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〇五:伤疤

可苦可乐o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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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张大爷来和原客打了招呼之后,连续几天晚上,相国大人都被同样的噩梦纠缠。梦里,老相国,原客他娘,老管家,皇帝,最可恨的还有太师,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不断在原客面前,重复的叫着“小原子……小原子……小原子……”。

    原客每每睡梦之中惊坐起,一声虚汗,就这样被折磨了好几天。原客的精神才缓过来,昨天晚上的梦里,他记得老相国叫他的时候,他还应了一声。

    “哎……”习惯果然很可怕。得出此结论后,相国大人也淡然了。可是他忽略了事物的连续性,所以,在未来的某天,当原客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村里老老少少通声叫他“小原子”的时候,他还是没出息的落荒而逃。

    坐在床上反映了半天,原客才想起来,这几天怎么都没见杨白,他不会又走了吧!本来这个破院子就没什么可守得。

    穿好衣服,原客下地开了门,入目的景象让原客惊叹了。

    这还是杨白家吗?

    平整的院子不见一根杂草。西北角的坍塌墙角,虽然还没补好,可是废墟已经被妥善的收拾了,用一些藤条编的栅栏稍做了阻挡。重新回到屋子,桌子和椅子被仔细地搽拭得干干净净。房梁上的蜘蛛网也被扫除干净。墙壁虽然依旧斑驳,可是明显是被整过的迹象,旧而不破。纸窗户也重新贴好了。在来到厨房,相比于第一次进来的残破,现在锅碗瓢盆明显多了,灶台案板也被收拾的干净整洁。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可是现在的感觉完全变了,像是让人居住的一个家,有人气,有生活气息,有温暖。

    看来在自己睡觉的间隙,杨白做了很多事啊,还是挺能过日子的嘛。这是原客的最终评价,而他自己,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纯享受的态度。

    原客从锅灶间拿出杨白温下的午饭。还是那些简单的菜色,只是味道相比昨天稍有变化,让原客不至于因为单调的味道而皱眉。

    其实,原客觉得他已经尽力克制对于现在生活环境的不满。只是有时候,脸色眼神之类的细微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以杨白的敏感自然明白。

    因此杨白每天天微亮就起床,连续收拾了好几天,才终于将院子整出个样。在原客不知道的地方,杨白做的还不止这些。

    相国府给的十两遣散费,杨白在回来的路上,即使已经很节俭,可是那么远的路还是花去了四两左右。剩下的六两银子,这几天外出买家用和食材早已花完,今天原客吃的午饭,是杨白最后能做出来的菜了。即使杨白就算有千般花样,可以将同样的食材做出不同的味道,可是食材耗尽,只能坐吃山空。

    原客在屋子里等了大半天,太阳都快下山了,可是杨白还没有回来,晚饭没着落,原客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又等了两刻钟,杨白还是没有回来,原客没办法,试着出门,他想到那天来的张大爷,好像说他家就在隔壁。原客想着去邻居家问问吧!

    说着就动身前往张大爷家,出了院门,环顾一周,没有人家,再仔细看稍远处的缓坡上有户人家,屋顶上炊烟直上。

    “隔壁的邻居不会是这家吧?”原客惊异。

    其实,村里本就人家少,因为田地的原因,大多院子离得较远,张大爷家算是比较近的。实在无法可想,原客只能去遥远的邻居张大爷家。

    一刻钟后,他敲响了张大爷家的门。其实在屋外,原客就已经闻见了饭香,看来刚好赶上饭时。

    “咦?杨白家小原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张大爷热情的招呼原客进屋,张大娘见有人来,又拐进厨房拿了副碗筷,摆到桌上招呼原客吃饭。

    “这就是杨白的表哥啊!长得还真是俊俏,我家老头子天天夸你呢!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来得正好,快坐下吃点饭。”

    看着满桌的美味饭菜,满头黑线的原客决定不纠结“标致”变“俊俏”这个问题了。原客谢过大爷大娘,入座开吃。

    一番餐点过后,原客想起来时的初衷,问张大爷:“大爷,你知道杨白,就是我表弟他今天干嘛去了?我一整天都没见他人,有点担心。”

    张大爷一愣,“小白没告诉你他去干嘛了?”

    原客也是一愣,他最近几天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是晚起很多,都没怎么见杨白。“大爷,那个……我的风寒还没好利索,所以最近卧床较多,倒是没在意表弟的动向,你知道是吗?”

    “哦,这样啊!”张大爷看了原客一眼。继续说:“小白这两天一直在村长家帮工,村长是个木匠师傅,有人托他打一套家具,小白刚巧会一些木匠活,帮村长打打下手,一天也就挣二十个铜板。过日子可是要花钱的。”

    原客总觉得张大爷刚才看他那一眼,意犹未尽,可是却捉摸不出具体意思。不过听见二十个铜板,原客还是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铜板,二十个铜板是多少银子?

    “那大爷知道我表弟平时几点下工吗?昨天他酉时就回来了,可现在都已经快戌时了还没见他回来。”

    “好像就是酉时前后放工,小白应该不会乱跑,他是个恬静的孩子,想来是村长留他吃饭了吧!”

    原客听张大爷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了一下,原客打算起身告辞,也许杨白已经回去了,他还是回家看看。

    有时候,你知道那个人在时,总会经常忽略他;若是一想到他会不在,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总觉得有所缺失。原客还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所以他忽视了自己的急切,也忽视了心底微小的不同寻常的触动。

    “小原子,陪大爷唠一会儿嗑,再回去也不迟。”张大爷看出原客的走神,便招呼他聊天。

    “听村长说,你是小白姨丈家的孩子,家里落魄了,来清河镇投亲?”

    “嗯,家里被陷害遭了官司。”原客心不在焉的回着话。

    “你和小白的境遇倒是挺像的,哎……都是为个财字,害了多少孩子啊!”张大爷似有所感,眼神恍惚很多。

    “表弟家的事,我倒是没怎么仔细听过,来到清河镇之后才听到这个消息的。大爷,能给我讲讲吗?”正晃神的原客听见张大爷提到杨白,突然来了兴致,他想知道杨白的事多一点,毕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了解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哎……”张大爷长叹一声,语调里道不尽的沧桑。和原客初见他时截然相反的感觉,像个久经生活的老人。原客不禁端坐身子,聚精会神起来。

    “这个事的来来去去,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那些镇里的人议论的,不过也□不离十。

    三年前,小白十八岁,他爹是个地主,在清河镇还是有点家财脸面的人。我们这杨家村以前有他家二十亩的地产,杨家对佃户还是比较仁慈的。

    只是后来好像是杨白他爹和一个大人物搭上了线,要合并田产做生意,说是做什么一夜百万的大买卖。

    于是杨家老爷就强行收回了村子里佃户手里的地,现在村里还有人对那件事不满。

    杨老爷收了地之后,大半年都没动静,可是突然有一天官差来,把杨老爷给捕了,也没说是什么罪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抄家获罪。最后,杨老爷死在了牢里,说是染病。

    杨家就这么没了。田产祖屋都被官府卖给了另一个朱姓地主。那时的小白啊……”

    “那是杨白怎么了?”原客急切的询问。

    “那时的小白,被欺负惨了。官府还了他爹的尸首,可是小白身无分文,他爹都下不了葬,那些以前巴结杨老爷的人,当时又跑出来在小白面前耀武扬威。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忍得了的。

    后来,好像是小白遇见一个好心人,帮了他。再后来,小白就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是被那个人带到了京城。可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这孩子受过的苦,那是说不出的,到现在变的这么老成。

    我总是想起以前的小白,那个很乖巧伶俐的孩子,虽是个少爷,可是平易近人,对我们这些佃户都很有礼貌,见面就‘叔叔’‘伯伯’的叫。不怎么舞文弄墨,倒是很喜欢跟着村长学木匠活,一点都不怕苦。可真真是个好孩子啊!”

    临了又是一声叹息,张大爷断断续续的说着往事,而原客的心也在这个过程中,激荡不已。杨白这个只是救命恩人的模糊形象,瞬间清晰的展开在原客面前,了解他的前前后后,原客竟生出一种再也搁不下的牵绊似的感触。他们息息相关。

    “表哥,回家了。”

    张大爷和原客一起抬头,才发现杨白站在门口,不知多久。而张大娘站在厨房门口,背转过身,拉起围裙像是在擦泪。

    原客反应过来起身,“大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你老快休息吧!我会和表弟好好过日子的。”

    张大爷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渐渐没入夜色的身影,唏嘘一声。“希望小原子能明白小白的不容易啊!”

    “我就说老糊涂今儿个怎么成精明鬼了,惹得我还掉了几滴眼泪。哎……说来杨白这孩子的确是苦,希望以后能好点。”张大娘和上门,拉着张大爷进了屋。

    一路无语,回到家。原客看见桌上摆着凉透的香菇汤,偷眼看了杨白一眼。

    “你去睡吧!我拿回去收拾一下。”

    杨白利索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走出门。

    原客看着他的背影,“当时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话出口,原客立时后悔,可是看着杨白停在门口的脚步,话收不回来。

    “反正一无所有,所幸睁着眼睛看看,下一步是路还是悬崖,是什么就走什么。最后就过来了,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ps:

    相国:各位看官,我很萌,有木有???

    苦寳:你不但萌,你还很傻,传说中的萌呆攻就是你。灭嘎嘎嘎……

    小白:那你把这货丢给我,是……

    苦寳:当然是调|教啊!小白,相国的归属权给你,记得要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