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疑问

寻上阡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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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初次见面绮兰对我还算不错,温柔端庄轻言软语也没有太子侧妃的架子,但是我从看到她那一刻起就不喜欢,并非出于女人的嫉妒,虽然绮兰很漂亮可我觉得自己也不差,什么皇上太子贝勒在我眼里都是浮云,更何况女人,深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怜人,被废太子的女人尤其可怜,可怜,对,我对绮兰仅止于此,虽然可怜但是我真是不喜欢她,更谈不上好感。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眼前的人样样都好,但是就是生不出好感,并且没有理由。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不妨碍我的得体表现,我一向秉持与人为善的交往宗旨,即使是心里不太接受某人但在不影响我现在越来越会装,只要我愿意,装贤淑装顺从,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上辈子鄙人就是个极易相处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聆听和发问,只要我不想冷场那就一定不会冷场。虽说这年头女子出门的机会很少,但是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放在紫禁城里,太子是康熙最喜爱的儿子什么新鲜玩意都是紧着这个儿子,绮兰又是紫禁城里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自是见识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

    “张格格的手帕上绣的是洋人呢,这个是法兰西文还是意大利文?”兰侧妃从我腋下抽过帕子展开细看,“绣得真好,张格格的女红也不错。”

    “这您可就夸错人了。奴婢女红根本就拿不出手,这是丫头绣的,不过花样是奴婢自己画的。”

    绮兰招手叫她的宫女过来,“竹心你过来看看。”在一边伺候烧水的粉衣宫女凑过来看了看,“嗯,和皇上赏给太子爷的座钟上头的黄头发的小洋人一样呢。”

    “就是。”绮兰笑着把我的帕子展开,“张格格看见过洋人跳舞?”

    呃,我被噎住了。不过我反应还是很快,“回侧妃,奴婢的父亲一直在江南为官,奴婢也从小在南方长大,那里来大清的洋人不少,什么法兰西,英吉利,意大利,西班牙的都有,有的是黄头发。还有棕色的,红色的,眼珠子跟玻璃球似的。有蓝的绿地,棕黄色的,跟咱们大清的人大不一样。他们有种会唱歌的盒子,音乐一响上面的小人就开始跳舞,奴婢看见过一回觉得新奇便记下来。”

    “你连八音盒儿都见过。看来江南真是富庶之地。太子要随时伴驾。到了江南有机会咱们也到街上逛逛。这次能随皇上南巡,你可要陪着我好好看看,给我讲讲江南的人情风土。”

    “奴婢不胜荣幸。”其实我心里也很高兴,四贝勒连窗帘都不让我掀开,指着他带我出去那恐怕是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要是绮兰肯说话。量他也不会拒绝。虽说自己出游自在,但公费旅游怎么说都划算,吃得好住得好不说。有些地方也不是老百姓能随便参观的,也算不错了。这一路我还可以好好看看哪里适于居住,四贝勒府我是迟早会离开的。

    “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和座钟上的文字不大一样。”我真没想到会碰上绮兰这样的,很想告诉她太过细心和好奇会惹人厌烦。“这个是英吉利文,奴婢曾听一位西洋传教士说是“爱”的意思。还说上帝创造世间万物,上帝仁慈的爱庇护每一个人。奴婢也不太懂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英吉利文曲里拐弯的鬼画符一般很有意思就学着描写下来。”好像穿越女都喜欢把自己解释不了的都安到什么西方传教士身上,幸亏看过几篇穿越文,现在我也用上了。

    “这样啊,你还看见过洋人传教士,这些洋人真是有意思明知咱们大清的人不信这个还来说是上帝造人,明明是女娲捏土为人和什么上帝有什么关系。”绮兰笑道:“莫不是上帝是女人?其实就是女娲娘娘?”

    上帝是女人,绮兰真是高见,我点头道:“侧妃说得甚是。”

    看我认真的点头,绮兰噗哧笑出来,一边用手绢掩唇,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娇柔妩媚,“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家四爷说的。”

    “哦?”我很配合的表示惊异,接道:“那您说说看,这个奴婢还从没听说过。”

    绮兰放下手绢轻声道:“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四爷不过才六岁,皇上让洋人到过宫里给太子和众皇子们教授算学天文,洋人最喜欢在上课时讲上帝创世,四贝勒小的时候就问过教算学的洋人上帝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和女娲娘娘是同一个人?洋人师傅回答不出四爷就趁皇上到孝懿仁皇后宫中时问皇上到底是上帝造人还是女娲造人?皇上虽热衷西学,却不喜欢那些个西洋神父宣扬天主上帝那套东西,还对太子和众多皇子说让他们跟洋人学术数天文,但是那些个圣母啊耶稣什么的万不可信。”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四爷小时候最喜欢提问,师傅们都十分喜欢四爷,但是那个教术数的洋人因为在宫中宣扬天主教义后来被赶出了大清。皇上不喜洋人在大清传教宫中人人皆知。”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的信仰不同,也不知道洋人们的上帝和我们的神仙哪个更厉害?”我道。

    “你还真是四爷府里的人,当初四爷也问过皇上这个问题,可是连皇上也不知道。”绮兰说着又“咯咯”笑了几声。

    这本来就是个关公战秦琼式的问题,当然无解。不过绮兰和四贝勒当真关系很好,感情很深,看绮兰说起前事时满眼的光彩便知,按说绮兰年纪不大也就比四贝勒大了几岁而已,二十几岁的人就开始回忆过往怀念青春不再这大清的人老得也太早些了吧?曾经的岁月可能都是她记忆里十分美好的时光,可能四贝勒也是这样吧。

    中午在绮兰这里用过膳,歇了个午觉又陪绮兰下棋。我只是个被四贝勒压制出来的淑女,琴棋书画除画之外都马虎得很,起初绮兰想让我弹琴,那把乌黑古朴的古琴确实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应该很值钱,没办法我这个现代人就是这么庸俗。我对好东西的最高评价也就是值钱。但是我对古琴了解甚少,准确的说我没学过,我虽学过几天古筝,但鄙人音乐天赋有限实在无法将这两种琴弦数目差异过大的乐器融会贯通,只能据实相告不会。绮兰惊奇地看着我,我眨眨眼睛无辜地回视她并自称:“奴婢无能。”

    “四爷一上船便让人给找把好琴,难道不是给你的?”我无奈地笑笑,“是给奴婢的,但是奴婢确实不会。”

    “四爷最爱古琴弹得一手好琴,四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个个都有几支拿手的曲子。你竟然不会?”

    是吗?大概是吧,我只见过福晋房里也有古琴,乌雅还弹给福晋听。好像四贝勒也曾让我弹琴给他听,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奴婢的琴就是附庸风雅用的,是个摆设不是用来弹的,究其作用和桌子上陶罐花瓶一个用处。四贝勒只当我是不喜欢弹给他听。也没勉强,要不也不会一上船就找了古琴给我解闷,只可惜明珠暗投了。我虽是顶了个才女头衔进的四贝勒府,但经我一折腾,四贝勒想来也对我的才学有了正确的认识。

    绮兰倒是没说别的让宫女摆好琴净手焚香铮铮琮琮的弹了一曲,我所知古曲有限。弹的又是我从没听过的,好坏无法评断,只是奉承弹得好。却好不出个所以然来,搞得绮兰兴致缺缺,连她身边的宫女看我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之色。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东西看着倒是高雅,但是能有几个现代人能理解这古朴的韵律。我和你们不一样,道不同。你弹断了弦我也领会不了,还是现代流音乐更得我心,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问道:“前些天奴婢听有人在皇上的龙船上吹箫,曲调甚是婉转,侧妃可曾听到?”

    绮兰想了想,“不知你说的是哪天?皇上带的有乐工,每日闲时都有乐工演奏。”好像是这样,每日晚膳后好像都有奏乐声,只是那箫声太特别。

    “就是上船的第一天傍晚。”

    我话音一落,连在绮兰身侧伺候的宫女都笑出来,我疑惑地看着她们主仆,绮兰忍住笑,“你进四贝勒府也有几年了吧,四爷这般宠你,出门都只带你一人,四爷会什么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

    “难道是四贝勒?”我小声问。

    绮兰不答,只是点点头和宫女二人笑个不停。有这么好笑吗?我一点儿都不认为好笑,我不知道很奇怪吗?我和他本来就不熟,可这话又不好这么说出来,我只能顾作害羞低了头。要真是四贝勒,那在园子里那晚也应该是他了,他怎么会那首曲子,难道——老天爷你不会给我们搞了个清穿四爷吧?

    余下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本来也没什么心思,绮兰问我,我知道的便据实以告,无非就是跟我有关的一些事情,说起我家的事情绮兰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我还是头回听说我爹一家人抬了旗籍正蓝旗,已经是正蓝旗旗主八贝勒的正经奴才,我爹刚刚升任广西盐运史从三品,也算是叱咤一方的官儿了。我对家里情况一无所知再次让绮兰惊疑不已,也难怪这些皇子阿哥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来历的,身系家族荣辱,像我这样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逃跑的确实不多见。

    黄昏时分船队靠岸,四贝勒随太子一起上船,同行的还有十三阿哥,绮兰一早就安排了晚膳,兄弟几人推杯换盏喝到大半夜。我命最苦,白天陪绮兰说话晚上陪四贝勒喝酒,回到四贝勒船上还要陪睡。还好今晚折腾的时间不是很长,事毕洗了个澡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想着四贝勒是不是穿过来的,他要是现代人那可就太恶心了,到了古代就享受种马生活的现代男人更让人鄙视,给古代男人当小妾已经够惨了,要是给个穿到古代的现代男人当小妾就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了,只能是愤怒,愤怒得想杀人。想想心里又否定,应该不是,他的的确确看起来就是个地道的古人,言行没有一丝现代人的影子,况且他要是现代人早就会对我起疑心,可是《传奇》不是清朝的乐曲,他为什么会呢?是谁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