惴惴不安,士为知己者死,豫王如此礼遇杨之恒,总怕是有他的目的。

    拿了杨之恒的信怅怅然回到许兆宁的院子,焦大一进门便瞧见了许兆宁笑得格外欢快的脸:“焦大叔,听说之恒来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洛阳分号欲开业

    拿着杨之恒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许兆宁顿足叹气:“之恒真是厉害,才去边关便立了奇功。”抬起眼来,他一脸向往的神色:“若是父王许我跟他一道去边关便好了,指不定我也能立下赫赫战功呢。”

    焦大笑道:“那是肯定的,二公子文韬武略都比之恒要强,去了边关定然会立下更大的军功。”

    许兆宁闻言摆了摆手,笑着对焦大道:“焦大叔,你也来糊弄我。我自己知道比之恒不上,但比起我那兄长来说自然是不会差,只有占强的份儿。”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桌子旁边,忽然间声音低了几分:“我有时候挺羡慕之恒的,羡慕他能到处闯荡,而我就像笼子里头的一只鸟,哪里都不能去。”

    旁边站着的丫鬟见许兆宁忽然说得伤感,赶紧笑着来劝解:“二公子,你哪有不能去的地方?瞧着你这些日子不整日在外边跑?”

    许兆宁白了她一眼:“这个哪里比得上杨公子在外奔跑?”虽然言语间不认同,可毕竟语气又缓和了几分,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焦大在一旁瞧着心中有些觉得奇怪,自己到外边替豫王跑了一趟回来,就发现许兆宁似乎与往日不同,瞧他一副如此开心的样子,自然得了一件欢喜的事儿。

    许兆宁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便往朱雀街那边跑,在那里他为郑香盈挑了几个相连的铺面,把这些打通做了一间大铺面。郑香盈派了何嫂子过来帮着弄了将近两个月,不仅是把铺子里的装修弄好了,还将掌柜与伙计们训练好了,昨日开始荥阳那边便陆陆续续的运了些货物过来,伙计们开始将东西上架。

    不知明日郑小姐会不会亲自过来看这铺面开业,许兆宁心中有些期待,一颗心总是上上下下个不停,走路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遇着玥湄郡主的时候都差点将她看成了是郑香盈。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玥湄郡主笑微微的瞧着许兆宁,脸上已经没有往日那种飞扬跋扈的神色,被教养姑姑管束着快一年了,从外表看来,好歹也有了淑女的模样。

    “玥湄,你这是去哪里?”许兆宁有几分惊讶,自从杨之恒去了西北,这位三妹妹就不再变着法子往他院子里边来了,有好一段日子没见着她。今日见面,忽然间发现她似乎换了个人一般,走路不再风风火火,脸上也不再是时时眉眼耸动,仿佛沉稳了许多。

    “我去母亲那边请安。”玥湄郡主站在那里脚步不挪,眼中有着期盼的神色:“二哥,西北那边有消息否?”

    许兆宁微微叹息了一声,原以为三妹妹已经慢慢将杨之恒放了下来,没想到究竟她心里边还是在记挂着他。想着自己对郑香盈也是时时牵挂,许兆宁不禁有些感同身受,点了点头道:“三妹妹,之恒立了军功,大将军很赏识他,升了他做副将。”

    “真的?”努力维持出来的形象顷刻间便不翼而飞,玥湄郡主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神色来,她的一双眉毛都快飞到了鬓角里边去:“我便知道他肯定可以的。”眼睛望了望许兆宁,里边露出了快活的神色来:“二哥,副将是几品官?”

    “正五品。”许兆宁感叹道:“真是不容易,”

    “啊,原来才正五品,我还以为至少有四品三品呢。”玥湄郡主有些讪讪然,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位大将军也真是,怎么着也该提拔他做正四品的官儿罢。”现在自己年纪见长,过不了两年母亲就该给自己挑人家了,若是杨之恒能捞到高一点的官职,母亲瞧着前途好的份上,指不定还会遂了自己的心愿。可现在瞧着年纪轻轻要做高官委实为难,也不知道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帮他才好。

    “三妹妹,你快些过去罢,免得母亲久等,我还要出府办点事情,就不陪你说话了。”许兆宁没有心思和玥湄郡主站在这里闲磕牙,朝她点了点头,带着手下匆匆离开豫王府,便直奔朱雀街去了。

    朱雀街是洛阳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皆是铺面,各色各样的东西都有卖,街中间有一个铺面很是显眼,铺子外边刷着白色的底漆,上边有着绿色的点缀,瞧上去神清气爽。铺面的大门比一般的铺子要宽阔,显得很是气派,大门上头的牌匾用红绸布蒙着,中间有一个大红的绸缎花儿。

    许兆宁站在铺子前边望了望,铺子的大门半开,里边隐隐有人在走动,派了一个亲卫上去瞧了瞧,正站在柜台后边的何嫂子一眼便瞅见了他:“二公子来了?”

    亲卫笑着点了点头道:“来了,正在外边呢。”

    掌柜的和何嫂子赶紧迎了出去,许兆宁此时已经到了铺面门口,往里头看了看,只觉明亮整洁,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十分满意:“你们做得不错。”

    何嫂子笑着将许兆宁引了进来看了一圈,就见上头悬着各种牌子做标志,上边写着菜蔬区、腊味区、干果区、日常区、花草区,相对应的区域里有着各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货物,一样样码得整整齐齐,瞧着便觉得心里舒服。

    “这些菜蔬难道也是从荥阳运来的?”许兆宁指了指新鲜的菜蔬,有些惊讶:“荥阳与洛阳快马加鞭运过来也得好几个时辰,为何卖相这么好看?”

    何嫂子笑着答道:“现儿是冬天,能存几日,再说这些瓜果很多都是在洛阳附近的村庄里收购来的,荥阳运来的只有南瓜这些能存上一段日子的。”

    “明日你们家小姐会不会过来?”许兆宁问了好几个问题,最终没有忍住,还是期期艾艾的将这问题问出了口,他有两个多月没有见着郑香盈了,心里实在挂念,想要去看她,可暂时还没找着借口——梅花还没到花期呢!

    何嫂子瞧着许兆宁脸上有些发红,心里一愣,忽然间醒悟过来,心中暗暗好笑,这位许二公子难道是喜欢上了自家姑娘?一想着两个月前的事情,何嫂子越发笃定了这个推测,要不是为何许二公子那边尽心竭力的为自己姑娘奔走?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只不过……何嫂子忽然又想到了杨之恒来,好像那位杨公子对自家姑娘也很好,不知道以后姑娘的亲事该落在谁身上呢。偷眼瞧了瞧许兆宁,就见他穿着一件哆罗呢的的大氅,上边用着金丝银线绣满了精致的花纹,头上用紫金冠束发,上边镶嵌着美玉明珠。

    许二公子身份高贵,姑娘恐怕高攀不起,还不如跟杨公子小门小户的过日子便是。何嫂子暗自替郑香盈做了一回挑选,摇着头只觉惋惜,若是自家姑娘生在郑氏大房,那也能配得上许二公子了。

    “你没接到她的信儿?”许兆宁见何嫂子微微摇了摇头,一时会错了意,心中有几分惆怅:“她不愿意来洛阳?”

    何嫂子赶紧应声回答:“姑娘没有捎信儿过来,若是她明日要来,今日肯定会在洛阳的客栈歇脚,许二公子可晚间的时候派人去打探一下,是否有荥阳过来的小姐带着丫鬟婆子住店。”

    许兆宁听了这话心里头高兴了几分,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掌柜的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许兆宁的背影:“二公子怎么今日瞧着格外开心。”

    吃过晚饭许兆宁便派了人去洛阳各个客栈打听,自己背了手在园子里边走来走去,心里颇不宁静。天空里灿若云锦的晚霞慢慢的消褪了颜色,缕缕青灰色的暮霭沉沉的压了过来,许兆宁的心思也跟着往下沉,一双眼睛望着园子门口,几乎要将那门槛望穿。

    “二公子。”长随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悦来客栈里边有一位小姐是来自荥阳,留在客栈的簿子上头的姓氏是荥阳郑氏。”

    “她来了,真的来了。”许兆宁快活得几乎要跳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前浮现出一双灿灿的眼眸,那眼波就如春水一般荡漾着,诱着他一步步的沉了下去。

    豫王府的另外一个院子里边灯火很亮,许兆安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长随,皱着一双眉头问道:“你确定这几日他只是往朱雀街跑?只是他开了一家铺子?”

    那长随点了点头:“二公子身边虽然有不少亲卫,可小的还是盯紧了他,他确实只是往朱雀街那边去,每日就在那铺子里边与掌柜的说几句话便回府了。”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许兆安摆了摆手,有些心神不宁,这许兆宁究竟是在弄什么,只是开一间铺子,也值得他这般大费周章?这里头必有蹊跷,自己还得再细细查下去,事情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大公子,喝口茶暖暖身子。”门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捧着茶盏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的衣裳与丫鬟们不同,可也不很是华丽,弹墨撒花绫罗衣裳,一条石榴红的裙子,上头绣了几只蝴蝶儿,随着她姗姗前行,那蝴蝶便犹如要飞了起来一般。

    许兆安瞧着进来的这少女,心里边的焦躁才平静了些,她是豫王妃前不久指了下来的屋里人,名字叫荷蕊。从她身上,许兆安得知了男女之事的甘美,一颗心不知不觉的放到了她的身上,对她格外娇宠。

    “怎么不多穿点儿,外边这般冷。”许兆安将茶盏接过来,揭开盖子一看,上边漂浮着几颗莲心,抬头朝荷蕊笑了笑:“你又弄这茶给我喝。”

    荷蕊站在一旁笑得娇俏:“大公子,我见你这些日子有些上火,特地给你用莲子心来泡茶,能去除心火。”

    许兆安慢慢的喝了一口,那种清苦的味道从舌尖慢慢涌起,一直沉到了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这心火如何能去?年岁逐渐的大了,可这世子之位却迟迟没有定下来,仿佛有一碟美味的菜肴摆在自己面前,但却不能入口一般。

    母亲……许兆安捏了捏手心,枉费她出身陈国公府,竟然一点举动都没有,任凭着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舞轻扬妹纸高考顺利,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