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惠妃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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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徐三的担忧,李凤锦则冷静很多,“高城久攻不下,良县的事也被平息了,瑞王借助什么天象石碑打着顺应天理的旗号已然行不通了。好不容易弄死了太后,生拉硬扯的冠一个讨伐皇帝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的出兵借口,此刻怕已是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去理会花卿这等小事。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

    徐三闻言,便也稍微放心了些,“瑞王这一次似乎太过激进了些,这倒不像是瑞王一贯的作风。而且,他居然真的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得去狠手,可见权利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许是先前本侯建议皇帝发诏书令瑞王等人回京为太后祝寿,他们慌了手脚,怕回京后就再也走不了了,索性扯个借口就起兵造反。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次起兵的事,还真不是瑞王的意思。”李凤锦笑着卖关子。

    “是湘王以及福王等人?”不是瑞王,那就只能是这哥儿几个了。

    “湘王性子急,再有福王等人从旁撺掇,本就有几分不满瑞王拿自己当出力的湘王自然沉不住气,湘王跟当今皇帝虽是一母所生,但到底并没什么深厚情谊,甚至在皇帝登基之初,还对皇帝做出过下毒之事。因此自然也会担心这回回京给太后祝寿,皇帝会跟他算旧账。”李凤锦淡淡道,“湘王调用瑞王的军队打前锋,等瑞王知道,木已成舟,所以就算你我看来时机并不成熟,他也无可奈何的反了。”

    徐三点头表示赞同,“依照瑞王软禁花卿的行事,便可知他原是打算以先帝遗诏来行事的主意,若他真的拿到花卿伪造的遗诏,他出兵也算是名正言顺,不像眼下这般骑虎难下——朝中已有御史大骂他想窃国,可想他这苦心经营的名声,算是白费了这么些年的心血。不知道瑞王现下是不是连掐死湘王等人的心都有了?”

    李凤锦看一眼他幸灾乐祸揶揄瑞王等人的模样,“本侯现在担心的倒不是瑞王等人,他们注定成不了事。本侯担心的是——”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桌面上铺开的图纸上。

    徐三伸长脖子一看,狐疑的皱起眉头来:“西秦与南楚?”

    “如今南疆边境战事也起,本侯记得岳父曾说过,南疆边防一破,西秦南楚必定想要分一杯羹。虽然本侯让人换下了荣国公府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三公子,但就算能守住南疆,想必也会损失不小。而倘若此时,西秦南楚趁势而动,大周同样在劫难逃!”

    庄大将军曾自责先帝与当今皇帝太过倚重于他而忽略了新生代力量的培养,现在想来,他的忧虑果然不是危言耸听。而他记得,庄大将军之所以如此忧虑,起因便是若薇提醒他的功高震主——他这小妻子,早在一切都还没显山露水之前,就已经对时局有所了解了?

    徐三也变了脸色,收起一贯的吊儿郎当,“我觉得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临近咱们大周的西秦南楚结盟的话,那才是大周的噩梦!”

    大周本就处于内乱动荡之时,西秦南楚各自有想法,了不起他们费力一点,拼死总能守住大周江山,可倘若西秦与南楚联手出兵,且已经商量好如何瓜分大周国土,这才是最要命的——他们现在可没有强盛到能与两国抗衡的力量!

    “所以为今之计,咱们也要找盟友了。”李凤锦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计划来。

    “东齐?还是北赵?”徐三的手指落在地图上,“东齐不过只是个自给自足的小国,兵力不足咱们一个高城,且一向偏隅一角,不与其他国家来往。再说,咱们就算要找东齐借兵,这一路走过去,没个三五个月是根本到不了的,更别提东齐地势险要,寻常人根本走不进去了。那么,就剩下北赵了?可据我所知,从前老国王再世时,北赵还不错,如今新上位的这一位,却着实是个荒、淫残暴的主儿,致使北赵百姓民不聊生,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百姓暴动,靠着先帝留下的战神将军强行压制了下去。只是现在许多朝廷官员都非常不满北赵这位新国主,有些甚至潜出北赵,去了西秦或南楚——西秦南楚不敢打北赵的主意,亦是因为那位战神将军的缘故,他们比咱们运气好,那位将军正值壮年,若没有意外,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活呢。言归正传,在我看来,这北赵也不是好的结盟对象啊!”

    他顿一顿,无限唏嘘的说道:“也许现在西秦与南楚的国君正在笑话瑞王等人自毁江山的行径——全大周也就一个庄大将军拿得出手,这些人不管不顾的放倒了庄大将军,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们自己来守住大周江山?”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不是个多么热爱国家的热血青年,但做了这么多年大周人,他还是拒绝去想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西秦人或者南楚人。

    “所以眼下只有一个法子。”李凤锦沉吟着轻叩地图,“分化瓦解西秦与南楚。一来让他们结盟不成,二来,令他们自己内部也生乱,如此,自然顾不得大周了。”

    “这的确是唯一可取的法子。”徐三眼睛一亮,“只是,要分化瓦解西秦与南楚谈何容易。首先这西秦的国君既不像东齐的国君那般安于现状与世无争,也不像北赵那位君主荒、淫无道残暴不仁,他有野心,也是个很出色的令西秦百姓很是推崇爱戴的君王。一个野心勃勃的君王,想要扩充自己的领土,且有这样的机会,相当于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他能不吃?只怕到时候便是排除万难,也要来分大周这一杯羹。南楚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历代君主都是马背上打来的江山,人人能征善战,早已觊觎我大周多时,若不是庄大将军,他们哪里有耐心等到现在?如今觑着这时机,与西秦的君主更是一拍即合,要瓦解他们,我看比做梦还难。”

    “原本有个最合适的人选——”虽然要做成比较困难,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谁?”

    “花卿。”

    徐三立刻道:“那得加派人手,赶紧将人找到啊!”

    李凤锦白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徐三便稍稍松口气,“希望还能赶得及,能令大周以及大周的百姓避免这一场大祸事。”

    “本侯倒没看出来,三少还有着如此爱国忧民的伟大情怀。”李凤锦揶揄他道。

    “本少爷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了些,但仍不失为一个有志青年,当然,侯爷你眼拙,看不出本少实则一颗珍珠的本质而已。”

    “那还真是抱歉,将三少当成鱼目这么些年。”李凤锦没甚诚意的说道。

    两人相互取笑两句,正欲继续忙活,就见东来又走了进来。

    “爷,将军府方才传了信来,惠妃让人接了庄四姑娘进宫说话。”

    李凤锦眉头一揪起,徐三已经开口道:“这惠妃倒是好胆量,听说皇后见了庄四姑娘,足足吐了三天,三天里头吃什么吐什么……这惠妃竟还敢上赶着找不自在?”

    “宫里传来消息,惠妃娘娘的亲侄子今儿也进了宫。”东来补充道。

    李凤锦神色一变,匆匆起身:“我得进宫去看看。”

    庄若梅那丫头虽然总跟他争宠很是碍眼,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若薇对其的看重与爱护,若是庄若梅今儿个在宫里吃了亏——庄若梅那丫头如何不归他管,可是若薇肯定会跟他闹。

    ……

    进宫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庄若梅并没有因为换了个人邀请就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反正到时候只要祭出这张脸,任谁只怕也没心情再打她的主意。

    想着,她轻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看了都恶心的脸皮,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马车驶进皇宫,又坐了一顶步辇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到了惠妃宫中。惠妃身边最得脸的绣馨已经含笑等在了那里,见庄若梅到了,忙笑着上前去,亲手扶了她走下步辇。

    “庄四姑娘可来了,咱们娘娘等的都快望眼欲穿了呢。”她一边笑言,一边拿眼打量庄若梅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帷帽后头的那张脸,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实,但也能从轮廓上看出,这脸似乎比寻常人的大了不止一倍去。

    庄若梅忙做出慌张又受宠若惊的模样来,不过想着自己再如何受宠若惊人家也看不到,自然在表演的时候就打了折扣。“是我来迟了,累娘娘久等,一会子还请姐姐在娘娘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我不是故意来迟的……”

    “瞧四姑娘你说的是哪门子见外的话,是娘娘心急着想要见你,哪里是你来迟了。你可千万别这样,否则一会子娘娘见了要怪我吓着你了哩。四姑娘也别太紧张,咱们娘娘可是这宫里第一等的和气人呢。”绣馨极是自然的安抚着庄若梅,只是眼睛还会有意无意的往她脸上飘。

    庄若梅只作不觉,感激的说道:“多谢姐姐提点。”

    顺势将手腕上的嵌红玛瑙赤金手镯褪下来塞进绣馨手中,绣馨原本想推辞,然而一掂量,便不动声色的袖了,“庄四姑娘太客气了,快里边请吧。”

    “哎,你站住!”一道甚是嚣张却稚嫩无比的嗓音响在庄若梅等人身后。

    庄若梅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明明粉雕玉琢却似刚从泥里钻出来的小男孩正神气活现的指着她,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又看看身边明显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绣馨,问道:“你叫我吗?”

    “对,就是你这个丑八怪!”那孩子声音脆脆,模样可爱,说出来的话却十足伤人。

    绣馨忙上前道:“三皇子,快别胡闹了,这是咱们惠妃娘娘的客人,你上别地儿玩去吧。”

    三皇子双手一叉腰,看的庄若梅只想笑——见多了庄西林的嚣张跋扈,这三皇子的段数,还撵不上庄西林呢。

    “本皇子爱在哪儿玩便在哪儿玩,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指指点点?”说罢瞪着若梅,“丑八怪,过来!”

    绣馨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便显得强硬了些,“三皇子,咱们娘娘还等着见庄四姑娘,你快别胡闹了——跟着你的宫人呢?怎么又让你一个人到处跑了,万一不小心再摔了跌了,心疼的可是你的母妃宣妃娘娘呢!”

    三皇子秀气的长眉竖了起来,“本皇子是摔了还是跌了,关你什么事儿,要你多管闲事!丑八怪,还不赶快给本皇子过来!”

    绣馨还欲说什么,若薇伸手拦住她,柔柔一笑,“姐姐,没事。”

    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家里有个弟弟,比三皇子还顽劣呢,我能应付的。”

    绣馨没法子,只得令人先进去禀告惠妃,自己则在一旁瞧着。娘娘策划了这样久,不论如何初步得纰漏,她得好好盯住了才是。

    若薇举步走近三皇子,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将军府庄四给三皇子请安,不知三皇子叫住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三皇子歪着脑袋睨着她,“你这个丑八怪,上回才把母后吓得好几天吃不下饭,这回是不是又想把惠母妃给吓坏了?”

    庄若梅便忧愁的叹息一声,“非是我故意要吓坏人,想我从前亦是娇美如花,只是不知为何竟得了这见不得人的恶疾。吓到皇后娘娘,我心中亦很过意不去的,幸而娘娘仁慈,才没有治我的罪。今儿惠妃娘娘召见,我心中也实在很是忐忑,这要是万一吓坏了惠妃娘娘……”

    说来说去,她就一个中心意思——吓坏人可不是她的本意,她这个吓人的人,其实也很无辜的。

    “你的脸真的那么可怕吗?”三皇子好奇的盯着庄若梅的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本皇子倒想见识见识。”

    “三皇子不可——”绣馨正要冲过去阻止,三皇子已经快手快脚的扯下了庄若梅头上的帷帽,绣馨毫无防备的看过去,“哇”一声,呕吐物呈喷射状喷了出来。

    她这般模样已属失态,忙背转身去,跌跌撞撞走到一边,“哇哇”声吐得惊天动地。

    庄若梅一脸无辜的看着强忍着没吐出来的三皇子,心中暗道,这小子还这么小,定力倒是很好,寻常人如绣馨,看了她一眼都吐成了这个样子,这孩子虽然撇过了头,可刚刚揭开她帷帽时,是实打实的近距离的看了个一清二楚呢。

    “果然好丑。”好半天,三皇子憋着气说了一句评价语。

    庄若梅仍是无辜状,“并非我有意要吓三皇子,乃是你非要揭开我的帷帽,这才让陋颜惊到了你,还请三皇子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的捡起帷帽来,重又戴好了。

    三皇子这才转过头来,皱着可爱的小眉头看着她,小声嘀咕道:“真不明白,你都丑成这个模样了,怎么她们还要害你呢。”

    庄若梅心下一跳,“害我?”

    “本皇子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三皇子看一眼犹自吐得天昏地暗的绣馨:“她们说要将你和一个男人关在同一处,这样你就只能嫁给那个男人了。本皇子偷偷见过那个男人——”

    他皱皱小鼻子,“本皇子一点都不喜欢他,这才想提醒你一下,本皇子难得好心做好事,却差点被你这个丑八怪吓死——算了,本皇子不跟你啰嗦了。”

    说罢,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庄若梅迅速扫了眼四周,除了绣馨仍在吐,因是惠妃娘娘的宫殿前,倒也没有旁人在,便忙追上去一步,小声道谢:“多谢三皇子提醒。”

    小孩子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猴子似的钻进就近的灌木丛里,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

    绣馨好不容易吐完了,撑着虚弱的身体歉意的走过来,眼睛却再也不敢往庄若梅脸上瞟上一眼。

    “庄四姑娘,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庄若梅忙截断她,泫然欲泣的开口道:“都是我这怪模样,才会害的姐姐这个样子。其实不瞒姐姐你说,我现在都不敢对着镜子,只要一看到自己这丑陋的模样,我真是恨不得死了才好。”

    说罢,抬袖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绣馨忙空洞的安慰道:“其实,也不是、不是那么难看。庄四姑娘只是得了怪病,又不是天生如此,相信这病总有痊愈的一天。待你病好了,容貌自然也就恢复了。正好今儿个你进宫来,咱们娘娘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子就让太医院的医正来替你瞧瞧,医正的医术很好的,一定能治好庄四姑娘的恶疾。”

    心里却万分的同情起惠妃的亲侄子来,这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整日里对着这样一张脸啊!这不是生生的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倘若这庄四姑娘跟她那悍妇之名响彻京城的三姐一个德行,也不让家中有姨娘通房,甚至连容貌好点的丫鬟都要打发走,那惠妃侄子的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可是,没有人会关心惠妃侄子会不会生不如死,他们在乎的,只是要拉拢将军府与东平侯府罢了。只要能将庄四姑娘娶回去,就相当于无形的将惠妃与将军府以及东平侯府牵扯到了一起。

    “倘若当真能治就好了。”庄若梅的语气听起来有气无力,显然是失望的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根本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了,“不过还是要多谢惠妃娘娘一片好意,她真是个好人!”

    绣馨愣了愣,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怎么感觉庄若梅说到“好人”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呢?再一看她安分垂首的模样,绣馨立刻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在这宫里,咱们娘娘的心地若是认了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呢。你就放心吧,有娘娘在呢,定然不会叫你一辈子都如此的。”绣馨想要对庄若梅露出她招牌式的和善笑容,只是脖子转到一般,便硬生生的顿住了——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脸容,可是方才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现在胃里犹自翻江倒海的难受呢,万一再看一眼,说不得还要吐到什么时候去。

    庄若梅冷冷看一眼绣馨僵硬的模样,随口奉承了惠妃几句,心里却琢磨开了,看来惠妃的目的跟皇后是一样的了,只是皇后当时不了解她这张脸的状况,本想将她提给成世子的,结果刚刚提起成世子,她就“不小心”碰落了自己的帷帽子,皇后当时只顾着吐了,阖宫的人都惊慌失措的扶娘娘找太医,忙得不可开交,这亲事自然也就没有提成。后来回到府里,皇后也不见有动静,想必还是心疼自己的亲弟弟,不忍心给他娶回去一个丑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妻子。

    而这惠妃,心机城府显然高出皇后不少来,皇后至少还要先见见她才决定要不要祸害自己弟弟。这惠妃是直接设计好了,才不管他侄子如何,先将他们送作堆,才不理会祸害了谁谁,她自个儿得了好处就行。

    既然打着将他们送作堆的主意,三皇子也在宫里见过那个不知是被动还是主动设计的男人,那么惠妃要动手的地点,只能是她自己的宫里。要怎么样才能脱身离开,这是个问题。

    庄若梅自己都没注意到,原本该愤怒的情绪,此刻却半点也没冒出头来。因她一直记得,她的三姐告诉她,遇到事情时,愤怒伤心害怕绝望,都是没用的情绪,唯一能做的,只有冷静,唯有冷静以对,才能于绝处看到希望。

    三姐也曾进过宫,也曾见过皇后见过惠妃等人,她都能毫发无损的安然离开,她亦不能丢了三姐的脸——好歹她也算是三姐一手调教出来的呢!

    庄若梅这般想着,愈发冷静了——没有别的法子的话,便只能见招拆招了,反正无论如何,不能中了惠妃的计,否则来日她还有何颜面见三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