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朴实无华

五花马换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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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肃殿虽不如坤宁宫气派华贵,但宫里的人都知道,这里住着的女学士,可是后廷女官中一等一的存在。当年浣衣局一个小小宫女银耳因为靠着这条大船,一时成了都人中人人高看的主。夏婉今日得以被调到雍肃殿供职,也算是天大的运气了。

    可夏婉并不开心。

    见她这副委屈的模样,李慕儿伸手拉了她一把,问道:“皇后娘娘没把你怎样吧?这事儿有什么缘故,想必她也能猜出来。她若为难你,便是不给她弟弟兜着了。放心吧。”

    夏婉点了点头,感激地冲李慕儿一笑道:“女学士,都说你是个热心肠。可此番事故,你难免为我得罪了侯爷和娘娘,这……”

    “我无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在宫中虽不及你时间长,这个理儿倒是看得清。你且安生在这儿住着,日后若有不方便,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安排你去别处。”

    原来让她来雍肃殿,还是为了保护她不再被张鹤龄骚扰或报复。看来女学士是想好了要背下这锅了,夏婉愈加感激,脸色却愈加难看。

    雍肃殿中为明间,两边为两次间,一间是李慕儿睡的,夏婉看清了便拿着包袱往另一间而去。谁料李慕儿赶紧叫住了她,“夏娘子,那间房不能住。”

    明明空着,为何不能住?夏婉立在原地,一时尴尬。

    李慕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房间,道:“你住我的房吧。”

    说完,她回身迈进银耳曾经睡过的房间,望着其中毫无改变的件件物什,脸上忽然浮上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中有多少酸涩,此刻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夏婉不知其中缘故,只当是李慕儿想换间房,自然顺从其意,帮着她把东西搬到了另一间。

    ………………

    夏婉为人勤快,话也不多,每每遇到不明白的事儿,也总是先请教了李慕儿再做定夺。她的到来并没有让雍肃殿热闹起来,倒是另一位贵客因她而到来,使得整个雍肃殿蓬荜生辉起来。

    这位贵客,就是太子爷。

    李慕儿这一日刚从乾清宫办完差事回来,在天边日头将落不落的暮色薄辉中,她推门忽然看到佼佼少年往她走来,步子还一颠一颠的,十分讨喜。

    一旁乳娘忙有礼道:“叨扰女学士了。太子爷说想阿婉,奴婢便将他抱来耍一会儿。”

    李慕儿虽然喜欢太子可爱,到底顾忌着皇后,忙问道:“此事娘娘可知晓?”

    乳娘毫不犹豫答道:“娘娘不知的,奴婢只想着让太子爷高兴,没考虑这么多。”

    李慕儿蹲下身来,也不由逗弄了太子一会儿,想想终归还是不妥,便起身对乳娘道:“早些回去吧。娘娘若知道你们来了我这儿,怕不会高兴。”

    “是是是,奴婢这就抱小爷回去。”乳娘应着,哄了太子离开。夏婉远远看着,没有再靠近。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李慕儿以为她舍不得太子,上前宽慰道:“小孩子忘性大,再亲的人,几天不见也就忘了。你若放不下,索性便回去再服侍他。若放得下,就索性莫再见了,省得徒添烦恼。”

    话糙理不糙。夏婉点点头嗯了声,暗暗将双手藏入了袖口中。

    ………………

    晚间如往常一样与夏婉一同用了晚膳,李慕儿本想再去乾清宫看看,谁料夏婉叫住了她,询问她诗经中一篇诗歌的含义。

    她往日总是埋头干活,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全然不感兴趣,怎的今日忽然来了兴致。不过李慕儿对这样的讨教向来来者不拒,便被她拖住了欲走的脚步。

    “所以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才没讲几句,李慕儿忽觉一阵困意袭来。浑身好似突然疲惫下来,眼皮子重的快要睁不开。

    “不行了,我困得不行,得去睡觉了。”李慕儿边说着,边晃着脑袋往自己原来的房间走去。身后夏婉忙跟上前扶住了她,轻声说了句“小心”。

    李慕儿刚行至门口,睁眼瞥见屋内陌生摆设,又冷不丁听到夏婉在耳边一声提醒,蓦地觉得不对劲。

    她猛地抓住门板,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可看来为时已晚,运功已经来不及,满脑子的困意已经将她吞噬。

    不能够再做出任何反应,她便软倒在了门边。

    本搀着她的夏婉,手中蓦然松了。蹲下身去查看,李慕儿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见此情形,夏婉脸色几变,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并不将她安置床中睡好,而是猛地转身冲向了殿外。

    不消片刻,两名都人随她回到了房里。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们似早有准备,兀自将地上沉沉入睡的李慕儿扛上了肩头。

    抬了就走。

    夏婉紧皱着眉,不敢抬眼去看李慕儿虽然熟睡着的脸庞。但又不得不慌张地拽了拽其中一人的手臂,急急问道:“侯爷说会放了我的家人,何时可以兑现?”

    “放心,事成之后,你必有重赏。”

    ………………

    太液池西岸,大内西苑。

    在李慕儿当年待过的内安乐堂以北,有一个很大的宫殿群。只不过当今天子朱祐樘连三宫六院都装不满,这里自然更加废置了。

    而荆王被软禁的地方,便在此中一间。

    要说这西苑,别的没有什么,风景可是一绝。在雍容华贵的皇家苑囿中,惟独这处洗尽铅华,显得清新质朴。可是,再好的风景,冷冷清清,便显得凄凄惨惨戚戚了。况且这样清汤寡水的日子,对花天酒地惯了的荆王而言,更是实打实的惩罚了。

    对着朴实无华的宫殿,扑腾着火星的数盏油灯,外头年迈的几个都人,荆王握着手中的酒杯,再次哀叹了一声。

    叹气声刚传至殿门口,反听见殿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近。

    这样的风吹草动,足以引起许久不见天日的荆王的注意。他忙起身,匆匆往殿门口跑去。

    没想到,来者居然是给他送“礼”来的。

    还是份大礼!(未完待续。)