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6

沉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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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叶卿云叫她不要有负担。可是能有哪个姑娘在被表白之后可以若无其事的呢?

    午饭过后,程迦艺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了,不敢跟叶卿云独处,脑子里却又全是关于叶卿云的事。

    以她目前的状态,如果换作别的任何一个人表白,肯定都是一口拒绝的,可是对方是叶卿云,跟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起舒航来,都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过去的很多年里,都没有联系,可是仅仅只是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就能让她觉得分外安心。

    因为承诺了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所以值得托付和信赖,愿意倾诉全部的心事和秘密。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舍得拒绝呢?拒绝了之后,哪怕还能继续联系,他之于自己的意义也完全不同了吧,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了。

    程迦艺纠结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思维围绕着叶卿云飘啊飘的,忽而想到少年时他的那些优缺点,忽而好奇长大后他的恋爱经历,忽而又纳闷如今他喜欢自己的理由,最后终于定点在“失联的原因”上有了细想和发散。

    13年不见。虽然说13年没见了,但这句话的重点在“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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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和他见面,确实是13年前,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忘了相约的理由,两个人骑着单车,压遍了禾城每一条大街小巷。不累的时候,你追我赶,炎炎的烈日下汗水洒了一路,兴奋地双手离把,高高张开,迎着风像是迎着即将到来的高中新生活。

    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免不了对高中充满了各种遐想,受动漫的影响极大,仿佛进了高中就离那些故事里描绘的美好又近了一步一样。

    觉得累了,就在有树荫的路边停下,对话和表情如今早已忘得干净,能记得的细节只有举起手来努力去摘头顶的树叶的画面。

    叶卿云单脚搭着人行道的边,跨坐在自行车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摘了一片绿叶下来在手心里把玩,程迦艺学着他的样子高举着手,可是搭在人行道上的脚无论如何用力地踮起来,指尖再怎么使劲地伸长,都还是始终够不到最低的那片叶片。

    叶卿云当时取笑了她吧,她记得自己还不服气地把车停好了,索性蹦跳着去摘叶子,奈何实在个子太小了,使劲跳起来,指尖勉强碰触到了叶片,也来不及在手上使力把它们摘下来。

    她好像还不甘心地耍赖说他头顶的树要低一些来着,可是跑去他旁边,跳起来也依然摘不着,最后还是他扯着树枝拉下来一点,才让她终于如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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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玩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自然惬意的好朋友,道别的时候还说着下次一起去某某地方玩的约定,最后却因为叶卿云没有考进程迦艺被提前录取的那个高中,让两人一别就是13年。

    高中和理想中截然不同,90%的生活被繁重的学业占据,摸黑就要爬起床不说,每天还要下了晚自习才能回家,周末也是各种补习班,剩下的10%还要忙着和新朋友建立关系,所以仅仅只有40分钟自行车车程的两所学校,却成了他们再也不会穿越的鸿沟。

    不过,之前也说了,重点在“见”字。

    他们虽然没有再见面,可是喜怒哀乐,依然延续了初中时留下的习惯,用信件的方式互通有无。满满好几页信纸,叠进邮局统一的牛皮纸信封,贴上邮票,满怀期待地塞进校门口标配的绿色邮筒里。

    成为彼此秘密的寄托。

    不见面,却也绝对不会生分。她的喜悦、惆怅、纠结、挫折……他都懂得。

    一直到,临近高考前,她收到一封从信封上的地址就一眼能认出不是他的笔记的信件。

    怀着忐忑和不解的心情,她拆开那封信,是一个男生情意满满求交友的内容。

    他介绍自己是叶卿云的同桌,每次看到叶卿云收信的时候都充满了羡慕之情,也常常听叶卿云提起她,所以终于安奈不住,求叶卿云给他看一眼信件的内容,然后鼓起勇气给她写了这封信。

    就好像日记本被偷看了一样,当时的程迦艺有一种隐私被人侵犯了的感觉,非常非常非常气恼,找不到言语来描绘那种生气和委屈的感觉。

    虽然寄给叶卿云的上一封信件里也没有写多么秘密的事情,无非是一些考试和交友的日常,可是那些都是述说给叶卿云一个人听的,他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擅自给了别的人看,那在她尚未成熟的心智里,已经严重到了要用“背叛”来定罪了。

    所以她一气之下就再也没有写信了,没有回复叶卿云的同桌的信,在收到叶卿云的道歉信时,也是直接塞进抽屉里,很多年后整理房间翻到了才时过境迁地拆开来看。

    假如那个时候的自己再大度一些,再体谅一些,能从他的角度出发,懂得青春期的男生多多少少会有的一点炫耀心情,以及维护同性之间友谊的手段,那么如今的局面大概就大不相同了吧。

    后来辗转着通过其他同学,知道两人大学考了不同的城市,不仅仅是“见”,连联系也终于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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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像初恋总令人念念不忘一样,就算早已是被时间美化过的记忆,他或者她也永远年轻美好地活在梦里。

    青春期里认定的最好的朋友,也同样的,在未来的岁月里,无论是走失了多少距离,心里又挤进了多少其他的朋友,这个他或者她永远占着“最”的名义。

    不见也罢,不联系也罢,亲切的程度从来没有被取代过,所以很多很多年后的重逢,依然可以自然而然无所顾忌地就流露出最最脆弱的那一面。

    不害怕被取笑,愿意揭开纱布给他看伤口,因为仅仅是他这个人本身,对于她而言,就已经是一种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