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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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进佛龛只是为了临时避险,真要想完全打消房主人对我们的企图,必须还得另外再想办法。我跪着正要和我哥合计合计下一步的行动,突然记起来,我哥之前和陆判对话的时候,好像说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类的话。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头上,我哥还敢把话说得这么满。不消说,他一定是心里有底的。说不定就连我们误打误撞躲进这佛龛里,也都在我哥的计划之内。我往前挪了挪身子,膝盖顶着我哥的腿。古人说促膝长谈,估计差不多也就是这意思。我哥自打穿了个洞出来,精神就一直不大好,两个眼睛焦点模糊,现在看我主动靠上去,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说:“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没使出来呢?要不然你怎么说,等达成了目的,才会离开这栋房子?”

    我哥把“秘密武器”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我被他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想搭话,还没开口便听我哥说,他手里确实还有一张好牌。用来对付这栋房子里的神魂,他相信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听到这立马振奋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我哥手里的牌对付那家伙绰绰有余,那刚才我们双方打照面的时候,我哥为什么没用出来?难道是因为时机不对,又或者是我的配合不到位?我再向我哥打听那张好牌的具体情况,我哥一说,却叫我吃了好大一惊。他告诉我的是:“那张好牌就是你。”我左右想不明白,我算哪门子的好牌?可是看我哥的神态无比认真,我又没办法不相信他。我让我哥具体跟我说说,我这张牌,主要发挥什么作用?我哥说你已经在发挥作用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作用会在什么时候显现出来。

    我真想说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就在这时候,扣死的活板突然动了一下。它并没有打开,我却听见一个声音在佛龛里说道:“怎么躲这儿不出去了?这整栋房子都是我的,你们真以为,躲在这儿我就没奈何了?不怕告诉你们,只要还在这屋里,你们就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去。”话音落下,江诚的那张脸,顶着佛龛上方的龙头便冒了出来。我看不见他身子在哪儿,但就他那面孔,也足够我心悸的了。我又开始怕他,像没躲进来的时候一样。我哥也又来遮我的眼睛,说那家伙的变化术只能吓唬人,没法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你别看,不看就没事了!我听了赶紧把眼神挪开,在这巴掌大小的地儿,不看佛龛我也就只能看我哥了。他身上那洞越看越显得愈发的清晰,蓦地一瞬间,那个洞里填进去一抹黑色的东西。

    我心说不好,上去就把我哥按倒。我想再把那抹黑色的东西抽出来,一伸手,却是我哥叫我先别动。他撑起上半身看着那一抹黑,像是融进了血管里似得在他身上飞窜。一眨眼的功夫,我哥的整个身子,便统统笼罩在了一团黑气里。我急着说再不动手来不及了!我哥倒是淡定,答了我一句:“已经来不及了。”他又再看了几眼,终于慎重地判定说:“那家伙攻击不了完整的魂体,但对我这种已经受过伤害的,看来他还是有办法的。”我恨不得都要跳起来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哥竟然还惦记着分析对手的行为。他分析这个能救他自己吗,还是说,他是死心塌地相信,有我在就一定能对付那房主人?

    可问题是我还不知道我的作用究竟是什么,罩着我哥的那一团黑气,却已经开始从里而外侵蚀我哥的魂魄。他胸口破洞的地方眼看着一点一点地扩大,再就是我哥两个眼皮子一翻,黑眼珠子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他那俩眼眶只剩下一片空白,看起来最是危急的时刻,我哥竟然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发现我哥真的在笑。他像是十分了然地说:“当年的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的事是个很大的概念,我一下弄不清,我哥所指的是哪一部分。是说他知道江诚那一伙人为什么专门把他挑出来给害了?还是说他知道江诚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改写了本来不可能被改写的命籍?眼下情况紧急,也由不得我细细的打听。我哥身上的黑气,正瞅着缝地往他的五官当中钻。我上去一通乱拍,把我哥从黑气里抢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黑气,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尽快离开这栋见鬼的房子。盖着佛龛的活板硬叫我给拆了个洞出来,我又拖着我哥,回到了先前我们对战怪猫的房间里。朝北那面墙上便是大门,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距离,背着我哥就要朝那个方向奔去。

    上回我抱我哥的时候他轻的几乎没有重量,这回再背他,我却竟然没能够挪开步子。那感觉就像是背了座大山,压得我腰都弯了。我一下吃不住劲,不过那重量,多半是那个房主人加在我哥身上的。我强咬着牙拖着步子向外走,边走边说:“哥你撑住了,我带你离开这儿……”话才说出去一半,我陡然听见脊背上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那一声差点炸裂了我的耳膜,同时有个什么东西,猛地一下从我背上弹了出去。我没能站稳脚跟,连带着我哥一块扑倒在地上。这一下把我摔了个瓷实,我哥他一直没晕,在我倒地之前便已经反应过来。他就势一跳,居然半蹲半跪地站住了。只见他身上的黑气顷刻间退散,我哥的两颗黑眼珠子,重新又嵌进了他的眼眶里。

    我没明白刚刚那一瞬发生了什么事,趴在地上,只觉得周围每一块地板都在颤动。不仅如此,楼上还伴随着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十几个大胖子,一个挨着一个在二楼跑圈。我抬起头来再一看,缠着我哥的黑气没了,但最初那个面容混沌模糊的房主人却又回来了。他整个人的气势完全变了个样,背贴着他自个的墙,嘴里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活的时候不是人吗,人怎么可能还懂这种东西?”我不知道他是跟我说还是跟我哥说,拿手撑着地,打算先站起来。结果我一动,那房主人跟着便是一声惊叫。我被他吓住了没敢再动,没想到的是,那家伙叫唤完之后,竟然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他这跪的一点征兆都没有,着实让我半天摸不着头脑。我哥过来扶我,我正好抓着他问:“这什么情况?”我哥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作用。”他放开我朝墙那儿走,完全没把满屋子的晃荡放在眼里。我感觉我哥哪儿不一样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着他站在那房主人跟前,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知道该怎么离开枉死城,送我们出去!”我哥说话的时候房主甚至都不敢看他,畏畏缩缩地说,他知道的法子,也得要冒险,保不了万全。而且还有一点他早就告诉我哥了,就我哥这种情况,是绝没有可能两次走出枉死城的。我哥走不了,便意味着只有我一个人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