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三王争美

顾南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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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帝眼神一凝,好个胆色过人的女子。

    帝君大笑:“容家老九,当属上资,何来痴傻。”笑意半抿,“容相,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儿,你倒是藏得紧啊。”

    容儒海抹了一把汗,跪地:“老臣惶恐。”

    惠帝似笑非笑,随即道:“摆宴。”

    之后,用膳的一个时辰里,容浅念很郁闷,貌似吃饭的人还没有看她吃饭的人多,丫的,没见过人吃饭啊,她埋头,自己吃自己的,中途,容繁华进了殿,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毫无存在感。

    容浅念敢笃定,容繁华的奸夫一定不在殿中。

    “皇兄,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让众位千金献艺了?”说话的是惠帝的胞妹,封号建宁。

    容浅念筷子一顿,这顿饭果然让人吃得消化不良。

    “不用管,来吃这个。”

    容浅念看着碗里萧凤歌夹过来的玲珑丸子,心安理得地往嘴里送。

    耳边,萧凤歌又补上一句:“你反正没什么艺可以献。”

    容浅念喉咙一噎,将丸子吐出来,狠狠剜了萧凤歌一眼,他笑着继续给她夹丸子,一个两个,没完没了。

    那边,惠帝道:“建宁,这百花诞既是你一手操办,朕可只是看客。”

    “百花诞年年如此,不若今年来点不同的花样。”

    惠帝倒是多了几分兴趣:“哦,什么不一样的花样?”

    “皇兄稍安勿躁。”建宁淡笑而语。

    容浅念不由得看向那位建宁长公主,纯白色的宫装,淡淡妆容,不华丽倒是精致。

    说起这位建宁公主,倒是个谜一样的人儿,身为皇族,又是皇帝唯一的胞妹,明身份尊贵自是不用说,不夸张地说,这风清的男儿哪个她要不起,只是怪就怪在这位长公主十六岁及第之年当着百官挽起发髻,道:本宫要嫁之人,风清绝无。

    据说,那年长公主建宁被贼寇掳去了云起。

    容浅念不禁想,莫不是建宁的心上人在云起?

    “赐酒。”

    建宁长公主一声令后,便有宫俾在每位士族千金前摆放了十杯酒。

    这唱的哪出啊?

    珠帘相隔,殿中女子均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容家八小姐上前:“年华愚钝,还请长公主明示。”

    建宁长公主端了一杯酒,慢啜:“这十杯酒,这便是本宫给众位的题目,如何献艺便看各位千金了。”

    好个古怪的题目,这一出百花诞唱的是跌宕精彩。

    “这个题目倒是有趣得紧,怕是各位小姐们要花一番心思了。”文皇后笑眼温婉,一一扫过女眷席。

    “建宁,你倒是个刁的。”惠帝欢畅大笑,“今日谁若拔得头筹,朕许她一件事,不论巨细,君无戏言。”

    不论巨细,君无戏言。

    一句话,成功地让容浅念放下了筷子,脑中各种金银珠宝一一闪过,最后,一张俊美的脸挥之不散。

    嗯,男人还是娶回家了才放心。容浅念笑了。

    众人高呼:“皇上英明。”

    如此一来,纵使平日里矜持娇作的士族小姐们也一个一个打了鸡血似的。

    “父皇,我先来。”

    惠帝素来疼宠明华公主,笑着打趣:“你这丫头,真是好不知羞。”

    茹妃娘娘盈盈上前:“臣妾管教不够,让这丫头放肆了。”

    “无碍。”惠帝摆摆手,对着萧涵道,“朕的赏赐可不是那么好讨的。”

    萧涵笑着应了,走到案桌前,素手一扬,酒盅悬起,只见她踩着莲步,裙摆于酒蛊之间舞动。

    这一段,乃市井中的杂耍,倒是叫明华公主耍出一股柔美,收手,一杯酒落于掌心,明华上前,跪地,高呼:“明华恭请吾皇万岁。”

    “哈哈哈哈。”惠帝龙颜大悦,接过了酒杯,一口饮尽,“你这个丫头,倒是会投机取巧。”

    明华娇俏地笑了笑:“儿臣博了父皇一笑,投机取巧也是好的。”

    明华公主惹得众人均是喜笑眉开。

    既有明华公主打了头阵,女眷席里,世家小姐们便开始跃跃欲试。

    容年华上前,欠身,甩帕:“容氏七女年华,献一舞,名唤清梦。”

    语罢,她轻踮脚尖,于高堂案桌,裙摆萦绕酒盅,以袖拂酒,若三千珠帘尽散,酒香弥散,女子如仙,如幻,如魅,怎一个美字了得。

    袖摆轻拂,长衫落尽,一舞罢,容年华莲步微移:“恭祝吾皇万福金安。”

    惠帝大悦:“好一舞清梦,容相家的女儿果然不凡。”

    容相脸上乐开了花,文氏更甚。

    这厢容年华才刚退回席间,那边文静初便细步上前。

    “文氏次女静初,酒为墨,蛊为砚,作一幅百花齐放。”

    笔墨纸砚均无,如何作画?容浅念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见文静初素白指尖沾酒,轻点案桌的锦帛,酒渍晕开在案桌的金帛之上,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煞是好看。

    这厮原来脑子里除了萧闵还有点墨水,也是,这世家千金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就等着百花诞一朝飞上枝头。

    “好,好,好。”

    惠帝连说了三个好,文振天面露喜色。

    容浅念摇摇头,真真贪心,文家已经出了个皇后,出了个太子妃,竟还不知足,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这文振天有没有撑死还有待考究,容浅念倒是吃得有些撑了,酒足饭饱,逗逗狗儿,看看女人,顺带说上几句。

    “这个不错。”

    萧凤歌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抬眼看过去:“嗯,倒是个佳人,样貌清秀。”

    不想,容浅念这么接了下一句:“前凸后翘。”

    萧凤歌手一抖,茶洒了。元帅大人小眼睛一亮。

    “这个也不错。”

    萧凤歌扫了一眼:“还行。”

    容浅念继而补充:“看着没肉,摸着有料。”

    这厮是如何根据一个看着没肉的女人推断出摸着有料的?

    萧凤歌拂额,不敢苟同。元帅大人晃脑袋,表示同上。

    总之,三观无一正!

    “哇,极品!”容浅念凑到萧凤歌前,兴奋极了,“凤歌儿,你瞧瞧那三围,母鸡中的战斗机啊,古筝那厮没来,不然绝对叫他自愧不如了去。”

    元帅大人狗腿子乱舞:战斗机,战斗机!

    萧凤歌嘴角直抽,瞥了一眼那‘战斗机’,再将容浅念上上下下细细看了一番,最后十分诚恳地说:“不用自卑,爷不嫌弃你。”

    容浅念一腔热火,顿时被浇灭。

    死穴啊!这四季干扁豆身材就是容浅念的死穴,一戳,她立马就火,一掌拍过去:“滚,老娘嫌弃你。”

    萧凤歌笑着躲开,引来了几道视线,容浅念摸摸鼻子,左转,迎上萧简灼热视线。右转,对上萧衍似笑非笑的审视。中间,萧闵美人忿忿瞪着。

    靠,老娘什么时候招惹这么多烂桃花了。容浅念郁闷地灌了一口酒,直接闭上眼,养神。

    那边,各家千金使了浑身解数,十杯酒,花样百出。

    “容氏锦绣,献一曲水调歌头。”

    容锦绣欠身行礼后,素手高扬,取下发髻中的朱钗。

    殿中,缓缓传来酒盅叮咚,小调悠扬。

    容浅念昏昏欲睡了。

    许久,太后的声音乍然一响:“惜朝,你这是作何?”

    只见惜朝郡主案桌前,十杯酒各占一隅,桌面,以酒画以纵横。

    容浅念揉揉眼睛,扫了一眼。

    这时,萧衍道:“酒渍为营,酒蛊为围。”

    一语惊醒,不知是哪位大臣道了一句:“瓮中之鳖,好阵法。”

    好家伙,十杯酒就能摆出这么一个玄机。

    这悍妇还有点本事嘛,容浅念睃了一眼夏王,那意思很明显:你不亏哦。

    萧简眼神复杂,甚至有点痴缠,容浅念摸摸鼻子,撇开眼。

    惠帝甚是满意:“晋文公府果然出英杰。”

    “老臣承蒙圣恩。”

    片刻沉默,忽然,清雅淡漠的一个声音起于殿中。

    “煮酒。”女子声音一顿,缓缓续上,“论天下。”

    煮酒论天下!

    不愧是容繁华,只一语,惊四座。

    众人视线望过去,只见靠着殿门的角落里,女子端坐,一袭白衣曳于地面,墨发披散,遮了半边容颜。

    她手执杯酒:“天下分治久矣,分久必合,风清独善于北,豺狼横行,逐鹿九州,本是天道。”

    一点火光燃着,将那纯银的杯子燃得火红,女子执手,将盘中花屑尽撒:“西方河西四郡,又有狼毫混战,若不征于西,则后顾之忧不可解。北域汉王无子,江王之势,对其已如芒刺在背,唇亡齿寒,不可不除。

    然,用兵者,能集合天时地利人和。

    先定江王兰玉军,而后借机攻汉王。分裂西域南北,再从两湖顺长江,与长安分两路夹击。纵然雨落有大将宁止,北依然可胜。此上策,智也。

    假兰玉军灭江王,四郡弃之。若北军撤离,则必攻汉王,混乱南军之心。此后以北方臣服部落先攻南朝,待众人疲乏,再歼灭西北之敌,收取东南之残局。此中策,巧也。

    若悬而不绝,四郡始终战和不定,拖拉多年。又以余力攻击南朝,苦战连连。此下策,乱也。”

    话落,四座无声。

    只见那女子缓缓抬头,一张素颜清丽,执着酒杯,上前,伏于惠帝前,敬上:“臣女恭贺我风清早日伏诛四郡,逐鹿九州。”

    伏诛四郡,逐鹿九州。这个女子一语道出了风清国势,一语道出了一个帝王的雄图霸业。

    惠帝久久凝神,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好一个煮酒论天下。”

    此女可为凤。

    这是护国寺无妄禅师的僧言,果然不假。容浅念不禁想,这样的女子,她的奸夫该是何等幸运。

    “你是哪家千金。”惠帝问。

    她道:“容相府,繁华。”不卑不亢,有大家之风。

    众人回神,哦,原来这便是九岁一赋《治国策》成名的繁华郡主,难怪。

    “凤凰于飞,繁华于容。”惠帝笑得意味深长,“这无妄之言,果然无虚。”

    惠帝一言,四座惊叹。殿中各个是人精,满腹心思揣测圣意。既然是凤凰,自然没有飞出天家的道理,只是,这繁华郡主意属何人,惠帝又意属何人,各种迂回,谁也看不透彻。

    这选妃一宴,真真跌宕四起。

    “容相,你容家的女儿倒真是各个都非池中。”

    惠帝这话倒是耐人寻味,难不成还一次看上几个了?

    “皇上谬赞,老臣愧不敢当。”容相春风拂面,赚足了面子里子。

    “不是还有个容九吗?”

    萧闵一句话落,容浅念被玲珑丸子噎到了。

    “咳咳咳。”

    靠,老娘不就是扒了你一次衣服,至于吗?至于吗?口中,玲珑丸子咽不下,吐不出,容浅念一张小脸铁红。

    昭明世子连忙倒了杯茶送到她嘴边,一边还拍着她的背:“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容浅念大灌了一口,这才舒坦了一些,刚顺了气,便听得年太后说:“容家小九,该你了。”

    容浅念眸光一溜,亮晶晶的。萧凤歌不由得笑了,这家伙怕是又动什么花花肠子了。

    “是啊,容家九姑娘,到你献艺了。”文皇后似笑非笑,俨然笑面虎一只。

    容浅念挠挠头,扭捏了几下,道:“这,可能有点困难。”末了,将案桌上的十杯酒一一倒过来,她抬头,“光了。”

    人群里顿时传来阵阵嗤笑,容相一张老脸红紫掺半。

    惠帝似笑,眸中神色不辨喜怒:“你倒是个胆大的,当着朕的面,将御赐献艺的酒喝了个精光,竟如此胆大妄为。”

    容相心肝一颤,连忙上前:“皇上恕罪,老臣教女无方。”

    容浅念抱着狗儿,逗弄,哪有半分认错的觉悟。

    “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让朕满意了,便饶了你大不敬之罪。”

    容浅念抱着白狗儿,懒懒靠着椅背,语调甚是散漫:“唱歌跳舞吟诗作画。”认真想了想,她笃定地说,“貌似我都不会。”

    人群又是一阵嗤笑,容儒海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流下来。

    “那你是要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惠帝眼神一冷,帝王之威尽显。

    容浅念悠悠起身:“不如,皇上,我们赌一局吧。”

    又赌?赌肚兜?众人惊悚了。这厮,最喜欢空手套白狼了。

    昭明世子自顾倒了一杯茶,悠然地品起了吃食。

    怕是第一次遇着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惠帝倒是觉着新鲜:“你个丫头,花花心思不少,说说,你要和朕赌什么?”

    “皇上你是九五之尊,自然要赌得大些。”容浅念眼角牵起淡淡的浅弧,极是好看。

    惠帝大笑:“胆子不小,你倒说说,赌多大?”

    “不然,就赌命好了。”容浅念眸子一眯,弯弯的月牙儿。

    萧凤歌手里的茶杯一抖,洒在了手上,这茶是怎么也品不下去了。

    果然,这大逆不道的话,叫惠帝脸色大变:“好大的口气,敢和朕赌命的,难道你不知道朕一句话便能摘了你的脑袋。”

    帝怒,殿中噤若寒蝉。

    唯独容浅念笑意不减,悠然自得:“身为臣女,自然要为皇上排忧,既然皇上对臣女的脑袋这么感兴趣,不如就赌臣女头上这颗脑袋如何?”

    容儒海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萧凤歌揉揉皱紧的眉心,回头看着自家王爷老爹,那意思很明显:好好准备一下,这脑袋小爷要护着。

    忠亲老王爷直吹胡子,恨不得直接将这不孝子撵出去,无奈,拗不过儿子鬼迷了心窍,只得上前:“皇上,这百花宴乃盛事,这赌命之事不可为,免得冲了喜气。”

    容浅念直接抛给萧凤歌一个白眼:丫的,别拖后腿。

    白眼狼!

    偏生,他萧凤歌还放不下这白眼狼。

    “皇上,您赌还是不赌?”悠悠嗓音,带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恣意。

    这容家小九,当真胆色过人。

    “朕便准了你,说说看,怎么赌你的脑袋?”

    乖,真听话,咱慢慢玩,容浅念笑了,道:“十杯酒,五杯毒酒,臣女若饮下五杯,安然无事,便算作臣女赢。”

    殿中一片缄默,皆是瞠目结舌看容家老九。

    这般女子,揣度不透半分,一切皆无常理。

    “你若赢了朕,这头筹,朕便许了你。”惠帝甩袖,大喝一声,“来人,斟酒。”

    一把璇玑酒壶,毒酒掺半,无色无味,难辨,所有人不由得慌了神色,唯独她,浅笑明媚:“皇上,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容浅念眸光半敛,抬手便执起了第一杯酒。

    “容浅念。”

    这一声是谁,很轻,一扣即断般。容浅念认得这个声音,是萧简,只是觉得陌生。

    几乎同时,还有个声音,喊得很急迫,微微颤抖,他唤:“小九。”

    是萧凤歌。

    容浅念低头,他正抓着她的手,很用力。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狡猾的狐狸从不吃亏,只是奈何担心害怕半点由不得人。

    奈何,这狡猾的狐狸,气死人不偿命,这般生离死别的气氛,被她一言给破坏了个干净:“忠亲王爷,要是我真有个什么,可千万要看紧了凤歌儿,他要为我殉情了,我可不得安宁了。”

    萧凤歌整个人愣了须臾,便是在这个须臾,容浅念拿开他的手,扬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这个——”

    萧凤歌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气恼的话了,眸子一点一点紧绷,看着女子一杯一杯悠然自得地往嘴里倒,天知道他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手心生生捏了一掌心的汗。

    五杯酒,一干而净,不过片刻的时间,只是这个女子的片刻,揪扯了谁的心,扯动了一辈子兴许也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心颤。

    良久,良久,那女子笑了,还站在那里,眸光依旧明媚。

    萧凤歌,这才发现,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有那长长的一声叹,又是谁在牵念。

    又是良久,她笑着开了口:“皇上,臣女这颗脑袋,您还摘不摘?”

    一语,惊动了殿中人。

    惠帝沉吟,才道:“今日若朕摘了你的脑袋,他日怕是后人指着史书骂朕昏君。”冷笑一声,不怒不喜,意味深长,“你这脑袋,朕可摘不起。”

    赢了呢?她一介女子,一局赌局胜了帝君,赌命,世间有几个女子敢?

    容家老九,果然非池中。

    而她,依旧笑得恣意,俯睨一眼,倾身上前,执起案桌上的酒盏,欠身道:“臣女以酒敬之,谢主隆恩。”

    刚刚落下的跌宕再一次掀起。

    十杯酒,五杯毒酒,这毒酒上敬乃谋逆,诛九族的死罪!

    “皇上恕罪,小女糊涂。”容相老头这额上的汗就没一刻消停。

    一瞬紧绷,忽然,惠帝一声大笑,甚是酣畅:“哈哈哈。”笑罢,惠帝接过容浅念的杯子,一口喝下。

    萧凤歌扬起嘴角,这才笑了。忠亲王也看着自家逆子,一头雾水。

    五杯毒酒,玄机重重啊。

    容相汗流浃背,只听得头顶帝王笑意欢快,道:“容相,你这女儿可不糊涂。”凝眸,睃向容浅念,“你说说,如何知道这酒里没毒的?若是答得好,朕便将这头筹许了你。”

    众人醍醐灌顶。

    原来,这一局,她胜的不是运气,是揣测帝心。

    容浅念缓缓道来:“因为皇上若真要了臣女的命,怕是他日后人对着史书,即便骂的不是昏君,也是暴君。”

    这女子,当真胆大妄为到惊世骇俗。

    惠帝不怒,反笑:“何以见得?”

    “百花盛宴,丞相之女死于非命,即便皇命,喜宴成丧,三十年仁君一朝毁。”她笑,眉间尽是恣意不拘,“皇上,你说臣女的脑袋你摘得起吗?”

    这女子,屡次语出惊人,这一问,置皇室颜面何在,置帝君威信何在。

    她敢,她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文皇后当下怒道:“放肆!”

    放肆?放五放六,她都敢,她依旧笑问:“皇上,你说臣女说得对与不对。”

    惠帝龙颜舒展,大悦:“对,对极了。”

    步步为谋,精心揣度,这个女子,聪慧得叫人心惊。

    “容相,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容儒海抹汗:“老臣惶恐。”

    惶恐?怕是惶恐的人不少吧,如此一来,这京都盛名的傻女一朝成才,胜君一筹,得多少人睡不安稳,光是容家大宅,就好些呢。

    “聪明是聪明,只是太过放肆了。”久久未言的太后忽然道。

    “以后许是自家之人,放肆倒也无妨。”女子盈盈看向惠帝,“皇上,今日盛宴,便容着小辈们闹上一回吧,平日也不见宫中这般热闹。”

    容浅念抬眼望过去,这才发现女子一双紫眸妖异,倒是不见半分恶意。

    这便是皇帝宠妃紫衣,倒真如市井所说,乃祸国殃民之姿。

    只是这突然偏帮倒叫容浅念受宠若惊了,她抬眼细细又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紫妃娘娘眼熟。

    文皇后接过话,道:“紫妃妹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先不说容家九姑娘还未与皇室姻亲,即便将来做了我天家的人,这皇权威严又岂是说不顾就不顾的。”

    这话容浅念就不爱听了,弄得好像她非嫁进天家一样,想了想,貌似又是这个礼。

    诶,自家男人怎生姓了萧。

    容浅念懒得管女人间的口舌,她继续她的:“皇上,臣女还想再放肆一回。”

    “放肆!”

    容浅念暗暗翻白眼,能不能换一句?

    直接无视,容浅念直接对上惠帝端详的鹰眸,不疾不徐地开口:“皇上既然许了臣女头筹,臣女恰有一事求皇上恩准。”

    “朕,君无戏言。”

    容浅念眼神一亮,兴奋了:“臣女想向皇上要一个人。”

    惠帝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在这片刻,年太后插话了:“皇帝,哀家今日也想向你要一个人呢。”

    靠!老娘的压寨相公。容浅念有种煮熟鸭子飞了的感觉,只想骂娘。

    “母后请说。”

    好一幕母慈子孝,对此,容浅念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年太后起身,手一扬:“传哀家懿旨,晋文公府惜朝郡主娴容淑德,毓质令名,宜为国妃,赐婚夏王萧简。”

    一旨过后,殿中噤若寒蝉。

    谁人不知,太后偏宠夏王,这一旨赐婚,将晋文公十万右翼军这块肥肉送到了夏王嘴边。

    太子又该当何处?

    良久的缄默后,惠帝沉声道:“母后既然拟了旨,晋文公便接旨吧。”

    文皇后脸色大变。

    果然,外戚专权,自古都是帝王之患。惠帝果然存了存了与文家分庭抗礼的心思,而夏王便是上选。

    容浅念摇摇头:皇家果然是一潭污水。

    晋文公江海素未敢迟疑,上前,叩谢:“老臣谢太后赐婚。”

    自始至终,惜朝郡主怔愣不动。

    太后忽然沉声:“惜朝,你可是对哀家的旨意不满?”

    惜朝郡主盈盈目光望向萧凤歌。

    萧凤歌随即转头,一脸的漠不关心。

    惜朝郡主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咬着唇:“臣女,臣女——”

    还未等江芙话落,萧简上前,字字如裂帛:“请皇祖母收回旨意。”

    这一出赐婚,当真跌宕。

    夏王一举,无疑惊呆了众人。容浅念也不禁直摇头:这厮抽风了,到嘴的肥肉居然给吐了出来。

    太后当场便红了脸,大怒:“胡闹,退下。”

    萧简不退半分,抬眸,眼中决然不改分毫,他道:“夏王妃,儿臣心中早有意属,请皇祖母成全。”

    此番话,掷地有声。

    容浅念第一次觉着,这天家的男人,虽然次品太多,良品倒也没停产。

    夏王此番表态,无疑当众打了太后巴掌,纵使太后平日在如何偏宠,这会儿也是怒其不争:“你身为皇族,婚姻大事岂能由着你胡闹。”

    “这夏王妃非她不可。”

    好个非她不可,皇家之人,能说出这等话的人,能有几个?

    不想,冷面夏王竟有一腔柔情,着实惊呆了一干眼珠。

    “你!”年太后气得手指直颤,一甩衣袖,“别再说了,我风清天家儿孙,如何能这般儿女私情,哀家懿旨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皇祖母——”

    年太后冷冷打断,态度坚决:“不用再说了。”

    萧简还欲再说,被惠帝挥退:“母后,不如先听听看是哪家千金。”

    太后默,算是退了一步。

    萧简抬眸,缓缓看向了容浅念,她眼皮一跳,那是不详的征兆。

    萧简沉沉嗓音如裂帛:“右相容府。”

    他语气一顿,所有人怔住。

    容浅念眼皮继续狂跳。

    “九小姐容浅念。”

    萧简中气十足的声音许是用上了内力,在殿中回荡不散。

    靠,老娘和你不熟!容浅念险些破口大骂,忍住,忍住,擦,忍不住了,她一个冷眼飞过去,正欲开口,萧凤歌一声怒吼:“靠。”忠亲老王爷脚下一个踉跄,没拉住萧凤歌,只听得自家孽子大声道,“萧简,你当我死人啊,竟敢抢我忠亲王府的人。”

    俨然一副要上前干仗的架势。

    老王爷真想吼上一句:逆子,你当老子死人啊。

    这一波还未平,一波又起。

    “哦,忠亲王府的人?”

    这温婉如玉,话里三分笑的,不是萧衍又是哪个?只见他缓缓离座,慢条斯理道:“儿臣奏请以良娣之位迎娶相府九小姐。”

    顿时,所有人傻了。

    三王争美,一朝百花,成了容府庶女的抢婚宴。

    对此,容浅念嘴角一抽,直拂额。

    今天,果然是个悲催的日子,压寨相公飞了不说,还惹了一身腥。

    她想忍的,可是忍不住了,嚎上一句:“靠,老娘什么时候行情这么好了?”

    一句话落,殿中一片死寂,骤然,门口随即传来一声:“殁王到!”

    不好,抓奸在场!

    这是容浅念的第一反应,随即第二反应,防贼似的一一扫过殿中任何一个雌性动物。

    “好美。”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痴念了一句,容浅念英气的小脸垮了。

    顿时所有视线望去,殿门口,他坐于轮椅之上,傍晚的微光打在他侧脸,额间一抹朱砂染了淡淡绯色。他缓缓而来,瞳子,微蓝,惑了所有人的眼。

    魅颜谪骨,倾蛊尘世。

    这张脸,当真担得起这十字箴言。

    金屋藏娇果然是至理名言,容浅念这一刻深有体会,这一刻,她真想扑上去,对着所有人喊上一句:这个美人是小爷的,不准看,统统不准看。

    “老十,你还是来了。”帝王一声若有若无的喟叹,谁也听不出之间喜怒。

    ------题外话------

    下一章预告:容九萧十奸情大白,字数会少一点,南子熬夜有点熬不住了。

    今天上经济应用数学,南子我躲在桌子底下用手机码字,老师一个火眼晶晶,逮到我了。

    下课的时候,老师说:那个同学,你,就是你,过来一下。

    我默默地走上讲台。

    老师说:你这个同学学习态度有问题啊,怎么上课……此处省1000字,最后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必须记上名字。

    我回答:顾南西。

    老师拿起点名册:你这个同学真不诚实,这个班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我囧了,说:老师,那是我的笔名。

    全班哄笑,老师走的时候,一脸意味深长地看我,说:同学,平时成绩占了百分之四十,看来期末考试的卷子你要好好答了。

    顿时,脑中闪过四个字:累觉不爱。妞们,我好桑心,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