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南京南京

穿山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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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扬州城通往大明长江水师的水寨镇江,如果从水路顺运河而下,不足百里,顺风的话半日可达。

    距离南京近郊的象山,也不过二百多里路,快马加鞭的话,四五日也能赶个来回。

    王岚平精选了两名随军文官,带着奏折先去往南京面圣,等拿了皇帝的旨意后,再分头去处要援兵。

    回到状元军大营,王岚平在伤兵营转了一圈,那场面真的是让人过日难忘,离得老远就能听到从一个个帐篷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声,哭爹喊娘。

    所以一般军营里的伤兵营都远离大军,这种痛苦声,足以击败每个人的意志。

    前日一战,状元军的伤兵营人满为患,近百名军医官忙得一天一宿都没有休息,到处都散落着从将士们身上切下来的残肢断臂,一战下来,刀伤药准备再多都不够用,特别是去肿消炎药更是短缺,王岚平离开南京时准备了不少,可还是不够用,扬州城里的药草早就卖空了。

    众伤兵见督帅前来,有能动的忙艰难地直起身子,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将军,悲伤地声音此起彼伏。

    “督帅,我,我想回家……”

    “将军,我的腿没了,腿没了,以后我怎么种地……呜呜”

    “侯爷,你要给我哥报仇呀,我哥昨天战死了,我家就剩我这个独苗了……”

    “督帅,我想活着回家,带我们回家吧,督帅……”

    “督帅……!”

    “……”

    王岚平一一走过,没有回答,只是关切地拍拍他们的肩膀,投去一个表示理解的目光,作为一个将军,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这里面都是死里逃生的人,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谁不想活着,战争还要打多久,前天一战,状元军就在营外堆出了三千多座新坟,三千忠魂不归乡,下一个被埋进去的是谁?王岚平理解他们,不怪他们,都是好样的。

    往里面再走几步,只见重骑营的宋宪正躺在那里,赤、裸着的上身上横七竖八地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脸色发白,嘴唇更是不见一丝血色,气若游丝,见王岚平朝他走来,苦笑了一声,却引得他一阵咳嗽。

    王岚平快走几步上前,拍拍他的胸口,和声道。

    “别动,宋兄弟,活着就好,坚持住,重骑营不会白死”

    宋宪动了动煞白的嘴唇,鼻子一酸,一行热泪滚了下来,“侯爷,重骑营完了,完了,兄弟们都死了”

    王岚平强颜欢笑,“你小子不是还活着吗,状元军的兄弟欠你们,重骑营的兄弟都是好样的,说吧,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宋宪支了支身体,咬牙切齿地道,“我,我要兵!我要再组重骑营”

    “好,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我给你一万”王岚平点点头。

    宋大失声痛哭,这个在战场上带对几十把刀迎面砍来都不皱眉头的汉子,却在这哭了起来,他不是在哭他自己,他是在哭他的兵。

    王岚平直起了身子,带到众人中间,环视着一众伤兵,大声道,“兄弟们,你们抛家弃子,跟着我王岚平出生入死,我谢谢你们,不管以后朝廷会怎么看我们,我王岚平永远都记着你们,你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在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带你们打赢这一仗,带你们回家,大家安心养伤,不破胡虏我决不还乡”

    宋宪一抹眼泪,大声道,“状元军威武!”

    “状元军威武……”

    营中伤兵齐声附和,雄壮浑厚的声音穿透每一个人的身躯,荡气回肠,直抵灵魂深处,仿佛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虽是伤兵,却人人斗志昂扬。

    这一幕,王岚平深感欣慰,有这些跟着自己舍生忘死的兄弟,人生当无憾矣!同时,责任感也一再涌上王岚平的心头,是的,一定要带兄弟回家,哪怕能多带走一个活人也是好的。

    离开伤兵营,王岚平召来哨骑,问了下清军大营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还好,清军自众攻城失利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也没见到他们去营外伐木造云梯,看样子,这三日内,清军是没想再度攻城了。

    此时,天色已晚,但王岚平放心不下扬州城里的布局,要破孔有德,城内的设施是最关健的,能不能让大部分兄弟回家,也在此一举。

    **

    转天一早,王岚平派往南京的信使换马不换人,急驰一天一夜,已经来到了南京城内,先到兵部,这是必要的礼数,兵情不管大小,一概先向兵部递送,然后而军情大小又由兵部递交内阁,最后内阁议出个方案后,再送皇帝批红,这一套繁琐的手续下来,基本上没有十天半个月结果也下不来。

    但是,扬州的战事,是朝廷最关心的事,兵部接报后,不敢怠慢,马上递送内阁首辅马士英。

    此时的马士英虽然没有以往那么风光,弘光帝还得指望他,没了马士英,这个南京******,他还真玩不转。

    现在的内阁共有三人,首辅马士英,次辅阮大诚,阁臣倒有一人不是马士英的人,而是当初王岚平京查后从宁波城调来的赋闲在家的举子张煌言,一进南京便授官兵部给事中,三日后加官兵部侍郎,再王岚平退走南京时,再加官兵部尚书,成了大明立国以来,出身最低,但官位升的最快,且年纪最轻的人,这一年,张煌言二十六岁,在张煌言入职兵部尚书的同时进入内阁,兼领兵部。

    王岚平之所以如此重视张煌言,除了在史书中此人名气大以外,更有向世人表达一种想法的心思,朝廷大员要年轻化,要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坚决不用读了一辈子子曰诗云的老儒。

    与张煌言一同飞黄腾达的还有一人,钱萧乐,崇祯十年进士出身,在调入南京朝廷前,正在宁波府东钱湖畔养病,得听朝廷再渡起用他,他竟高兴得热泪纵横,高呼三声:臣,钱萧乐奉诏,为中兴大明,甘洒一腔热血,大明,万岁。

    入南京后,王岚平以他原职刑部员外郎的身份,授官刑部侍郎,后又随张煌言一同加官,官至刑部尚书,时年三十八岁。

    由于这两人在外任时,年年考绩都是江南众官之道,名气在外,马士英再度掌权后一时还拿他们没办法,也正是因为有这两人在,南京朝廷在王岚平走后,也没出多少乱子。

    接到王岚平从扬州发来的军报,张煌言不敢怠慢,径直来到内阁,正巧,另两位阁员正在内阁喝茶谈心,眉开眼笑。

    张煌言擦了擦汗,快步上前。

    马士英其实就早听说王岚平的折子进京了,也知道张煌言此来的目的,却假装不知,气定神闲地端起茶,品了一口,“苍水(张煌言表字)老弟,何事如此慌张呀?”

    张煌言来至二人近前,将王岚平的折子递到马士英面前,“首辅,阮阁老,扬州军报,十万火急,请首辅过目,早日送至君前批红”

    马士英与阮大诚对视一眼,呵呵一笑,马士英接过奏折,却没有当场拆开,表情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已的从容样,“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扬州那边有史督师和定南侯在坐镇,出不了乱子,不就是几个满人,成不了气候,苍水老弟,近日我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说着,马士英随手将奏折给甩到了桌子上。

    张煌言拱手道,“首辅说的可是释放刑部大牢里先前那些被定南侯关起来的朝臣?”

    马士英点点头,“当然,这才是头等大事,你也不看看,眼下朝中事务繁杂,处处都要用人,皇上日理万机,恨不得一人当十人用,我等身为臣子,理应替皇上分忧,既然这些人没查出什么特别过份的劣迹,就放出来吧,总比朝廷里无人可用要强,日后开了科,再慢慢替换便是,我与阮大人都是这意思,你不要老在这顶着不松开嘛,都是替君父分忧,你得体谅皇上,是不是”

    马士英嘴里说的这些人,大概有三十多人,大到二品,小到五品,全是在京查中被王岚平关起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初马士英的人,如今他重新上台,这些人自然是要放出来,可是张煌言却死不松口,更联合刑部尚书钱萧乐和内阁死扛,好不容易将这些大明朝的蛀虫给清理了,那哪轻易给放了,再说了,如今的朝廷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官,更不缺贪官和庸碌之辈,当初定南侯的决心还不够大,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煌言道,“虽然这些官员有的查无实据,可这些人历年来的考绩从无出色,实为一群庸碌之人,煌言还是那句话,既然无功于朝廷,就别贪恋官位,应该主动退位让贤,要我放他们出来,我决不同意”

    阮大诚马上哼哼一笑,“张苍水,你还是太年轻气盛了,正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做人做官都是这个理,你何苦与满朝文武为敌,既然我和首辅还有皇上都同意,你又何必做这个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煌言正色道,“首辅,阮阁老,此事不必再说,我不同意,今天来我也不是说这事的,扬州的奏本,你们打算何时送进宫里?”

    阮大诚拈起桌上的奏折,笑了笑,“史可法天下文臣独立份,王岚平,先帝亲封的天下第一武状元,如果他们都对扬州的战事束手无策,我等又能帮什么忙,对了,张苍水,好像你挺欣赏王岚平的,哦,想起来了,你可是他当初举荐给皇上的,没有他,何来今日的你呀,怎么,想报恩了?不知道人家领不领你这份情哟”

    张煌言气地恨不得上去抽他两嘴巴,这冷嘲热讽的,太过份了吧。

    “没错,定南侯与我有知遇之恩,但这是我和他和私交,今天我是为公事来的,扬州战事事关大明存亡,圣上应该知道,若是你们不愿送进宫,那煌言愿意代劳”

    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拿阮大诚手里的奏折。

    “不急,不急,张大人,我问你,你这么费心劳力地替王岚平卖力,你图的是什么?”

    马士英开口了。

    张煌言朝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首辅之言差矣,张煌言一心只为了大明,为了皇上,与定南侯无关,定南侯在奏折中写道,满人十万铁骑兵围扬州,扬州势单力孤,请朝廷立即发兵驰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马士英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武状元也有乞救兵的时候呀,我还以为他的那什么状元军天下无敌呢,好吧,看在你张苍水的份上,我就给他个面子,你同意释放关在刑部的官员,我便请皇上发兵扬州”

    “你,军国大事,你,你怎么能做交易?”张煌言瞪大了双眼。

    “张大人别说得这么难听,同意不同意,你掂量着办,对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我与阮大人还有要事想商”

    张煌言心中气愤不已,可又拿他没办法,自己不过是个阁员,在内阁中居末位,硬顶着来,那扬州援兵的事谁知道要拖到侯年马月,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就算我答应,那刑部尚书钱萧乐也决不会同意,他可是管着刑部,没有他点头,刑部不会放人的”张煌言为了能尽快让援兵成行,也只能先违心一次了。

    阮大诚立刻变得神采奕奕,站起来拍拍张煌言的胳膊,“你看,这就对了嘛,都是为朝廷效力,何苦和自己过不去,钱尚书那你放心,只要三阁一致同意,我就不信那钱萧乐敢抗旨”

    张煌言叹惜一口,“那我这就回去安排出兵之事,还请首辅现在就进宫面圣,依下官看,如今离扬州最近的就只有诚意伯刘孔昭的长江水师和象山七位侯爷的十五万大军了,按王状元上书所言,应立即调他们同时出兵,驰援扬州”

    马士英见张煌言对释放众官之事松了口,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张大人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哪,这奏本还没进京你这就准备出兵的是,是不是操之过急呀,大军一动,所需的钱粮如何调度,何人为帅,等等,慢慢来,急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