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名士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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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她是臣的师妹巫妖。”

    “噢?你的师妹?那也定然是一位巾帼英雄。抬起头,让朕看看。”

    巫妖脖子都低得酸疼了,闻言大方的抬起头,直视着坐在上面的皇上。

    “呵呵,果然好颜色!雪儿,朕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比你还要纯净、淡雅的美人了。”

    一袭淡紫色烟罗长裙的女子抿唇一笑,丹凤眼微弯,清浅的笑声如徐徐清风刮过人心。

    “皇上,巫小姐是仙人之姿,妾乃蒲柳,便是再年轻个二十年也无颜与她相比。”

    “哈哈哈哈,雪儿过谦了。巫小姐既是伏将军的师妹,想来也是身怀绝技了?”

    皇上与他的妃子说笑之时,巫妖细细打量那端坐在皇帝右手边的妃子,她穿了件简单的紫衣,头上只斜插着一只白玉簪,淡淡的妆容,却无处不透出清雅高贵。

    巫妖忽然觉得她的眉眼与尧野很像,于是抬眼去看皇位下首处的几位皇子。尧野的目光正好也看向她,二人目光相遇,尧野轻轻点头一笑。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便有了不同的猜想。

    此时巫妖听得皇上问话,忙收回目光,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皇上,民女只会些花拳绣腿,与师兄相差何止天壤。”话虽是贬低了自己,可眉眼间的傲气却让人丝毫不敢轻视于她。

    “她会的可不只是花拳绣腿。”

    坐在尧野身边的尧羽就是看不惯她那规规矩矩的假样子,她还会装模作样,经常偷鸡摸狗,擅使阴谋诡计,旁门左道门儿清。

    皇上明显对尧羽的话很感兴趣,笑着问道:“那她还会些什么?”

    “她还会……”

    尧羽刚一张嘴,话头就被坐在对面的二皇子尧苍接了过去,“她还会诗文,才情极高,依儿臣看,不输于大皇兄。”

    “哦?你们都与巫小姐相熟?”皇上颇有深意的望向尧苍,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却平生出一丝凉意。

    “是,儿臣与七弟去来阳时曾一路与巫小姐同行,因此对于她的才学受教良多。”

    伏离在席下狠狠踢了巫妖一脚,走到哪里都不忘招惹男人!才情极高?脸皮极厚、心肠极黑他就知道是她。

    巫妖回脚踢中了伏离的膝盖,丫的,敢瞧不起本姑娘!姐会背的唐诗宋词倒出来淹死你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二人在桌子底下的互动丝毫不漏地落入尧苍眼中,他朗朗的笑了,对着巫妖眨了眨眼。

    正踢得起劲的巫妖瞬间规矩了,脸上晕出一抹粉红。

    “既然羡之对巫小姐评价如此之高,巫小姐可否赋诗一首,也让朕这些国之栋梁们学习交流一下啊?”

    巫妖娇嗔地望了眼尧苍,又怨怪地瞪了眼尧羽,在众目企盼之下缓缓起身,茕茕孑立于大殿正中,眼帘低垂,静默不语。

    众人皆望向那垂首沉思的女子,殿中寂静无声。左等右等却迟迟不闻那倍受二皇子推崇的才女作出只言片字。殿下由最初的静默变成窃窃私语。

    突然,殿中的女子广袖长舒,纤腰后仰,那明亮的眼望向空中。随即一声清越的长音骤然响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伴着朗朗的吟诵,那道纯白的身影潇洒舞动,身姿轻灵,劲气激荡。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那道飘飘欲飞的身影凌空而起,在空中拧身回眸,让众人生起一股那女子当真会如广寒仙子般乘风归去之感,竟有人失声叫到“别走!”

    巫妖轻飘飘落地,身形旋转,人们只觉一只白色的蝴蝶在殿中翩翩起舞,完全看不见女子的容貌。

    醇越的声音又起,“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音落,那白色身影曲膝盘坐在殿上,扭腰回首,一臂高举向天,一臂环于胸前,俏脸高仰,似在邀月与她共饮。

    却不知酒不醉人人自醉,从上至下,所有人皆如醉如痴,陶醉在那白衣女子勾画出的高远意境之中,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早已经结束了。

    巫妖淡定地起身,轻拂裙摆,刚才怕被当成刺客没敢将私带进来的离别钩舞出来,否则更能展现那词中大气磅礴的意境。她此刻才体会出师傅当初硬逼着她学习舞蹈的用意,有了舞蹈基础,她才能将舞与武融会贯通,既不失舞的柔与韧,又饱含武的劲与气。

    巫妖微一颔首,“献丑了”,一语惊醒众人,潮水般的掌声乍然响起,更有兴奋无比的文官大声赞扬:“好!好!”好什么呢?好诗?似乎与诗的体裁不符;好文?仿佛也不是那么贴切;好人?这个早就众所周知了。总之就是好啊!

    伏离目光灼灼的望着向他款款而来的巫妖,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想不到这丫头不止有色心,不止会胡闹,还有些真材实料。

    尧野无意识的在心中将她与他的女孩相比较,她也会作诗吗?她的世界里有许许多多新奇的事物,作诗对于她来说信手捻来吧?心中的那个小身影渐渐清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巫妖的身影重合。她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还是留着那头怪异的短发吗?尧野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影上,又似乎透过那个背影看向了别处。

    本来一脸愤恨的萧音此时完全是一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模样。她私下也练习过剑舞,她认定,巫妖刚才那惊鸿一舞绝对深得剑舞精谛。她练习了那么久也达不到这样潇洒自如的境界。她手中虽无剑,可她的人就如一柄寒光四射的名剑,剑随心转,人动剑出,已臻人剑合一的化境。至于她吟诵了些什么,她萧音没注意,她又不想当才女,她只想学得她那一手剑舞。不行,得请她传授给自己,说不定经她一点拨,自己也能舞出侠气与仙气。这妮子完全忽略了曾经被抓到落荒而逃,一门心思想要结交这位色仙。

    巫妖静静坐回位子上,接过伏离递过来的茶水轻抿,全然无视自上而下投注在她身上的炽热的眼神。这丫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孤陋寡闻了吧!这就惊艳了?本姑娘要是再来上一段架子鼓,乃们是不是就要惊悚了?

    “巫小姐真乃才女,果然才情不输漠之。漠之今日可是损失巨大,这千载难逢的惊世之作他竟失之交臂!明日他定懊恼无缘与巫小姐当面切磋。巫小姐如今身居何处?”

    “民女暂时住在师兄的府上。”

    “如此甚好!”皇上脸上笑意融融,仰头饮下金樽中的美酒,“好一个把酒问青天!连朕都想尝尝驭风而行的滋味了。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金殿,明显心情极佳。

    一直默默坐在左手边的皇后适时为空杯添满酒,“恭喜皇上得此名士佳人。”

    轻慢慢的一句话重重敲击在众人心中,皇后挑眉望向另一侧的莲贵妃。

    莲贵妃像没听到一般,仍旧一脸淡然。

    “好!好一个名士佳人!赏!”

    将手中的金樽放到内侍总管德昌的托盘中。

    “御赐皇后亲斟美酒于巫小姐。小姐,赶快谢恩哪!”

    德昌殷切地提醒着面前这位荣辱不惊、沉稳大气的女子,他预感到此女子即将获得圣宠,自然丝毫不会怠慢。

    尧野和尧苍均神色一变,紧张地看向巫妖。这是皇恩,难道父皇他?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伏离盯着那杯酒,五指在桌下紧握成拳,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冲动,这也许只是他试探众人的手段。

    巫妖勾了勾唇,盈盈起身,两手极其恭敬地端起酒杯,真气激荡,美酒飞出金樽,在殿内化成水雾飘散。大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高高在上的皇帝见此脸色突变,正待责问,却听巫妖朗朗的说道:“皇上亲赐御酒,妖不敢因一词之功独享,自当与天同赏美酒,共沐圣恩浩荡。”

    一席话将皇帝捧得比天还高。皇帝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抚额大笑道:“果然有名士之风。德昌,将朕的紫金腰牌赐予巫小姐,以后皇宫内院巫小姐可随意通行。”

    刚刚将心放回肚子里的几人又因这句话“忽悠”被抛上了山颠。

    巫妖接过那面紫金腰牌,笑吟吟的谢了恩。这可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不像刚才那酒,居然用他用过的杯子,恶心死了。有了它,皇宫就成了自家后院,想搬什么宝贝都方便,不会有人盘查了。

    这个小财迷的贼心不小,贼胆更不小。

    这皇宫中的宝贝哪样不值个万八千的?都弄出去,她不就富可敌国了?到时候师傅他们也不必接杀人的生意了,她养得起。就算她回去现代,她带几件就够她花几辈子的了,东西都是越老越值钱,人就不行了。所以得趁着年轻多捞些养老钱。

    正低头把玩着那金山,一不留神,金山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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