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血脉不亲

五花马换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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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毕竟是满都海的地盘,鞑靼的勇士们都不是吃素的,看到满都海身陷包围圈,立马一群群冲了过来。一直没露面的巴图孟克也出现在了打斗圈里,几下就砍杀了好几个人。

    没过多久,敌兵就被一一拿下。

    雨过天晴,众人忙着收拾残局,不声不响,似乎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李慕儿脸上溅了几滴鲜血,漠然地望着被挟制住跪在面前的主谋,他说着她听不懂的蒙语,她只能从满都海和巴图孟克的表情判断他对鞑靼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可是他们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竟然淡定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末了,人被押了下去,满都海才转身面对她,脸上露出丝欣喜,用简单的汉语夸赞道:“你,武功很好。”

    巴图孟克也哼了一声道:“那倒还有些用处。”

    李慕儿抹了把将要流进眼睛的血滴,默不作声地丢掉了手上沾血的刀。

    从刚才她们开始于对方厮杀时就钻进帐里的其木格,此时终于走了出来,冲满都海点了点头,大概是示意里头的人无恙。

    而巴图孟克的眼神却有些怪异,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时,他却连看都不看营帐一眼,冷漠地提步就走。

    李慕儿好奇地看向其木格。

    其木格冲她瘪瘪嘴,走过来感谢道:“刚才多亏了你。”

    李慕儿摇头轻笑,“没想到你不会武功。”

    “嘿嘿,我打小就爱看书,却没有兴趣练武。”其木格挠了挠头,“我也没想到,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好。现在想想,要不是冯月言迷晕了你,我们还指不定能不能带走你这个死心眼儿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慕儿又想到那边的事。

    “你们没有把冯小姐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其木格移开了眼神,笑道,“这点怜香惜玉之情,我们还是有的。”

    这就奇怪了。李慕儿暗忖,冯月言是认识她们几个的,一定会告诉朱祐樘她是被鞑靼使臣所掳。且不说鄂尔多斯离京千里,当时其木格她们是朝贡,朝贡事宜尚未办完,朱祐樘更曾邀请她们观太子册礼,也就是说她被掳之后定然还在京城待了好几天。

    距今想必已经过去不少日子,为什么朱祐樘没来寻她?

    其木格眼珠子转了转,呵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死心吧,大明皇帝真的判了你死刑,直到册封太子前我们离开,他都没有收回成命。”

    李慕儿心尖儿一冷。

    只听其木格继续说着:“冯月言知道他要杀你,怎么会供出你的去处?她对你还算真心,至少,是不想你死的。”

    李慕儿闭上眼睛,想平复下混乱的情绪。

    一旁的满都海一直看着巴图孟克的背影,直到他已走回寝帐,她才叹了口气,转身想要进营帐瞧瞧里面的人。刚撩起帘子,她又似想到什么,对其木格和李慕儿招了招手,道:“你们俩,一起进来吧。”

    李慕儿被其木格拽了把,慌乱地抹干净脸上残存的血渍,才随着她们一起钻了进去。

    大概是人生来就有好奇心,李慕儿恍然觉得,自己的事还理不清个头绪,却对这大草原的人事充满了好奇。

    里头被众人保护着的神秘人物,就算其一。

    烛火很微暗,她只能模糊看清榻上躺着的一个妇女的轮廓,看起来与满都海年龄相仿,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年轻。

    她的脸庞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满都海和其木格一齐走过去蹲伏到她床边,她却只抓住其木格的手,对她讷讷低语了几句话。

    从李慕儿这个角度望过去,满都海显得极为尴尬。

    可满都海自己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安抚妇人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李慕儿既然进来了,自然也学她们一样靠了过去。妇人这才注意到她,微微仰起了头来看她。

    徐娘虽老,风韵犹存。

    李慕儿尚在怔愣,突然手上一沉,是她把另一只手递了过来,牵住了她。

    其木格欣喜地与满都海对视了眼,转头道:“女学士,这位是我们的太后。”

    太后。巴图孟克的生母。

    …………………………

    李慕儿靠在草垛上,望着草原尽头的天际,隐隐泛起了一层红色,看来这惊险的一夜即将过去。

    “喝酒吗?”

    李慕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回头,见其木格拿着一个酒囊,盯着她俏皮地晃了晃。

    “喝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笑着接过豪饮了一口,又扔回给其木格,看她仰头亦喝了一大口。

    草原上的马奶酒,有一股李慕儿不曾尝过的酸辣味道,说实话,并不爽口。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她半撑起身子,眼神再次悠远地望向天际。

    “怎么了?”其木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咕咚又喝口酒,“是不是一下子听了太多故事,消化不过来了?”

    李慕儿回头冲她一笑,“是啊,没想到会见到巴图孟克的母亲,你不是告诉我,她在巴图很小的时候就被太师亦思马因劫走了吗?”

    “嗯,可是大汗亲政后,皇后就让他去打败了亦思马因,接回了太后。这样一来,既维护了皇室的尊严,也恰时将大汗推向了前台,凸显了他的宽阔胸襟和统帅风范。”其木格说到这里暗自叹了口气,“今晚的那些刺客,就是亦思马因在漠西的旧部余孽,他们想要为亦思马因报仇,也想夺回太后,或者,杀了她。”

    其实,在李慕儿看来,太后跟了亦思马因十多年,想必早已与他有了感情,所以才看起来如此郁郁寡欢。她不敢直说,只试探问道:“看起来,巴图孟克对她似乎还有芥蒂。”

    “这是自然,大汗对这位母亲毫无记忆,他们之间的亲缘政治、感情纠葛特别复杂。这几年来,也从未有过任何互诉衷肠的只言片语。反倒是皇后,处处讨好着太后,试图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太后喜欢像我这样的年轻女孩儿陪她说话,所以皇后才让你也进去。”

    满都海果然万事都能处理妥善,李慕儿心中赞叹,正要说出口,却听太后帐前突然有人大声喊叫。两人惊得站起,其木格脸色一沉,郁郁道:“糟了,太后又发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