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巫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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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妖歪着头打量眼前的这个小哥哥。大大的头,细细的脖子,个子比自己能高出半头,瘦不拉叽的,衣裳又破又旧,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头发有点黄,梳得倒是整齐,眉清目秀,嘴唇薄薄的,没什么血色。分明是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居然还叫小石头。

    巫妖对着豆芽菜甜甜的一笑,大大方方的向他打招呼。

    “你好,我叫巫妖。你叫小石头?”

    巫妖清脆透亮的声音像一根小冰棱直直的扎入小石头的心窝儿,她是个小女娃?可女娃咋会梳她那样奇怪的头发?小石头挨着门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奇怪的小客人。

    她真好看!白白净净的皮肤水嫩嫩的,好光滑的样子,黑油油的头发,圆圆的小脸蛋,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闪着光,那黑亮的眼珠儿像两颗水灵灵的大葡萄,眼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忽闪着,小巧的鼻头,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小嘴微翘着嘴角,她一说话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哦,好像缺了一颗,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在小石头眼中的完美。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男式衣裳,那衣料大概需要很多银子吧?就是有些大了,她将它在袖口处挽了几圈,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亵衣和一截同样雪白的皓腕。纤细的腰枝,肥大的裤管里藏着的小腿一定是笔直修长的。咦?她的鞋子怎么也是男子的样式?脚好像还不小?小石头在心里笑开了,脚大点走路稳呀!

    小石头这边细细的打量却让巫妖闹了个大大的误会,噢,原来他是个小傻子呀!怪不得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唉,真可怜!

    “混小子,傻站着干吗?还不快收拾碗筷吃饭!”

    老太太看似责备但心情明显是愉悦的,而且巫妖感觉得到老奶奶对小石头的疼爱。

    老奶奶的话让小石头如梦初醒,他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霎时抹上了一层红,看上去倒增添了几分活力。

    “噢,我是小石头,欢迎你到我家做客。”

    小石头这番客气有礼的话倒让巫妖对他刮目相看了,弱智儿童能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还真难为他了。

    巫妖眨巴眨巴大眼睛对着小石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小石头却在这笑容里落荒而逃。

    一顿饭吃完,巫妖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感情小石头并不是弱智,人家正常得很,而且这个小石头好像懂得不少,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可那谈吐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两点。

    巫妖心里对小石头的好感一下子上升了一个高度,当然还没有赶上她的逸之哥哥。

    小石头家里只有奶奶和他二人,家境贫困,而且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几年都靠村子里的人救济着过活,小石头很要强,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们一起进山采山货,交给邻居带到临近的镇子上去卖,换点生活用品。

    小石头的自立自强让巫妖深感敬佩,她想着自己身怀绝技(自认为的),比小石头不知强了多少倍,他都能养活自己和奶奶,自己更能了。

    于是巫妖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巫妖在小石头家快快乐乐的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巫妖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一阵低低的哭泣声给弄醒了。

    小石头正趴在奶奶的身上呜呜的哭着,他一早醒来觉得有点奇怪,每天这个时候奶奶早都起床去做早饭了,今天怎么还躺在炕上睡觉呢?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奶奶是不是又生病了?他伸出手推了推奶奶,奶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小石头慌了。他赶忙趴到奶奶身旁,小声的叫奶奶,边叫边推,可奶奶根本就不理他,而且他发现奶奶不喘气了,这让他想起了娘亲走时的样子,奶奶也走了吗?奶奶走了,小石头就只有一个人了,小石头不愿意让奶奶走啊!他趴在奶奶身上,极力的想唤醒沉睡中的奶奶。

    “奶奶,你别睡啊!小石头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小石头长大了,小石头要给奶奶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再也不让奶奶饿肚子,小石头还要给奶奶盖新房子,给奶奶添新衣服。奶奶,你听到了没有,你快醒醒啊!”

    小石头呜咽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奶奶的脸上,奶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小石头不想哭,可那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一只柔软嫩白的小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巫妖的小脸上也挂着两行泪,可她的嘴角却弯弯的翘着。

    “石头哥哥,你别哭,爸爸说过,人老了就要离开我们,他们要去天堂享福,不再受苦了,所以我们要笑着送他们离开,不要难过。”

    巫妖认真的说着,轻轻的帮奶奶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真的吗?奶奶真的会上天堂吗?她真的是去享福了?”

    小石头止住了哭声,急切的看向毫不慌乱的巫妖,他要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真相,看到她没有骗他,奶奶真的是不会再吃苦了。

    巫妖绕过奶奶,坐到小石头旁边,伸手拉住了小石头微微颤抖着的手,使劲点点头。

    “我不骗你,我奶奶就是这样上天堂的,爸爸还请人给奶奶唱歌呢!大家都不哭。”

    小石头望着巫妖极其认真的表情,听到巫妖丝毫不容质疑的话,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下来。那只暖暖的小手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拉着他走出黑暗,走向黎明,仿佛只要有那只小手在,他就会不再孤单,不再无助。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小石头埋葬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在奶奶的坟头,小石头拉着巫妖的小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你放心吧,我会很幸福很快乐的,我要跟妖妖到外面去,等我出息了,我就回来看你。”

    “奶奶,谢谢你收留我,我会好好保护石头哥哥的,不会让人欺负他,你放心吧。”

    拜别了奶奶,一高一矮两个小身影,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每人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坚定的朝着村子外面的世界走去。

    也许前路有风雨有荆棘,可他们此刻的心离得很近,他们彼此依靠,再难的路,有他(她)的依靠都不孤单不害怕。他们心中的天地是那么广阔,他们要在那广阔的天地里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