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将士边关死,皇子城头立?

何时秋风悲画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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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淮防线终起战事。

    泗州的纥石烈志宁和颖州的仆散忠义的大军几乎同时攻击两淮防线,意图同时在两淮防线撕扯出一道口子,从而击溃两淮防线,进逼建康和扬州。

    只要撕扯开口子,让大军饮马长江,辽阔的江南平原将再无法阻挡大金骑军。

    一旦饮马长江,大宋便成了新婚小娘子过马路,任由大金铁骑践踏蹂|躏。

    赵昚焉敢不求和?

    安丰军境内,寿春。

    十八岁的安丰军节度使、庆王赵恺身披铁甲,头鍪顿项、身甲、披膊皆是王爷品秩,极其精细,左右披膊上各附一狮头,狮面袍肚,分外威严而狰狞。

    身着大红披风,双手驻剑立于寿春城头。

    在其身旁,大宋辛青兕亦是满身披甲而立,腰间佩剑,手里倒提着一杆长枪。

    辛弃疾是用剑高手,但到了战场,还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枪更有威力,是以先手武器舍弃了长剑。

    寿春城前,犹不见金人。

    仆散忠义五万雄师进攻安丰军,首当其冲的是寿州。

    当然,大宋也不是靶子,任由寿州经受金人大军攻城,寿春兵马已出城,一旦把握战场时机,可进城支援寿州,也可绕过寿州直取金人军阵。

    一切皆看战局变化。

    赵恺远眺北方,当然看不见寿州的。

    片刻后对身旁的辛弃疾说道,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你说此刻,那位大宋雏凤李凤梧在干什么?”

    辛弃疾愣了下。

    如今安丰军即将面对金人大军攻略,皇子殿下此刻提起李凤梧作甚,还是耐心的道:“或许在襄阳城守备,毕竟襄阳兵弱,不足以硬撼金人。”

    赵恺点点头,“是啊,也许此刻襄阳已经开打了,也许李凤梧此刻也被逼着穿了盔甲上了城头。”

    毕竟是襄阳知县,如果战事吃紧,他作为一县长官,必然也要上战场的,如果落跑,战后肯定要追究责任,难免一死。

    辛弃疾不说话了。

    赵恺又道:“张超和张明之若是死守襄阳,倒是有机会,但这两年我大宋对金也打了不少胜仗,就怕他们骄横,想着军功忘了自量,不愿意放弃光化军、均州和随州,而以京西南路之兵硬抗纥石烈答鲁。”

    辛弃疾略有担忧,“张超在绍兴三十一年战败过金人,应该不至于如此贸然。”

    赵恺笑了笑,苦笑。

    “你看,也许李凤梧都已经站上了襄阳城头,我这个皇子却躲在寿春,看着边关将士洒血疆场,今后若是他问起此刻我在何处,你让我怎生回答?”

    赵恺很是平静的问辛弃疾。

    辛弃疾心中苦笑,我就说皇子殿下为什么要提起李凤梧,感情在这里等着自己,只能无奈的道:“您为节度使,又是皇子殿下,自当坐镇全局,岂可轻易以身涉险。”

    赵恺撇撇嘴,“别忽悠我了,还不是陈俊卿让你这么说的。”

    辛弃疾耸耸肩,不置可否。

    赵恺回身,似要透过烽火台望向滁州方向,很是不屑的道:“你说此刻,我那位三弟在干嘛呢,会披甲上城头么?”

    辛弃疾只见过赵惇一面,并不了解,是以更不知从何作答。

    赵恺自答:“我那三弟惜命的紧,别说金人还没攻到滁州,就算是兵临滁州,他也不会披甲上城头,所以我想啊,他此刻恐怕还在制置使治所里喝酒听曲儿。”

    辛弃疾皱眉,“应该不至于吧,毕竟当下这个时候,他可是淮南东路的制置使。”

    赵恺哈哈一笑,“不会么?”

    旋即又道:“我猜,淮南东路的兵权,他怕是全部放给了招讨使李显忠,喝酒玩女人,他擅长,但是行军打仗,他有多少斤两我还能不知晓?”

    辛弃疾能说什么?

    只好保持缄默。

    赵恺又望向建康方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羡慕啊……可也不羡慕。”

    辛弃疾很是茫然。

    赵恺也不解释,指着寿春城前大好河山,对辛弃疾说道:“你看,这锦绣河山,这壮丽山河,这天下妖娆,皆为赵室所有。”

    辛弃疾心里嘀咕,这不是废话么。

    “也许有一天,这江山会是赵愭的,也可能是赵惇的,我也知晓,很可能不是我的,但那又怎样呢?”赵恺豪情如云,笑看天下,“至少今日,他们是我的!”

    回头看着辛弃疾,厉声道:“孤王的将士在寿州,为了孤王的江山,抛洒头颅,热血染甲袍,你让孤王在这里看着他们送死?”

    “我为赵室子弟,焉能不为江山赴疆场?”

    “我为节度使,焉能贪生怕死?”

    “辛青兕,你告诉孤王,我应该站在这里,看着将士们一个个死去,而笑着说,你看,这山河多美,你看,这江山多娇,你看,那些死去的人多傻?”

    “辛青兕,能么?”

    辛弃疾心头狂震,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赵恺看了一眼亲兵,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对辛青兕道:“我知道你辛青兕不怕死,否则又怎会写出“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迈词句,那么孤王便告诉你,孤王也不怕死,就问你一句,敢不敢随孤王,长枪出寿春,于万军之中杀他个来回!”

    “敢否?”

    几位亲兵热血沸腾,倏然拔剑。

    如果辛弃疾再如先前那般,不让皇子殿下出城,那么便要拿下他。

    辛弃疾沉默了一阵,就在赵恺示意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哈哈大笑,长枪顿地,荡起一阵尘埃,“古来将士洒血边关,多有天家子嗣立城头,今日皇子欲出战,当名留千秋,某岂能阻乎?”

    “且出城,且战!”

    赵恺哈哈大笑,“辛青兕,孤王没有看错你!”

    望向寿州,旋即转身下城头,留下一句话:“如此,改日再见李凤梧,他曾于襄阳城头,笑看金人如蚁附城墙时候,孤王也曾立马寿州,冷眼长剑取咽喉。”

    声如龙吟:“吾无愧矣!”

    辛弃疾倒提长枪,跟了下去。

    脑海里萦绕着陈俊卿对自己说的话:“大宋可以没有辛青兕,也可以没有李凤梧,但不能没有愿洒热血守江山的皇子。”

    辛弃疾笑了,如此皇子,大好头颅卖于他又何妨?

    寿春城门大开。

    几十骑战马呼啸着冲出城门,卷起尘烟滚滚。

    辛弃疾的长枪,宛若尘烟中的一条长龙,气贯长虹,杀意凛冽。

    为首一人,浑身披甲。

    腰间龙泉,嗜血狰狞。

    身后大红的披风,迎风招展,鲜艳如血。

    风声猎猎。

    剑出寿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