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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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师傅他老人家金屋藏娇,也不至于藏得密不透风啊?

    心里一直惦记着比较比较的巫妖噌的起身,踏风而去。

    刚趴到师傅的屋顶上,蹑手蹑脚的掀开一片瓦,一道清冷的声音就打碎了巫妖探密的决心。

    “下来。”

    巫妖不甘心的将瓦片放回原处,爬起身,抖抖自己身上的土,一记凤翔九天姿态曼妙的飘身落入院中。

    门外抱臂而立的擀面杖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好戏。

    巫妖并不觉得偷窥被人抓住有什么可耻的,相反她倒总结起自己被抓的经验教训来,她将自己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归结到看戏的擀面杖身上,要不是他泄露了自己的行藏,师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了她。

    不看就不看吧,估计门外杵着个门神,门内也不会上演什么精彩镜头了。

    被人发现的巫妖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一进门,她就条件反射的四处张望,其实她挺想拉开衣橱看看的,但是迫于师傅那要吃人的眼神,巫妖屈服在淫威之下,规规矩矩的走到师傅面前,偷偷打量有日子未见着的师傅,踌躇着要不要窝进师傅温暖的怀抱呢?不知道现在那怀抱是否还是她一个人的专属。

    被看得莫名其妙的烟重起身,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手巾,拉过还在神思不属的巫妖,口气虽重但动作却轻,“在哪跑这一头汗!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能老是依赖师傅。”边说边替巫妖擦拭着有点沾上了灰的额头。

    巫妖忽然就觉得师傅是想不要她了,她有些不开心的别开了头。虽然她一定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啊!现在她还没准备好,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呢!

    烟重看着情绪低落的巫妖,他说错什么了吗?这丫头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是在怪自己始终都没去看她吗?他刻意的疏远她,他不希望等到必须让她离开时会有不舍,所以一直告诫自己离她远远的,那样就不会牵肠挂肚。可今日一见到她,他这些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看到满头汗的她,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她擦拭。而这敏感的小丫头是不是察觉出了他的心思?

    烟重轻轻的皱了皱眉,看向突然仰起脸来的小妖。

    “师傅,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念我吗?”巫妖神色复杂的望着烟重那双鹰眸,有点希冀,还有点彷徨。

    烟重的心被重重的捶打了记,让他整个人猛的一颤,她有了离去的念头,不是他筹谋的,他预计最早也会是在三年后,而不是现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不能接受,从小养在身边的她,会生出离开他的念头。怪不得前阵子她软磨硬泡的非要让他允她自由下山,她那时就已经想要离开了。

    他狠狠的将她箍住,他不准,他不准她就不能离开。

    “谁准你离开了?你是烟阁的人,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若敢偷跑,就是将天下翻个遍,我也会将你抓回来。烟阁的暗室你还没真正的领教过,不想生不如死就给我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

    巫妖被勒得后背生疼,但她的心却是甜的,师傅还是她的师傅,是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师傅。

    “师傅,伏离那小子被你藏哪儿了?你不会真把他金屋藏娇了吧?”

    情绪转变得极其迅速的巫妖相当有不怕死的精神,她刚试探过师傅对她的态度,所以她有些有恃无恐。

    “什么?我藏他做什么!他早就下山了。知道他对你、对烟阁都没有恶意,养好了伤,我就放他离开了。”

    烟重还在悲春伤秋,对于巫妖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险些应接不上,他想敲开小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让她的思维总是跳脱出常人的范围,做出些惊人的举动。还金屋藏娇?他要藏也是藏……烟重强行掐断了自己那喷涌而出的念头。

    他忿忿的敲了一下小妖的头,差点让她给带到沟里去了!

    巫妖心安了,心安了的巫妖哧溜钻出了师傅的禁锢。呀!还是自由好啊!呼吸顺畅,空气新鲜。

    只不知,她的心安来源于哪里。

    被自己的爱徒嫌弃了的烟重明显不爽了,空落落的,那颗心不上不下,无处安放。

    “可惜了。”

    巫妖叹口气,没比较呀!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鬼才相信师傅刚才的话,只是这其中的隐情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透。从师傅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她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只是这后面的发展却不是她预料到的。发生了什么呢?她热切的盼望着两大猛男的对决,她会很公正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可惜呀!可惜!万事转头空!

    “什么可惜了?”烟重当然不知道她那龌龊的小心思,但他就是不爽,是可惜了,可惜他手松了。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师傅,夜哥哥什么时候能回山啊?怎么都没见到小武他们?”

    巫妖总算是问了个正常点的问题,不过她的这个问题同样让她师傅不爽。

    从玉书嘴里听说大武与小妖订下私情,虽然那个人是青莲假扮的,但大武对小妖的心思却是半分都不搀假的。还有小武,一口一个水性杨花,那是他的小妖吗?她根本对于感情的事还懵懵懂懂的,她还是个孩子呢!他只是让他们出山去接任务已是格外开恩了。掌刑堂的长老都已自请免去了长老之职,更何况是那两个毛头小子!谁敢对他的小妖动心思,他决不手软。

    “这个月底就会回山,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又想着让他带你出去。你这些天字练得如何?让你抄的女训你抄好了?”

    心情不爽的烟重自然也不能让小妖爽歪歪,他就知道小妖绝对不会乖乖地练字,她吃纸还差不多。

    “哦……”巫妖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的望向审视着她的师傅,“我不是在养伤吗?养,当然得躺着,躺着自然就没办法写字。所以不是我不想写,是实在没办法写呀!不过如果师傅你要看,我现在就回去找一份给你。”巫妖郑重地承诺着,态度认真,毫不含糊。

    烟重看着自己的徒弟,忽然十分想笑,这个不学无术让人头疼的丫头就是他精心调教的?这三年可有的他忙了,好歹也得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吧?就她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难!

    挥挥手,烟重大发慈悲的打发走了欲言又止的小妖,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又要语出惊人了,他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好了。

    巫妖本来还想追问伏离的事情,却被师傅不耐烦的赶走了,她断定师傅有事瞒着她,要不让夜哥哥去查查?

    打定了主意的巫妖一头扎进自己的闺房,一声清脆的哨音从房内传出,不大会儿,房前扑拉拉飞过一大群寒鸦,有的落在房檐,有的站在树梢,“呀呀”的唱着歌,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紫蓝色的金属光泽,乌溜溜的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须臾,从窗口飞出一只与它们一样的寒鸦,扑扇着翅膀,带领着众寒鸦飞向高空。

    巫妖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丰夜回山的日子,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红衣如血的侍画。

    自从侍画的身影一出现在阁主书房外,玉书就悄悄地躲了起来。他的这一反常举动让侍画心生疑虑,联想到侍棋说的他与小妖的事情,侍画更加相信他是移情别恋了。他恋也就恋了,却敢肖想夜的小妖,得提醒夜防贼了。

    一转身就找不着丰夜人的侍画首先想到了小妖,她风尘仆仆的踢开了小妖的门,却在见到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惊愣的看向她时,一脸哂笑的退了出去,“你们继续,继续。”还不忘体贴地替他们关好房门。她暗笑自己多此一举了,小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她的夜哥哥,其他人都是浮云啊浮云!侍画此时觉得小妖的浮云论太贴切了!那个擀面杖就是浮云啊浮云!

    一路踩在云端飘浮到悠然居的侍画理所当然地踢开了自己的房门,满屋子的灰尘让悬在云端的侍画坠入了蓝色伤感,她还得自己动手打扫房间!都是该死的巫妖,提倡什么人人平等,害得她们都成了内外兼修的多面手。唉!杀手的生活如此多艰!

    干得热火朝天的侍画突然在她的床榻下发现了一只男子的靴子!那是她前年偷偷做给玉书的,感谢他救回自己一命的谢礼!哈哈,弃如敝屣!

    火冒三丈的侍画拎起那只鞋,怒冲冲的踹开了玉书紧闭的房门,“咣铛”将靴子砸到了玉书的茶壶上,玉书被破碎的茶壶里飞溅的热水烫得暗自抽气,却死要面子的装作云淡风轻。

    不在乎?好。喜欢小妖?想得美!

    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的玉书眼看着侍画气冲冲的摔上了门,这才泄了那口硬憋着的气,手忙脚乱的给自己被烫红的地方涂抹药膏。

    没追出来!摔门而出的侍画气红了眼,返身对着玉书的门又狠狠踹了两脚,方才红着眼圈儿回了悠然居。

    上了药,玉书捡起桌子上的靴子,仔细打量了一回,是自己丢了很久的靴子。玉书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儿,恍然大悟。该死的小妖精!原来是她将他扔出去砸她的靴子捡了回去!可它怎么又到了侍画的手里?完了,侍画肯定误会了。他可从没想过要骂她是破鞋呀!天地良心!

    不行,祸是小妖精闯的,她想置身事外?没门儿!

    玉书抓起靴子,炮弹般炸开了巫妖的门儿。

    看着玉书手里的靴子,巫妖十分不厚道地捂嘴笑了。成功!算算时间,来得还挺快,看来侍画的反应还是很迅捷的。不过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是她干的好事。

    气急败坏的玉书望着那一脸奸笑的小妖精,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看看她里面是什么色儿的!对了,还用看吗?肯定是黑的,黑透了。

    唉!妖妖又闯祸了!丰夜无奈的看看巫妖,又看看玉先生,还是先替她解决了眼前的事吧!

    “玉先生,上次小妖借了你的宝贝,我这次将它带回来了,完璧归赵,你就不要再跟小妖计较了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勾起了玉书新仇旧恨一箩筐,别提宝贝,谁提他跟谁急。

    急了的玉书二话不说动上了手,早有准备的巫妖拉着丰夜跳上了房,杀猪般的嚎叫立时穿透了静谧的小院儿。

    “师傅救命啊!”巫妖边跑边没命的嚎着,听得身边被她扯着跑的丰夜满脸黑线,却不得不边跑边拍掉玉书招呼过来的金针。

    一场闹剧在烟重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玉书只恨自己刚才没下黑手,毒倒了她看她还怎么嚣张!他的心到底黑不过那小妖精,看她那得意的笑脸,玉书喟然长叹,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