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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澈的话刚刚说完,空气开始变得阴冷起来。察觉到不对劲,乔念的笑声渐渐停止了,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渊澈。
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没有变,但是他的双眸变得通红，獠牙在殷红的唇下探出了尖利的末端,银色的长发被冰冷的气流吹得飞扬起来。
“吸……吸血鬼？”乔念的声音充满了战栗。
渊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张开了嘴,让乔念把那致命的獠牙看得一清二楚。
乔念的瞳孔急剧收缩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渊澈冷冷地问道，“你还敢跟我走吗？”
乔念深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走到渊澈身边。
对方抬起脸,用血红的眸子盯着他,乔念被他看得一阵头晕目眩，赶紧闭起了眼睛，但还是死死地站在他旁边不动。
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一咬牙，一把抓住了渊澈冰冷的手腕，“你还是带上我吧！但是你不要吃我，我的血肯定不好喝……”
渐渐地，那股阴冷的气息就散去了。
当乔念再睁开眼睛时，渊澈已经收住了原型。他松了口气，却发现对方的手腕还被自己紧紧握着，于是赶紧松开了。
渊澈微微一抬手，乔念吓得抱住了脑袋，结果对方只是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
“我父母不会也是吸血鬼吧？”
“你母亲是。”
“那我不也是……”
“你是个半血族。”
乔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不住地颤抖着，“可是我做了十七年的人类啊……”
渊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向乔念问道，“你在教堂呆了十七年？”
乔念麻木地点点头，渊澈却蹙起了眉头。
没有吸血鬼能在教堂里呆那么久还不出事，难道是因为乔念有人类血统的原因？
“你在教堂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否则我怎么活过十七岁的？”乔念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发软的双腿，嘴里小声地喃喃道，“除了低血糖的后遗症，我从小到大都没得过病呢，大家都说是上帝庇佑……”
渊澈嘲讽地冷笑了一声，吸血鬼怎么会得到上帝的庇佑？
邪恶又野性的原型收住后，乔念就不害怕渊澈了，他走到对方身边坐下，拿眼睛一直瞅着他。
渊澈被他看得发毛，问道，“干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母亲？”
渊澈差点没喷出一口血，但还是维持住了镇定，平静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对我很好啊。”
“所以我喜欢你母亲？”
“难道不是吗？”乔念歪着脑袋想了想，“该不会是，你喜欢我吧？”
渊澈强忍着打残他的冲动，双拳被自己握得咔嚓直响。
“吸血鬼都是近亲，尤其是贵族，这样可以保证血统的纯净。”
“所以……”乔念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道，“这不是乱/伦吗？更不行啊……”
渊澈终于没忍住，一掌扇在了乔念的后脑勺上。
“纯血贵族里，雌性很少，所以军部很重视你的母亲，而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她。”
“你是他的孩子，所以，我对你负有责任。”
渊澈看着一脸茫然的乔念，问道，“懂了？”
乔念点点头，一脸严肃地反问，“那我岂不是还要叫你大叔？”
渊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试试。”
乔念狗腿地陪笑着，“这样的美男子还是不要叫大叔好了……”
渊澈起身，走出了房间。乔念站在他身后，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片刻后，渊澈的声音又从屋外传来，“还不快跟上。”
他们回去的时候，渊澈和他的两个副官走在前面，步履悠然，乔念则跟在他们后面，气鼓鼓的。因为渊澈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背着了，他现在累得跟一头驴一样。
其实，渊澈完全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回到血族的领地，但他就是想治治乔念，看到少年咬牙切齿却又发泄不得的样子，渊澈就觉得非常愉快。
好几天后，他们终于走出了福音镇，月色把无边的森林笼罩在象牙白的光芒里，让这片极度危险的土地看上去静谧而温柔。
乔念把重重的包裹扔到一边，脱力般靠着一颗大树坐下了。
他揉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快累死了……”
两个副官停下脚步，向他们的指挥官投以询问的目光。
渊澈看了乔念一眼，终于点点头，“休息一下吧。”
原本是打算继续赶路的，但是乔念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赖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严重拖了后腿。当晚，他们只能在血域之森里渡过了。
乔念先是靠在一堆枯枝残叶上，后来觉得硌得慌，于是静悄悄地走到了渊澈那边，看到对方安静地闭着眼睛，乔念大胆地把头枕在了他腿上。
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了，“谁让你过来的？”
乔念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但是他感觉到对方的声音里并没有嫌弃和责怪，于是厚着脸皮保持了那个姿势。
“少给我装睡。”
乔念终于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是你自己说要对我负责的。”
渊澈冷冷一笑，“给我起来。”
乔念不仅不起身，反而耍懒一般一把抱住了渊澈的腿，小声地抗议，“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哼！一点都不疼我……”
果然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啊，但是……
渊澈看了眼枕在他腿上的少年，对方的面容罩在幽暗的光线里，透着一种温暖的依赖。渊澈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未知的地方跳动了几下。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让乔念靠着。
过了好久，乔念突然开口了。
“如果某天我也不见了，你会去找我吗？”
声音很小却很认真，渊澈听得非常清楚，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变得柔和。
“会的。”
听到这个回答，乔念安心地笑了，终于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藏在乔念口袋里的吊坠，那些黑褐色的液体仿佛是活的一样，缓缓游动着，在黑夜里诡异地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第二天清晨，乔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渊澈就坐在他旁边，神情平静地望向远方。
破晓的曙光从浓厚的白云背后刺破而出，清澈的光束均匀地洒了下来。仿佛温玉般连绵不断的绿色树荫，衬托着遥远天气的橘红色，整个天地都仿佛笼罩在这样的温暖的光晕之下。
乔念醒过来后，他们继续往前走。清晨的露水将渊澈的靴子打湿了。
他们一路走过来，享受着笼罩着整个天地的庞大寂静，就如同黑暗的血族享受着黑暗的死寂一样。
他嘴角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非常浅淡，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