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那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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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梭,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禹都外约七十余里的馆驿迎来了当今户部大员游贤德大人,他此番出京为的是迎接从家乡过来颐养天年的老母亲。游大人颇负孝名,今年刚刚上任户部要职,宅子一安顿好立即就着自己的儿子回老家接来了自己的老母亲,更是掐好了日子提前出城相迎。

    游大人站在驿站外的亭子里,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山道上扬起一片黄土。游大人不禁面露喜色,看来是儿子一行人到了。

    陪同的驿将和随从都纷纷向前,恭贺游大人即将得见高堂老母。

    就在众人谈笑间,忽有一青黑色高大的野狼从亭子旁边的树丛中蹿出来,将面色带笑的游大人扑倒在地,张开大嘴,一口咬断了他的咽喉,随即仰天长嚎,向呆若木鸡的众人睥睨回望。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的众人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长嚎中回过神来,一哄而散,抱头鼠窜。馆驿内外乱成一团。

    待驿兵腿脚发抖的拎着兵器硬着头皮挪到亭子前,那不可一世的野狼早已回身投入到树丛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卷着黄土的车马越来越近,喜事眨眼变做了丧事。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惊起了山间的飞鸟,悲哀笼罩在馆驿上空。

    远处的山顶,一个身穿绯衣的少女冷眼望着馆驿外的混乱,半晌,轻启唇瓣,吐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大头,你该将那些为虎作伥的家伙的喉咙都咬断。”

    身边傲骄的抬着头等待赞美的巨狼猛的矮了身子,“呜呜”的低头蹭了蹭少女的肩膀,那神情居然透出委屈和不满。

    拍拍它的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荡涤了山间的阴霾。

    “好了大头,我们去百丈崖。这次顺利完成任务,还买一送一,师傅应该不会追究我在外面玩几个月,这次我一定要去来阳国。”

    山风猎猎,将绯色衣衫扬起,在一片如火的枫叶中飘动,似不经意间误落枫林的仙子,增了灵秀,缀了神采。那灵动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姿容艳丽如春梅绽雪,神色清朗似秋蕙披霜,声音婉转恰娇莺轻啼,笑容明媚若云端高阳。旁边那高大凶猛的野狼却在这娇艳明丽之上又添野性,飘然若仙却又带了丝妖气。

    她这次的任务是刺杀一个朝中的重臣,经过缜密的调查,那个人是个贪官,南方水灾,户部拨下救济的银子一大半进了他的腰包,而这个游贤德是那人的得力助手。她刺杀了那个大贪官之后,回来的路上巧遇游贤德,一不做二不休,替天行道举手之劳。

    一人一狼快速隐匿在山野中。

    几日后,巫妖第三次来到了迷林。大头忽然狂躁不安起来,它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

    安抚下大头,巫妖飘身进了迷林深处。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再加上这两年师傅不知中了什么邪,逼着她学习各种阵法,这里已经难不住她了。

    巫妖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林边。透过枝叶,巫妖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背影,那人正在温泉池边看着那一池秋水发呆。

    巫妖心头一阵狂跳,他是当年那个倒霉蛋吗?他还活着!欣喜充盈了她那纤细的身躯,满得她急需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让那满腔满心的喜悦喷涌而出。她终于可以卸下包袱,她没将那个无辜的男孩砸死。

    笑容绚丽得如同暗夜焰火,巫妖带着这迷人眼的笑容出现在那男子身后。

    听到响动的尧苍警觉的转身,那一刹,他恍然觉得自己见到了仙子,那仙子身姿窈窕、亭亭玉立。莲步轻移,裙拖六幅湘江水;皓腕微抬,鬓耸巫山一段云。那微微一笑,淡然其形,暖然其心。

    尧苍那颗早已不知温暖为何物的心忽就觉得像被一枚轻柔的羽毛轻轻的扫过,那积满了灰尘的心房就那样暴露在暖暖的阳光下,仿佛那久远的尘封只为这一刻等待。

    尧苍的心不规则的狂跳,他强烈的排斥这不明所以的温暖,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那温暖靠近。

    巫妖欣喜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身材高大魁梧,气质高贵雍容,面似冠玉,眉若远山,目蕴寒星,鼻卧悬胆,唇含丹珠,明明不笑,却阳光俊朗。呀!好一个氧气美男!

    “你是谁?怎么在这?”

    巫妖对着美男笑得更甜,想不到她这天上掉下来的假冒伪劣的林妹妹,还真砸到了个货真价实的宝哥哥!

    “你又是谁?为何也在这?”

    尧苍明知贸然询问人家女子的名讳很不礼貌,可他就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呵呵,我叫巫妖,四海为家,行侠仗义。”巫妖对于尧苍的态度毫不介意,谁让自己有愧于人呢?再说的确是自己闯入了这里,打扰到了他。

    “我叫羡之,我有东西落在这了,所以来找找。”

    巫妖的直率坦白让尧苍瞬间卸下心防,他露出了惯有的笑容,但这笑容里却少了丝算计,添了抹真诚。在那样暖暖的笑容下,任何阴暗、肮脏的东西都会无所遁形,所有阴谋诡计都会无影无踪。

    “你丢了什么?我帮你找吧!”巫妖想要弥补当年的无心之失,一听到他说丢了东西,立刻跃跃欲试的毛遂自荐,要帮羡之这个忙。

    本来已经放弃寻找的尧苍也被巫妖勾起了兴致,天星已死,会是谁为他安葬立碑?会是眼前这个仙子般的女子吗?尧苍心中一动。

    “我要找的是本很旧的书,你见过吗?”

    “书?”巫妖歪着头,认真的想了又想。“你什么时候丢的?我以前没注意。”

    尧苍为巫妖的这句话再次心跳失常,她是天星的传人?她以前住在这?不行,不能让她对自己有一丝怀疑。

    “很久以前丢的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呢!”

    尧苍笑意融融,想不到有意外收获!不能急躁,先要获取她的好感,让她愿意与自己结交,进而方能水到渠成。

    巫妖因这句话更确信眼前这个美男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可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破绽!巫妖有些后悔故意说出自己以前到过这了。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忘记了那件事情,应该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吧?

    心有点发虚,巫妖赶紧低下头,假意开始寻找,很有点迫不及待。

    尧苍见巫妖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心头一松,面上的笑意更深,也紧随其后,认真的寻找起来。

    巫妖忽然想到了逸之哥哥,他与他会有关系吗?逸之哥哥会是来看他的吗?

    二人的身影从温泉池延伸到山谷中,在一座简陋的坟前,二人停下了搜寻的脚步。

    巫妖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坟,坟前立着的石碑上刻着“天星之墓”,既无落款,也无日期。

    尧苍悄悄的打量看得出神的巫妖,她的表情很平静,应该是早就心中有数,但面对埋着她师傅的坟头她能不露声色,定是有不能被人知道的原因。她是悲哀的吧!从见面起一直都没离开过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的悲哀在心里,就如他一样。

    “你认识他吗?”巫妖忽然轻轻的开口,好像怕吵醒沉睡中的人。

    “是一位故人。”沉吟片刻,尧苍含糊的这样答道。

    点点头,巫妖将目光移到了层峦叠嶂的群山,嘴角微微上翘,细看之下又仿似丝毫未动。

    “是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习惯性的抬手去摸颈间的玉佩。每次一进迷林,她总是会回想起与她同生共死的那个少年。他若还安好,是否也会偶尔想起她?

    轻扯唇角,巫妖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呼出来。刚才的迷惘、失落、伤感都随着呼出了胸膛。巫妖已经重新笑靥如花。

    “我们大概找不到了,天色也渐渐暗了,我也该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尧苍顺着巫妖的目光也看向远方,人不如故,在她心中也有一个故人吗?可是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尧苍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现在的身份,她会是自己的同路人吗?

    尧苍淡淡的笑了,他从来不相信如果。他想要的,他会去争取。就如眼前这个不染尘世的谜样的仙子。

    “我也要回去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们是否同路?”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知道来阳国吗?听说那里十分富庶,风景如画。我想去看看。”

    巫妖心怀憧憬,要是夜哥哥也能一起去就更好了,只可惜,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来阳?太巧了!我也要去来阳。我们可以同行。”尧苍眉梢染笑,这是上苍的安排吗?未来,他们会有好长的一段路要一起走。一想到可以与她为伴,尧苍莫名的兴奋。这就是缘份。

    “真的?”巫妖正为自己一人上路发愁,听到这个消息她瞪大了一双美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这下不愁找不到路了,更不怕路上寂寞了。你什么时候出发?”激动的巫妖一不小心现了原形,她的爪子已经牢牢的扣住了人家的手腕。

    看着那喜形于色的仙子,尧苍的心情也开朗起来,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真心的笑过了,原来这样的笑真的很轻松。

    笑得像孩子般的两个人彼此望着,他们都已将对方定义成了朋友。

    还是尧苍先发现了自己手腕被一只柔嫩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就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他绽开了阳光般眩目的笑容,被人需要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

    被那暖融融的笑意熏醉了的巫妖没听到答案,急不可耐的追问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你要先做些准备么?”尧苍也被感染了,他也不由得急切的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明日我在城外十里亭等你。不见不散。”巫妖终于舍得松开了手,松开了手的巫妖后知后觉的脸红了。

    尧苍忍住笑,郑重的给了巫妖承诺,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迷林,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

    与羡之分手后的巫妖重新钻进了迷林,她要安排好大头。本来是想带着它一块儿去的,现在改变计划了,她得告诉大头自己回山了。

    被无良的小妖无情的抛弃的大头傲娇的仰着脖子,斜睨了巫妖一眼,鼻子里哼了两声,扭屁股跑进山谷深处去了。站在原地发直的巫妖反倒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题外话------

    呜呼,进入第二卷了,小妖千呼万唤的逸之终于可以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