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态度定

蔻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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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太极殿外,李世民的贴身内侍的声音传了进来。

    此时,李世民与四位大臣正在太极殿内商议“要事”。若不是有什么紧急且重要的事情,内侍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进来。”李世民沉声道。

    只见那内侍推开太极殿的殿门,弯着腰,低着头快步朝着李世民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一礼,以眼神询问着什么。

    “说,让他们也听听。”这内侍要禀报什么,李世民自然是心中有数,今日既然找了这四人前来,那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他们。

    “启禀陛下,宫人来报,昨夜……”

    内侍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晌,这才把事情说了个明白。随后李世民一挥手,便让他退了出去。

    “陛下。”待到那内侍退了出去之后,率先开口的竟然不是长孙无忌。

    李世民抬眼看向了李靖,在他心中,并没有预料到听完了内侍的话,李靖会首先开口。

    李靖此时躬着身子站在大殿的中间,思索再三之后,道:“陛下,臣以为宫人的回禀不可尽信。”

    按照内侍回禀,昨夜那四人回去之后,在偏殿之中自摆酒水,席间所说的话题甚是杂乱,听下来之后,似乎唯一的可取之处就在于那所谓的“人之弱点”。那什么伴娘徐小莉是个什么,此时并不能弄清楚,但是说到大唐女子地位卑微,若不能得到男人的庇护,将会活得很可怜这一点,仿佛在隐射着什么。

    “那李将军有何高见?”李世民此时语气平和,仿佛方才那个怒气冲天的人并不是他。

    “臣以为,大唐女子地位如何,并不如那几位说得那般不堪,相反,臣以为那几位有些危言耸听了。”李靖是个领兵的将军,做不到像文臣那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时之间竟有些词穷了。

    李靖心中是有想法的,奈何词不达意,一着急,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他没有办法了,只好向着长孙无忌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而长孙无忌接到了李靖求救的眼神之后,却并没有马上行动,反倒是将头又低了下去,状似在思考着刚才接收到的消息一般。

    眼见求救无门,李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陛下,那几位的言论素来就与某,与众位大臣们有所不同,如今说出那番言论,倒也在意料之中。”

    “李将军究竟想说什么?”李世民此时听得头疼,只觉得听武将说话,竟比听文臣说话更让他费劲。

    就在李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所措的时候,长孙无忌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踱步来到殿中央,躬身一礼之后,缓缓道来:“陛下,臣以为,李将军话中的重点,应该在于那女子。”

    “哦?”李世民语调微扬,似乎对于长孙无忌的话很感兴趣。

    长孙无忌在开口之前,侧头看了那李靖一眼,见李靖微微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姑且不论那伴娘徐小莉是何人物,且说那神仙言语中提到的所谓可怜女子不胜繁举,保得一人,未必保得两人,三人。由此话可以推测,这太极殿内起码有一人,是那神仙想保之人。”

    “那侍女,依依?”李世民一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他又有点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宫中的奴婢,能够入得了神仙的眼。

    “陛下英明,正是。”长孙无忌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接下去说:“那几位如今失去了法力,虽还具备一些能力,但与来到大唐之前定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即便是看中了大唐的女子,也未尝不可。”

    “可是长孙大人,若是看中了大唐的女子,那为何夜夜不用那依依伺候?”说这话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咬金,他就是一个粗人。若是他看上的女子,直接要了就是了,哪里还想得了那么许多。

    “程将军此言差矣。那几位并非凡人,想要猜测他们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能让那几位上了心,何愁今后无法控制?袁大人,某说得可对?”长孙无忌先朝着程咬金看了一眼,之后才转向了袁天罡。

    这袁天罡,自从进了太极殿之后,便一言不发,此时听到长孙无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宛若大梦初醒,猛地抬起头来。

    “袁大人?”李世民见状蹙眉,语气略带着责怪,“袁大人可是身体有恙?”

    “谢陛下关心,某、某无碍。”袁天罡心中无奈,这帝王之怒是迟早要降临在他身上的,他就算是有心想躲,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索性,他也站起了身,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冲着李世民行了一礼。

    然而待到袁天罡走到这大殿中间的时候,包括李世民在内的四人,才发现这袁天罡的脸色十分难看,且不说那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就说他那一双乌青的眼睛,看着就让人吓了一跳。

    “哎呀娘啊,袁大人,你被人打了?”程咬金算是唯一一个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了,此时看到袁天罡的模样,整个人跳了起来,指着袁天罡的手指一抖一抖的。

    袁天罡闻言苦笑,抬手略微抚了一下自己的双眼,苦涩地说:“程将军哪里话,某,某怎么会与人动手。”

    “那,袁大人的眼睛,怎么,怎么……”陈咬金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这后面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略有些尴尬地冲着李世民干笑了一下。

    李世民本也想问问情况,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耽误之际,是要搞清楚偏殿那几位神仙的事,这袁天罡的事情,还是姑且放在一边吧。于是他稍加安抚了一下,便又将话题给带了回去,对着袁天罡问道:“此事,袁大人如何看?”

    终于来了。袁天罡在心中轻叹了一口,对于方才几人关于利用“弱点”控制那几位的说法,他是不置可否的,略微沉吟之后,这才开口道:“陛下,昨夜宫宴结束之后,某一夜未眠,观天象,掐算,再结合方才那宫人来报的消息,某可以断言一件事。”

    李世民知道重点就要来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微倾,一手握拳放在桌上,等待着袁天罡接下来的话。

    “那爆竹燃放之后,某一直很注意那天象的变化,发现星象有异动,之前,之前那预示大灾之星,它,它暗淡下去了。”袁天罡一咬牙,终于将他观察了一夜的结果给说了出来。

    灾星暗淡了?!

    “哈哈,某看那爆竹就新鲜得很,夜里点了甚是好看,不像那日白昼,某……”程咬金也不知是真的粗壮鲁莽,还是少跟筋,居然又提起了那日太极殿擅自点爆竹的事情。

    “咳咳。”李靖一手握拳挡在嘴前,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同时用责怪的眼神看向了程咬金。

    而李世民此时也无法淡定了,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只听见太极殿上首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殿中的四人忙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许久之后,李世民的声音才打破这僵局,“朕,真的做错了。”

    “陛下!”

    “陛下……”

    四人闻言纷纷下跪,口中高喊着,四人此时也算是想明白了,今日这太极殿一行,只怕根本不是为了要听听他们的主意,而是,而是来背黑锅的。

    “陛下,此事某难辞其咎,某愿意去向那神仙请罪,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就在众人还在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程咬金就跳了出来,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若不是某鲁莽,陛下也不会误会那几位,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意……”

    “程将军。”李世民并没有让程咬金把话说完,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道:“这件事,朕难辞其咎,程将军不必如此。”

    “可是……”程咬金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李世民那坚定的眼神之后,只好住嘴不说。

    “朕问诸位,对那神仙,如今可信否?”李世民沉重地问道。

    “某信。”率先回答的是袁天罡,经过昨夜,他对那几人已经是信服了,是不是神仙又如何?哪怕是凡人,能做到这一步,称为神仙也不为过。

    长孙无忌和李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陷入了挣扎之中。

    “砰砰”两声重重地响起,之间程咬金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一脸傲然道:“某佩服那爆竹能趋吉避凶,且新鲜好看,能为大唐所用,是件好事。但是,要说让某信那几位是神仙,哈哈哈,某还是那句话,某不信那装神弄鬼的东西。”

    李靖也是武将,听到程咬金如是说,心中也觉得有些共鸣,可是他却与程咬金不同,他看得更深远,毕竟,将与将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程咬金见长孙无忌和李靖依旧没有开口,不耐烦道:“怎么,两位大人莫不是与那袁大人一般,信了那什么狗屁神仙之说?”

    李世民听程咬金话语间竟然爆了粗口,微微蹙眉,但片刻之间便恢复如常,视线在长孙无忌与李靖之间逡巡。

    “陛下,臣以为,大唐得三位神仙庇佑,必将国运昌隆。”

    长孙无忌口中一边高喊着,一边就又跪了下去,态度十分虔诚。

    李靖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高呼了起来,与那长孙无忌一同跪了下去。

    李世民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眉眼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程将军,袁大人?”不用李世民开口,长孙无忌就开口提醒了两个傻站着的人。

    袁天罡反应不算慢,也跪了下去,领会了其中的深意,只有那程咬金最后是被李靖拉扯着跪了下来,不甘不愿地顺着众人的话也说了一遍。

    “哈哈哈,好,甚好,从今往后,大唐得神仙庇佑,国运必将昌隆,哈哈……”李世民大笑着站了起来,哼,至于弱点,总会有的。

    李世民的目中精光仿佛穿透了太极殿,射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